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那一日迟满受了天道众仙一遭暴击之后。
那法术非等闲之术,他便就此脱离仙道,真身难复。只能进入六道轮回。
幽冥界首,重重诡雾之中,立着一个半实半虚的影儿,他左顾右盼,脸上写尽茫然,似乎还没弄清楚自己到了哪儿。
正是被鬼差勾了魂魄的迟满。
牛头马面上前与他说清楚了前因后果,他顿在原地呆楞,众鬼卒纷纷上前,将他手脚捆住锁链,牵入阎王殿。
之后就见殿上阎罗王一遍遍翻过他的生死簿,最后定下罪来,“迟满,你生前有一宗叛离爱侣的罪孽,本王遣你下九层地狱受刑十载,届时可消业障,再将你投胎转世,好生过活。”
迟满听见这话,似梦方觉,便想起那时候——
我刚满十六,连天道众手下一员小兵都算不上,次次跟随众仙降魔都不过隐于背景板中。
黑云压城,狂风翻涌,有一恶神持剑而出,煞气腾腾。杀尽围剿在前的天道众,显不尽的威风。
那恶神就是芙蕖。
我看他第一眼就被勾了魂魄。要说他当年,柳月眉、狐狸眼、翘鼻头、樱桃口,活脱脱一个三界第一美人。却被天道冠以魔头的称号。
这事儿不巧我也知晓,他乃天地仙灵气长成,故而天生**力。天道不过是畏惧他,因此定要除之。
那时我天真的想,若哄他自废了修为,只做个凡夫,天道何以再惧怕他?何以令他香销玉损?
那般好风貌,死了当真遗憾。
后来师尊派遣手下去往他身边做个奸细,好叫玉贞派门夺得头功。
一众师兄战战兢兢,莫有敢言。
“你们一个个这般怕死?老子真是白白养了你们一帮饭桶!”师尊厉声喝道,嘴上这样说,却不见的亲力亲为,他不是怕死又是怎的?
满堂肃静,我上前一步,“弟子愿往。”
旁人看了,高声颂我乃勇猛之士。只有我自个儿晓得,我并非万死不辞的高尚品格,只是心中藏了一丝靠近阿修罗的私欲罢了。
之后假借躲雨闯进他洞府,被人家一下扑倒。近瞧了面貌——柳黛如烟眉带俏,肌如凝脂欺花笑。
“你是哪个道派来的?”他厉声追问。
我却趁机欣赏他绝世荣光,偷嗅他身上味道。倒一下忘了那刻命在旦夕,不觉看得痴傻了。
心道有这么一刻与他接触,我就是死也无憾,便不理他的质问,只心口如一道:“好漂亮。”
那凶煞的恶神愣半响,竟就红了脸,放了我。
再之后,也因父亲大病,也因我急于盼他只做个凡人,半真半假的,哄他交出了混元珠。
接下来的事自不必多说了,天道依旧不肯放他,我为他拖沓半年时光,却不想他不肯弃我。
最后一刻我说尽决绝的冷话,望他死前也好杀我泄愤。
却不曾料到,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唯独对我最是温柔。
总之我们两人,各有报应。
如今我的报应这不就来了?正如他当年独自走上黄泉路,今日我也该受此番刑狱苦。
于是终还是叩头,高声向阎王唱个喏:“罪民甘愿领受。”
*
话表那一日老仙君前往玉贞山,与芙蕖说清楚了迟满该消业障方可转世,转而又问他:“你可有阿修罗世的记忆了么?”
芙蕖一怔。
记得,相当清楚。继而点点头。
“那些个事儿老夫不巧也知道些。”老仙叹口气,替迟满解释道:“当初他并非存心叛你,是想你做个凡人不再受天道迫害,却不料弄巧成拙了。他对此悔恨莫及,方才又寻你转世。你莫要怨恨……”
“不怨。”
芙蕖笑一笑,急打断仙君话头,“先生即便不说这些,我也不怨他。那时候本是我一厢情愿的,又何来怨恨他之说?”
