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东方昭手上端着一杯热茶,半倚靠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一身儒雅的女官回报。
“陛下,东方代去了南方,运回了两车东西。”
帝王颔首,示意她往下继续说。
“初步断定,他带回的是那八年前肃王在寻的宝物。”女官恭谨禀报。
“肃王那边呢?”
“肃王那边没有反应,似乎是不知道。”女官继续往下说到,“反倒是东方代,又去寻了一个美人入庄园。”
提起东方代,女官眼中只剩深深的厌恶,她弯下身子,恭敬请示女帝:“陛下,臣愚钝,不知这证据确凿,陛下为何要放任东方代肆意妄行。”
年轻帝王只是轻轻抿了口茶水,不答反问:“易子实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尚未。”
“你看,朕这弟弟,多大的魅力,朕身边侍候了三年之人,到了他那儿,不过三月,便也向着他了。”帝王悠悠品着茶,面上笑意不达眼底。
“陛下,懿王之事……”女官话到一半停下,探子传来消息,懿王被困于古墓已过三天,有传言称,他……已经遭了东方代毒手。
“传言而已,不足为信,朕只好奇,易子实能替他们瞒多久。”女帝说着又抿了口茶水,感受着甘甜的茶汤在润过喉间。
“易公公许是情况未明,怕陛下您担心。”身旁大公公小声为他求情。陛下之前选易子实过去侍候,除了他是她一手提拔上来外。
大太监觉得还有一点是易子实懂医理。
“罢了。”女帝放下杯盏,“若是四弟出事,朕定然不会轻饶。”
“想来今日无事,朕该多去陪陪母后了,这事可别传到她耳中,母后心软,这几年身子骨又弱,可经不起刺激。”
太后自从先帝死后,便搬到慈宁宫,鲜少在人间露面。
她也从不过问国事,除了偶尔陪陪长女,听她话几句牢骚。
女帝卸下一身的装甲,不过也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她一路小跑过去,却看幼妹倚靠在母后怀中,亲昵地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东方昭步履停下,她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这般同母后亲昵了。四年前……还是五年前,又或许是在称帝之后,她便掩去所有少女心性。
“是昭儿过来了。”太后慈爱亲切地唤她的小名。
“皇姐。”幼妹闻声也从太后怀里起身,礼貌又客套地同她招呼。
她才十七,正直青春妙龄。
东方昭眸子暗了暗,她已忘了自己十七岁是什么模样。
“可是又有老顽固惹昭儿不快?”太后慈爱地看着自己的爱女,抬手,示意她也过来一起坐着。
太后跟小公主东方若喝着甜汤,话着家常,她倒是像个外人一般。
东方昭换上得体的笑颜,走过去,在太后身旁坐下,摇头:“只是来看看母后。”
母女二人似乎是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沉默,东方昭看着原本亲昵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因为她的到来而分开。
妹妹面上有些不自然,问过安后便垂着眼眸,不敢再看她一眼。
“前朝还些事……”东方昭站起身,既然是因为她的到来而变生疏,那她便不多叨唠了。
她刚一站起,便被身侧的母后拉住衣袖:“前朝的事怎忙的完,昭儿都多久没陪母后说说话了。”
“好。”她重新落坐,带上淡笑,看向身旁母亲。母后如今已不似当年年轻,面上也有了精致粉面都盖不住的细纹,对上她们,她依旧如以往温婉亲切。
“方才母后与小若在谈论些什么?”她问。
一说这话,太后面上笑容更甚,好笑地看向一旁低着头的东方若。
笑道:“小若如今也十七了,是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方才正给她挑选夫婿呢。”
太后慈爱地看了小女一眼,些微起身,给长女盛了碗甜汤,道:“昭儿如今眼界比母后还广,要不你也替小若物色物色。”
东方若面上羞赧,娇嗔看了母亲一眼,细声细气道:“母后,我还不想嫁,我想多陪陪你。”
“又不让你外嫁,你什么时候都能来陪母后。”太后并不吃这一套。
“小若喜欢什么样的才俊?”她问小妹。
“好看的,威武的……”东方若面庞羞红,托腮想了下,补充道,“还要聪明的!”
