用完早饭，陶兴洋在小夫郎担忧的目光下背起粪筐去下地干活儿，今天他的目标是把村西头剩下那两亩多地全干完，才不辜负这一肚子饭食。
李余没有听陶兴洋走前说的话再睡一会儿，等他吃完了饭、收拾好灶房，天已经微微亮起来，他干脆在院子里接着编网。
昨天他去吉婶子家待了一下午，他们家的小哥儿才十来岁，待人和吉婶子一样、特别热情。他向小哥儿分享了一块糕点，两人立马成了朋友。
一下午悉心指导下，他已经用吉婶子家现成的麻绳织成了半张渔网，还听了一大串制造麻绳的流程以及要注意的地方，不过这可不是听听就能学会的，要实际去干才行。
李余心里盘算着哪天去后山一趟，他手上动作不停，偶尔有编错行的，就拆开仔细再编。
一横一纵之间，时间过得飞快，等王秀水也吃完早饭，他们娘俩先没管嗷嗷待哺的鸭子们，而是结伴往海滩上走，准备趁着涨潮的功夫摸一些小鱼、小虾或是海螺、贝壳之类的，当作午饭。
海边最大的好处便是不用买菜，沙滩就是他们的菜园子，而且能吃到什么全凭运气，真的是很刺激。
李余按照陶兴洋之前教给他的技巧一连逮住了四五只螃蟹和一堆螺，装满了小篮子。
“小余，你还真行，这几个大螃蟹多喜人啊！”旁边的婶子看他一个接一个的往篮子里放，不由眼热。
李余不好意思地抿嘴笑，悄悄挪到娘旁边，王秀水看着李余递到眼满满的篮子大笑着和人谦虚了几句，不过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她主动从自己那里拿了几片叶子放到篮子里，看着年轻小哥儿不解的眼神，她笑着解释：“螃蟹在一块儿爱打架，到时候掉了钳子、蟹腿什么的，样子不好看。”
自己吃倒没什么，要是拿去卖钱，人家要借口压价的。
李余知道这是娘有意教自己，于是认真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是*人啊你说说！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血霉了……”
在这人人收获祥和喜悦的沙滩上，这饱含恶意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李余抬头，一个矮小干瘪的小老太太气势汹汹地走来，他不认识这人，吓了一跳。
这时候沙滩上赶海的人还是挺多的，本来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现下都不出声了。
王秀水看了李余一眼，示意他没事儿。
不过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问：“李婶子，这是怎么了？”
一句话点燃了大炮竹，李婶子开始巴巴地诉说，连哭带骂，情绪激动地好像有人抢了她钱。
“那个没娘养的，看我老太太好欺负就抢我的呜呜呜……”
嗯，可你看起来和好欺负一点都不沾边，常年挨欺负的李余跟在娘后面，和围成一圈儿的婶婶大娘们一起，边看热闹边吐槽。
听了一会儿，李余已经在不堪入耳的谩骂声中拼凑出来前因后果，而那个“很好欺负”李大娘已经在委屈和愤怒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诉与谩骂，已经沉浸表演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于是他拽拽娘的衣角请求离群。
王秀水顺势离开，她砸吧砸吧嘴，好像没太听过瘾的。
“ 娘？”
李余一脸这是什么人的呆样子看着她，把王秀水逗乐了，她把人拉到一边，介绍道：“这个李大娘啊，就是那个陶兴强的奶奶，”
她停顿一下，果然在小余脸上看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这一家子都是一口咬断铁钉子、不占便宜就吃亏的主，她说人家抢了她的海货，这话一定不可信，要是真的，她还能在这干嚎？早就上去咬了！”
王秀水眉飞色舞地跟自家小孩儿描述了一通陶兴洋一家老老少少的“战绩”，直把李余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还成了一家子。
中午，快要累成狗的陶兴洋拖着身体回到家，桌子上早摆好了晾好的温水。
锄禾一上午，汗滴禾下土。他正渴得要命，有夫郎真好，贴心！
“你回来啦！”李余正蹲在地上把小黑豆逗得竖着尾巴转圈，听见动静忙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家什。
陶兴洋交出手里的东西，竟觉得好似卸下千斤重担。
“唉，终于舒坦了。”陶兴洋猛猛灌了一壶水，跌在椅子上叹了口长长的气，像是要把浑身疲惫一起吐出来。
“咦？娘做什么好吃的呢，好香！”
“还剩一点炖肘子嘛，娘去菜地挖了点菜回来炖。”李余给他倒了洗脸水，让他擦一把脸正好吃饭。
“黑豆可馋呢，等你回来给它骨头吃！”
小黑豆竖着的小耳朵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机灵地跑过来挨着人。
陶兴洋早看见它流着口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傻样儿，笑着呼噜了一把它的小脑袋。
李余坐下，先是说了自己和娘一上午在海滩上赶海的收获，随后四处张望一下，更挨近了一下，小声分享李大娘骂人的事儿。
他不知道自己讲八卦的时候眼睛发亮、手舞足蹈的样子，简直可爱灵动得要命。
陶兴洋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小夫郎，他那小嘴儿说个不停，语气也越来越兴奋，讲到最激烈的时候小手不停动来动去。
他时不时点点头，插一句话，表情认真地不得了，听完后还叹了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李余一气儿讲完后灌了一口茶，最后感叹了一句：“不过听李大娘说那堆海货里有好几十只海黄瓜，还有水桶那么大的虾，哎呀，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虾呢！不过娘说她也很少见到…”
嗯？这堆海货里的东西怎么这么熟悉，陶兴洋原本闲散的表情凝重起来，他一下子坐直身体：“小鱼，你说李大娘是在一个沙坑发现的这些海货？是在哪片沙滩上发现的？”
李余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回想了一下：“好像说是在东南边那片石头坑里看到的。不过娘跟我说应该是别人家先看到的，李大娘想抢结果没抢过才骂人。”
东南边的石头坑，他怎么记得自己昨晚上捉了鱼虾后，也是找了一个石头坑放进去存着的。
对，他在海里潜水的时候弄丢了鞋，上岸时还被石头硌了脚。
娘嘞，他昨晚做的梦不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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