眸间浮起一层水雾,望向孤零零立在滂沱大雨中的坟冢,片刻后垂首低眸,脸上泛起圈圈红晕,笑得些许羞涩,“勿论前尘,今生我总要嫁给他才算圆满。”
说到今生,狐狸也恼自己。都怪从前愚笨得很,意识不到迟满为何总跟着他做个跟屁虫,不知人是暗中护他周全,却傻得认为人家是故意搅扰他复仇大计。
此时才知那个迟满也是轴,只为他芙蕖一人所倾倒,陪着颠倒乾坤未讲过一句抱怨,冲撞天道受得一身狼狈,也不曾说过一字后悔。
“对了,先生。”芙蕖忙拽住老仙君的袖口,问:“他这业障须消到何时算完?”
“十年。”
芙蕖惊一下,又沉默了,须臾间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掉下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仙看他一眼,道:“你莫不是着急与他重逢,等不得十载?”
芙蕖抹去脸上泪水,摇摇头。
可叹红尘多波折,鸳侣情深缘浅薄。
前有迟满等他百年才有重逢,如今双鸟又被迫离分。莫说等待十年,就是再等百年,他又如何等不得?
只是听说那九层地狱折磨人的酷刑多,想到迟满要受那等皮肉之苦,他这心里便如坠入了千斤顶,实在压的难受。
“他是受我所累才死了,如今我却连替他受苦的资格都没有。”芙蕖哭哭啼啼着。
老仙君却笑了,安慰他道:“不苦,不苦,他不会受苦。”
芙蕖抬头再看他,颇为疑惑。
仙君道:“他是得道的圣体,便是肉/体具损,也有一丝圣气庇护,再苦的刑罚用在身上,也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说着,笑看芙蕖道:“你这下可放心了?”
听了这话,芙蕖方破涕为笑,猛点点脑袋。
“既已放心了,你且莫要守着尸骨空余悲,这样只是在枉费迟满一番心血。”
顿一顿,掐指算了算,道:“十年过后,迟满将投胎人道,届时老夫去与阎王请个情,免去他喝孟婆汤,许他带着记忆转世,你们也好再续前缘。”
一听这话,芙蕖仿佛得了圣恩般高兴,就要跪下。
仙君忙扶起他,笑道:“你现如今已经是自由身,又无师尊管束,又无天道众追捕,何不振作精神,好生过活。”
经这么一提点,芙蕖方才顿悟,他与迟满还有一番至长安安顿的诺言在前。
当下也不再烦恼,也不踌躇,谢过仙者后,打点行李往长安去也。
后来几天,思来想去,还在那春阳楼遗址上又盖起一座酒楼,名唤“元满楼”。只因迟满生前爱饮酒。
那人爱什么,他便尽做之。
此后就如母亲从前那般,以凡人之貌做起了一个酒楼的掌柜,隐于人世。
只待那故人回。
*
光阴迅速,历夏经秋,十年如一日的且这般过了,芙蕖日日坐在顶楼窗台前,见了些寒蝉鸣败柳。
这日,终于见远处一团迷雾,是老仙驾鹤前来。
刚闪身进屋,仙君也不绕弯子,只说道:“今日戌时迟满将要降世,你且早些闭店,快往江南去。”
“江南?”芙蕖疑惑。
仙君点头,“老夫早日得了消息,迟满要投去江南一户商贾之家,那胎原是一位不得宠的小妾所生,就是留在她身前也不过是个庶子。你就打发她些银两保她半生富贵,要来胎儿自家抚养便可。”
芙蕖听了,忙记下地址。继而唤了屏风后的人一声,“元妹!快来!”
一位靓丽非常的女子揭帘,急急走来,细看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哥哥,叫我来何事?”
原是那玉贞派小师妹,自芙蕖回了长安盖了这元满楼,他便还是将混元珠炼化回了小师妹,有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作陪,这十载也才没那么孤独。
“我要去迎迟满回来,这等大喜事,怎能不庆祝一番?”