她说完后,母女二人都笑起来。
“方才还说不想嫁,现在倒是挑起来了。”太后轻啧。
随后,太后看着端着甜汤淡笑着看向二人的长女,面上笑意稍淡,关切道:“昭儿,后宫那两位若是不喜欢,便多纳几个。”太后慈爱地看着她,看她这身明黄色的袍子,她就想起以前宫中,那些明争暗讽,尔虞我诈的日子。
她轻叹口气,笑看向身旁女儿:“母后这会儿倒是想起以前的日子了,那时候的后宫可不这般清净。”
东方若小声:“皇姐哪是不喜欢,皇姐是醉心国事,冷落了佳人。”
太后睨了小女一眼,又瞧了瞧淡然喝汤的长女,无奈道:“母后知道你也烦不爱听这些,你如今是皇帝,多年无嗣,朝臣弹劾的书都堆到母后这儿了。”
“现在母后该说的都说了,皇姐您开不开后宫?要不要选秀,我能去围观吗?”东方若双眼放光,听说选秀能入选的都是才貌俱全的佳人。
不知皇姐这边又会有多少才俊……
东方昭淡淡睨了小妹一眼,小妹当即闭嘴,将嘴巴抿成一条线,只整着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东方昭浅浅舀了口汤:“不着急。”
孕身不便处理政务,待前朝平歇后,她再考虑宗族过继一事。
谈及家事,总避不开那个离家的游子。
太后问起时,东方昭放下汤碗,随手接过侍女手中丝帕。
“他一切都好。”
太后眸色暗了暗,许久才叹气:“哀家前日做了个梦,梦到你弟弟他啊,是天上神仙下凡渡劫的。”
“……是好事。”东方昭淡淡颔首。
“不好。”太后又叹了口气,“天界急着召他回去,他连个招呼都来不及跟我们打,就要回去当差了。”
东方昭闻言眼眸微睁,只是她多年来已学会掩藏自己,她仍是用着最平常的语气宽慰太后:“母后多虑了,阿潜一切都好。”
太后听得她这话,这才勉强笑了下,道:“有你这话,哀家就放心了。”
“若今日你没来,哀家也会让你请你过来问问的。”
“四哥过年会回来吗?”东方若问。
“会。”东方昭答。
“是全都一起回来?”
小姑娘的心事总是写在脸上,她一脸期待的样子,自然没能躲过东方昭的视线。
“嗯。”
“谁接四哥的官位?”东方昭忙再问。
东方昭眼睛抬都没抬一下,道:“沈行邱。”
东方若不知道那是谁,是个陌生的名字,她张着嘴,讷讷点头,就重新垂眸吃她的甜食去了。
太后倒是听过这个名字,问:“那些老顽固不反对?”
“谁反对就让谁去!”小若重新抬头。
东方昭没想到这一招,不禁也弯唇。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那地方小,清贫,只适合当个贬谪地,沈行邱此行回京是带着怨气。”
顿了下,她道:“他在怀南县也数载,按理并不适合他去认怀南县令,但此项提议,王叔并不反对。”
太后懂了,有人怕沈行邱追查沈学林一案,只要他离了天子脚下,那么,一切好办多了。
唯有东方若不懂,她最不爱听这些案子前朝了,若不是四哥他们去了南边,她怕是都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个偏远小地方。
天色渐暗,东方潜没睡够,睁眼看到自己还躺在二堂的躺椅上。他抬眸看了外面渐暗的天色,坐起身打算回房。
回过头,面前骤然多出了一个人,正睁着她那闪闪亮的杏眼盯着他看。
“你怎还在?”刚睡醒,他声音还有些微哑,一时忘了是他让她留在此处。
“大人这般急着赶我走?”南芝手背在身后,眼眸微眯,弯唇看着面前人。
“那就留下吧。”他也乐意与她多接触。
“大人也歇息够了,那今晚文会……”南芝将负在身后的邀请函拿出,眼巴巴看着面前人。
“不…”他话没说完,被南芝看得浑身困倦消失,只得止住话头,移开视线,不再与她相视。
南芝伸手,将手上邀请函塞他手中,可怜巴巴道:“大人,我还未见过官学文会……”
“你不是官学学生?”他无奈。
南芝摇头:“没有邀请函,可没资格参加。”
东方潜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她这是想查案,但观这夜色,他也是实在不愿出门。
南芝了然站到他身后替他揉按前额两侧:“大人,现在已经酉时了,再不去恐怕就赶不上了。”
说着,她便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段从星使了个眼色。
段从星没接收到讯号,只是看他们这般推诿看的不耐烦了,他大声宽慰:“主子不想去就算了,反正有邀请函,南芝我陪你一道去也是一样。”
段从星大喇喇的声音一响起,躺椅上那人这才猛地睁开眼,注意到屋中还有这么一号麻烦人在这。
他不满地瞪了这个属下,微微坐起身,道:“院长盛情邀约,本官总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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