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这么晚还坐在这?阿照没伺候你就寝?”乌孙昼一边走一轻声说道。
裴之意的声音依旧虚弱:“我让她们都走了,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乌孙昼闻言脚步一顿,不知怎的,自从他从祭祀大典回来后就觉得裴之意变得有些奇怪,她对自己越好,这种怪异的感觉就越是在心中升腾,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这种被心爱之人惦念的感觉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流恋。
“你今日可有伤到?”裴之意对乌孙昼少有的关心。
“没有…”乌孙昼有些沮丧,此刻他希望自己身上能有让裴之意对他更加心疼的伤口,多疼流多少血都没关系,他只要她在乎自己。
“你都知道了?我杀了乌孙离…”乌孙昼这才反应过来。
“你是如何杀了乌孙离的?”裴之意继续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乌孙昼的眼神似乎又看见了乌孙离在他面前凄惨哀嚎的样子,他开始变得像一头嗜血的野兽般兴奋:“我早知道他和我父亲不会轻易的让我回来当什么所谓的华国二皇子,所以早在昨日夜里,我的人就已经潜入乌孙离的府中,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下了软筋散,药效强烈以至于今天早上他还是瘫软在床,今日一早,祭祀大典开始之前,我便去他房中,先是用他的三棱剑刺穿他的左右肩膀,又挑了他的手脚筋,随后把他拴在马后,一路拖行至大典处,他死的好吵,可是臻臻,我为你和妹妹报仇了,你可觉得欢喜?”
裴之意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乌孙昼偏过头迎合着她的动作将脸更紧的贴向她的手掌,继续说道:“他本可以多活一些时日的,可是大安的皇帝让你嫁给华国储君,他是什么东西,当储君?娶你?他也配!臻臻,伤你的,我会让他们千万倍奉还!”
说完这些乌孙昼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懊悔和理智逐渐重新占据主导,他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于暴戾…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绝对不会!”
裴之意看着他,这眼神让乌孙昼沉溺,做赵迟阳时,他是风流浪荡的酒楼老板,生的好看又出手阔绰,京中女子为他倾心者不在少数,那些妩媚的眼神他也见过许多,可于他而言不过是逢场作戏,从来都不往心中去,可裴之意不同,她像一簇火苗,点燃他原本早已干枯的生命,让他知道原来自己的心可以因为牵挂一个人而疼痛,恐惧,担忧,害怕,她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只能行走在阴暗处的影子。
“我都知道了…是他们伤害你在先,这不怪你。”裴之意轻轻说道。随后她双手攀上乌孙昼的脖子,将他的头轻轻拉向自己,轻轻的吻在他的嘴角。
乌孙昼整个人瞬间僵住了,他只觉得嘴角传来淡淡的凉意,与自己脸颊的滚烫相比格外的明显。他的双手不知不觉的环紧了裴之意,许是身体就快要被毒性蚕食干净,她的身体泛着凉意,哪怕拥的再紧也不能隔着布料感受到原本属于她的温热。
裴之意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任由他环抱着,呼吸轻轻,扫的乌孙昼泛起痒意。
乌孙昼的手一下下,有规律缓慢的抚摸着她的脊背:“睡吧,臻臻,睡吧…”
裴之意的体力已经不再像从前一般足够支撑她三天三夜不合眼了,乌孙昼也早就发现她只是在硬撑罢了,如今找到了支撑,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乌孙昼将人打横抱起,她比从水牢出来那日更轻了,抱在怀里薄薄一片,好像生命会随时消逝一般。他就这么将人抱上塌,就像抱小孩一样坐着将她抱躺在自己怀里,裴之意的呼吸微弱,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她胸口的起伏,她的睫毛乖顺的垂下来,不知是睡得安稳还是不安稳,时而柳眉轻蹙,乌孙昼知道她在睡梦中也在承受香昙给她带来的痛楚,他现在恨不得让季远长出翅膀赶紧拿着解药飞回来。
乌孙昼的手一下下的拍着裴之意的肩,身体有规律的抱着她轻轻晃动,他闭上眼睛,虔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抱她更紧,就这么直到天明。
裴之意醒来时乌孙昼已经离开了,可是不远处的窗框上响起来有规律的叩击声,声音引起了裴之意的注意,她努力将视线聚焦,窗框上慵懒的靠坐着的,正是多日不见的韩生。
裴之意迅速的抽出藏在枕下的乌孙昼给她的用来防身的匕首,韩生看着她,并没有做别的动作,只是戏谑的问:“少将军还活着?”
裴之意冷笑一声道:“你还未死!我当然要活着!”
韩生一边砸吧着嘴一边摇头:“你知道吗,你阿兄几日前就已因病亡故了,哦,就是你在水牢的时候!”