“真哒!”小姑娘也欢呼雀跃起来,“满哥要降世了?”
“自然是真的,”芙蕖笑笑,在她脸上抚摸一把,“去后房挑只肥硕的猪,宰了今晚煮肉肉吃。”
“好嘞!”
小丫头平日里就盼着吃猪肉,可哥哥只许过年才宰猪,今日有这等口福,当下就迫不及待的往猪圈跑去了。
却说十殿阎罗府内,奈何桥畔。
迟满受了十载酷刑,疼倒也没多疼,只是受累。
这身儿受苦,就无有闲暇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与芙蕖的前身记忆,也有些许不清明了。
他探头往忘川河中瞅了一眼,血黄色的水镜面正上演着属于他的一段红尘路。这是他最后一遭再忆前世点滴,待看完,饮了那孟婆汤,他便与那人再无瓜葛。
他看到,芙蕖多时厌弃他、少时才欢喜他。那时节的他也实在不争气,常被芙蕖牵着鼻子沉浮不定,陷入爱而不得的窘境难以自拔。
一幕幕一帧帧历历鲜明,奇的是此时他却只当看了一出他人的红尘,仿佛悲不是他的悲,喜也不是他的喜。
原来迟满此时正是脱离六道,心也同身躯一般不过是虚无,故而不受**所束缚。看见再多,心中也难有波动。
反倒还气绝了自己,生前竟是这等便宜倒贴货?也难怪人家芙蕖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随着他在芙蕖怀中闭上眼那刻落幕,水镜归于平静。
冥界大美女孟婆这才攸然飘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汤,“快喝快喝,后面还有鬼排着队呢,休要磨蹭了!”
这杀千刀的婆娘,仗着自己长得美,就不给“客官”好脸色瞧。
迟满瞥她一眼。还没芙蕖十分之一的漂亮,不对,千分之一都没有!
好男不跟女斗,懒得跟她理论,接过她递来的汤,正要喝。
忽听见远处有人高喊:“孟婆子!且慢,留那人一步——”
迟满霍然抬头看,就见一白须老者驾鹤赶来。
咦?这人好生面熟。
迟满疑惑半响,终于想起这个老东西不就是那年中秋会上的说书先生么?
说来若非他怂恿芙蕖去往玉贞观求道,往后好些祸事还不定会发生。
故而不给好脸色,嗤斥道:“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老仙落在迟满身旁,惭愧一笑,而后挤眉弄眼朝他说:“芙蕖想你的风把老夫吹来的,特来代他看看你。”
“他?想我?”迟满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霎时又变为苦涩,连连冷笑,“他会想我?想我早些往生,再不打扰他是真!”
笑话。
生时他就频频看我不顺眼,嫌我烦,嫌我笨,心中更是一点方寸留我也不曾,又怎么会想我?
“他确实想你。”
老仙官无奈叹口气,见迟满面上怪责芙蕖之色不改,只好转头对孟婆启明来意,“尊神,老夫前时与阎王已说好了,许迟满不喝这汤投胎,您怎么还给他喝呢?”
孟婆听罢,上下打量迟满一番,立时青了脸,对着迟满高声责道:“这小子,你怎不报上自个儿的姓名来?害我老婆子差点儿误了大事!”说着,从他手中夺过碗。
我翻一翻白眼,你也没问不是?
等等,为什么要我带着前生记忆转世?
老仙官看出他面上几分疑惑,嘿嘿两声,“没了记忆,你如何晓得眼前人乃是你前世恋人?待你降生,他使个法术儿,让你立时长到弱冠之龄,明日便是你二人大喜之日,岂不是好?”
迟满一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动容。
老先生又贴到他耳畔,添点油,“他整日整夜茶也不思饭也不想,只是望着你送给他的那簪珠花,盼望故人回家呢!”这话虽是为唤起迟满一点良知,却也是事实,“迟君,你莫非真能狠下心,叫他期盼落空么?”
此时迟满并不知芙蕖已恢复阿修罗世的记忆,只道那人是因他死了觉着孤独才盼他归去。
可笑,我这人前时虽贱,却也贱得清楚。
死后逐渐淡忘了与他前世种种,故而从没有哪个时候,过得有这十载舒坦。
现如今我将忘却他重新来过,他竟又要与我再续前缘?
也许他是对我心有愧疚,才愿以身相许。可我迟满为人君子,说到底不是那样趁火打劫的孬种。
百年岁月不过弹指,却非要到死后才看了明白,求不来的不必强要,放人一步各自宽。
“先生,不消说了。”嗤一声,冷笑:“你且回去告诉他,甭想打我的算盘。”
从前他便常吊我胃口,他指东我绝不往西走。
臭狐狸,你怕是想不到我今日不愿再配合,我迟满才不是那等没出息的蠢猪。
奈何桥头,阴风刺骨。
后头排队的魂儿愈渐多了,多有催促。
仙君见我决绝不肯,也无话可说。
那孟婆子便又递来一碗汤,催道:“行了行了,既是你自己不愿,那便赶紧饮了这汤,投胎去罢。”
迟满端来,刚递到嘴边。河畔对面一片烟雾涳濛,传来一阵阵妙音。
琴韵随风声婉转,玉喉低诉入云间。
是谁在拨琴弦?
仙君:“他在为你弹曲儿引路呢。”
细致听闻,不是我初次去往春阳楼找狐狸时他弹唱的那首又是什么?
迟满顿一顿,低下眼帘看手中的汤,突然大笑,立刻将手中碗用力摔在地上。
“啪嗒”一声,吓那孟婆子一跳,她跳起来,指着迟满鼻子叫骂道:“嗨呀!这败家的子儿!不喝给我便罢!如何浪费老娘一个碗!”
仙君也笑了,忙安慰那婆子道:“你向阎王再要一个呗,算老夫账上。”
随他二人叽叽喳喳个不停,迟满都不在意,只扯过孟婆袖口急问道:“我不去江南,长安可有出世的胎?”
我辈着实无能,就连转生,都想离他近点儿,与他也好行个方便。
孟婆吐一口气,指向另一边儿的投胎池,“那池原有一个位置是长安的,不过……”
说不了,迟满半点不扭捏,飞起身就往那池投去。
自然也是没能看见孟婆在他身后捶胸顿足,“死了死了!老婆子话还没说完呢!”
仙君问:“怎的又死了?”
“那池名‘畜道池’,本有个投元满楼的猪崽,那母猪今晚要被它主子宰了吃肉,可不是连同着母猪一起死了?”
“靠!”
半刻不敢耽误,仙君又赶忙驾鹤往江南去寻芙蕖,一见着人,就忙把迟满错投了他家猪胎的事儿囫囵说了。
“迟满!”芙蕖长叫一声“你个蠢猪——”两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
“啪!啪!”两瓣脸颊各挨了仙君一记清脆的巴掌,又浑浑噩噩转醒。
“快赶回去,还有得救哩!”
*
却说迟满在黑暗中蛄蛹蛄蛹,眼前终于见了明光,耳边却不是印象中孩儿出生该有的欢喜喝彩声,只闻得“哼唧哼唧”的叫声。
身子底下也是,没有柔软的被褥,只是些杂草,怪膈得慌。
心道莫不是这家条件不好,生孩子都只能垫些草料?而后躺倒,反正芙蕖会来接他的,日后有享不尽的福气,管那些个做什么?
正欢喜等待时,终于听见屋里门开了。
他忙四肢并用跑到人脚跟前,在人腿上一阵猛蹭。
等等,我为啥是四条腿?关键跑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发出了猪哼哼声。
再往上瞅一眼。
我的个天姥爷,哪里是芙蕖来,是个十六七岁的丫头,手里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嘞!