裴之意握着匕首的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她开始觉得胸口的血液正在沸腾:“你说什么?”
韩生没接她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乌孙昼也知道的,可是他瞒着你,他又骗你!”
季远离开时曾嘱咐过裴之意,要她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大起大落,她自然知道乌孙昼不告诉她此事的用意,她目光冰冷的盯着韩生,韩生游戏一般的眼神让她清楚今日他说的话都是故意为之,他不过是想让自己早点死罢了。
裴之意拼劲全力压住心中情绪,看到她没什么事,韩生有些失望,但随即又说道:“没关系,等北地铁骑踏破边关城池的时候,你会和那些百姓一起去死。”
裴之意嗤笑:“你做梦。”
韩生说:“你以为乌孙昼拿着什么狗屁信物就可以号令北地三个部落?可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怕是不知道!大安当今陛下自出生起便带有不足之症,只是先帝为了皇室脸面将此事遮掩下去,太医曾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算起来他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算上被你一箭射死的长公主,他明家的天下就快要易主了!哈哈!”
韩生在裴之意震惊的眼神中笑的放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你痛苦的看着你守护的明家江山是如何支离破碎的!”
韩生离开后,裴之意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惊动了门外的暗卫:“少将军!”
裴之意望着韩生离开的那扇窗户,牙齿快要咬碎,但不得不用尽全力隐下情绪:“无事,是我没拿稳。”
***
大安境内,晋王,祈王,瑞王三地藩王皆因接到皇帝病重的消息而赶往皇城。三人在城外驿站秘密会面。
晋王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大安难道要在一年内连折两位帝王?难道是天要灭我大安!”
瑞王提醒道:“莫要胡说!你不想活了吗!”
祈王:“这突然叫我们回京,莫不是…莫不是想在你我之间选出下一任皇帝?”
晋王瑞王听完连连摆手:“那个位子可不是好坐的!坐着上面的人哪个不是整日提心掉胆?要受多少算计,杀多少人恐怕连他自己都算不清楚吧!”
祈王也点头附和:“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二皇兄为何还是迟迟不肯动身?”
晋王撇了下嘴角:“他啊,怕是有什么小心思呢,父皇的皇子中当年最聪明的可是他而不是先帝,就因为先帝为长子,所以父皇才一直将二皇兄的才能视而不见。”
“难不成他还想谋反?!”祈王震惊反问。
瑞王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随后压低声音:“他要做什么,都与我们没关系,我们只需要做好该做的,太祖祖训,皇室子弟不可互相残杀,他会记着的,否则还有何脸面下去见祖宗!”
***
此时依旧在府邸没有出发的肃王坐在案前,一双手攥的骨节泛白,前几日韩生的话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想起:“王爷,你可是当年最优秀的皇子,就因为他是嫡长子,你就要屈尊于他之下?就连他即位后,你父亲也忌惮你才能,将你发派道这穷山恶水之地就藩,这可马上就要到那西北苦寒之地了,你真的甘心吗?如今新帝眼看就要不行了,你还在等什么?这本就是属于你的!王爷,奴才会帮您的!”
“来人!”肃王喝道。
“速速清点府兵,和我们的私兵,随我出发皇城,秘密派探子去华国联系韩生!”肃王吩咐道。
***
乌孙昼回来时并未看见裴之意的身影。
“臻臻?”找了一圈都未发现她的身影后他有些慌了。
“臻臻!”乌孙昼急的小跑起来。
“急什么?我跑不了。”裴之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乌孙昼顾不得下人都在场,急忙一把将裴之意锁进怀中:“我以为你走了。”
裴之意轻轻推开他:“我去做了些菜,今日我想饮一杯。”
乌孙昼想都没想就就拒绝道:“不行!你的毒还未解!”
可随即他看见圆桌之上,放着紫苏参鸡汤,还有三只酒杯,他顿时明白了:“是谁告诉你!臻臻…我不告诉你,是怕你…”
“我知道,是怕我毒发,我不怪你。”裴之意打断他的话。
乌孙昼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扶着裴之意坐下来,为她倒上酒:“只此一杯。”
裴之意反而莞尔一笑:“好。”
“你别多想,你阿兄是病逝…无人加害。”乌孙昼解释道。
“我知道,我们一家都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我还是好痛。他是除了父亲以外,最疼爱我的人,他此生所做,全都是为了我,他觉得是他欠了我的,他本可以入仕,可他怕我一个女子,又是个武将,若有一日解甲,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肯娶我,便拼尽全力让自己成为响彻京城的富商 ,他说他会成为我的底气,他说就算他是个腿脚不好的病秧子,我也能依靠他。”裴之意自己没有发觉眼泪流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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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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