正要转回身跑,就被揪住耳朵提了起来。
“咦?”那丫头看他这般热情,颇为疑惑,下一刻又露出了看食材的眼神,“就你了,我跟哥哥都还没吃过烤乳猪呢!”
你才是烤乳猪!你哥也是烤乳猪!你全家都是烤乳猪!
迟满想骂她,却发现喉咙里发出的只有哼唧哼唧的猪叫声。
死猪不怕开水烫,便就不管不顾的朝她脸上吐口水。
喷死你喷死你!
那丫头哪见过会喷人的猪,好似叫骂一般。一下就急眼了,一路飞奔回厨房,就将他按在案板上。
“臭猪,看刀!”
望着上方明晃晃的大刀,迟满悠悠落下两滴猪泪。
“呜呜……”心里哭道:“芙蕖啊,怪我猴急着见你,没问清楚那婆娘那池是哪个道上的。如今莫说成婚了,你夫君我都要上人家的餐盘了!你且辛苦辛苦,再等为夫一世吧……”
正想着,厨房门突然被什么人踹开了,伴随着一声怒喝:“元妹!住手!”
那力道之大,把门板子都踹飞了。
那丫头都吓一哆嗦,迟满就更不用提了,还以为是刀子剁开了他脖子,落到菜板上的声音呢。
当时三魂六魄就都全飞了。
正在那要昏不昏之迹,又感觉被人温温柔柔得抱进了怀里。
“满满?”
是那熟悉的声音。
用力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眼前的不是芙蕖又是谁?
“哥啊——”见着了他,猪嘴里终于能吐出人话了,“你害煞我也!”
他挑眉:“怨我怎的?”用力抱紧了我猪崽子的身体,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我终于安心。
“怨你!怨你!都怨你!”嘴上是抱怨,可猪蹄子忍不住的还是抓住他衣襟,“谁叫那时候你常骂我蠢猪,如今我就真成了猪,如何不怨你?”
他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怕什么?我将修为传给你,你还是个人形。”
又眨眨眼,道:“我是狐,你是猪,咱俩都是畜,岂不般配?”
他与我相处得久了,倒是学会说冷笑话了。
奈何我也吃他这一套,终于破涕为笑了,“哥哥说冷笑话的功夫还不及我十分之一,日后请再多学着点。”
“好好。”他嘴上连连应着,也不再耽搁,将我放在地上,而后手掌对我亮出一道法术。
金光照迷了我的眼,我不由晃身一闪,片刻后还是那个气宇不凡的玉郎。
“哎呀!”元妹再旁惊呼,叹道:“原来真是满哥!还好没把你给剁了!”
我翻一翻白眼,这坏丫头,“没被你剁死,也差点儿被你给吓死。”
“嘿嘿”她笑两声,“我这就去为你置办酒席,向你赔罪!”
说罢,小丫头提着大刀又忙跑出去,不用问也知道重新挑猪去了。
芙蕖上前来拽拽迟满的耳朵,“可惜了,本来想吃凉拌猪耳朵呢。”
“元妹不是杀猪去了?”我驽驽嘴,抬手扣住他的,任他在我脸颊摩挲,“别的猪不是猪?就专吃我的?”
哪料他使坏掐住我新生的嫩皮肉,一笑,“老猪哪有嫩猪吃来鲜美哦?”
嗨呀,这坏蛋!
迟满一把将他揽入怀里面,使劲掐住他的腰,“吃不到猪耳,吃个猪舌,如何?”
芙蕖被他掐的直痒痒,“哎哟哎哟”地咯咯直笑,嘴上仍不服软,坏道:“那你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给我!”
“不用割。”还割怎的?
看着他红润的唇,迟满只觉得口渴。
四下无人也不必装正人君子了,遂俯下身,堵住了他的唇,探入舌。
直把芙蕖吻的面红耳赤,呼吸不畅才放开。
而后轻轻抚摸他红艳的脸,追着他羞涩躲避的眼神,笑问:“哥哥,可还满意我舌上的味道么?”
——————正文完(番外成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芙蕖渡我(正文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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