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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暗礁(2004-2017)

时光在指缝中流淌,裹挟着成功与隐忧,一同向前。

夏木的公司,“木语文化”如同它的主人,在步履维艰中像她的第二个孩子一样,在唐安市高新区站稳了脚跟。从一株幼苗,慢慢茁壮成长生长成了一棵“青春之树”。公司从最初的媒介代理,扩展到了展会活动策划、品牌整合,甚至开始涉足当时还属前沿的互联网营销。她身边,也聚集起了一支精干的团队:

苏青,她大学时代的下铺,成了她最信赖的合作伙伴与挚友。苏青性格爽利,执行力超强,是夏木在公司里最坚实的后盾,许多夏木不便出面的强硬决策,都由苏青顶了上去。

陆家明,名校营销管理研究生,思维缜密,善于攻坚,是公司不可或缺的“大脑”与利刃。

顾知行,一位温文尔雅的文化学者,亦是夏木的蓝颜知己。他在夏木迷茫时,总能以宏大的历史视角和哲学思辨,为她拨开迷雾。他与夏木之间,是一种超越**的懂得与欣赏。

高海波,海外市场拓展的悍将,正摩拳擦掌,准备将“木语”的品牌故事讲给世界听。

夏木站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外日新月异的城市天际线。她成功了,至少在世俗意义上。她拥有了曾经梦想的一切:事业、团队、尊重,以及在多个优质地段的房产和车子。

然而,她的家,却像一艘外表光鲜,内里却在不断渗水的船。

陈浩依旧在那家建材公司,靠着夏木早年帮他维系的老客户和资历,混到了一个销售部副主管的头衔。他学会了打领带,学会了在酒桌上说几句场面话,甚至学会了用“俺太太的公司就是俺陈家的公司……”作为不经意间的谈资。在外人看来,他外表木讷、高大沉稳、话语不多,是个可靠的“老实人”。

但只有夏木知道,他内心的愚昧与**并存,骨子里那份心智上的不成熟与惰性,从未改变。他上班摸鱼,下班便沉浸在偷偷摸摸泡电话粥或故意找借口往外跑去约会,对儿子的教育、对家庭的未来,一无所知,更是毫无规划,但对外包括老家亲友称他是模范丈夫,他有一个成功优秀的家庭。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夏木带来的一切,将那视为自己“稳定”的必然结果,却把人性的本能和**肆意挥霍在了这座使他新鲜刺激的城市夜色里。

更深的隐患,在暗处滋生。

夏木不止一次在他身上闻到陌生的、廉价的香水味,在他手机里看到意义不明的暧昧短信,备注是“赵哥”、“何弟”。她甚至在一次家庭聚会后,在陈浩的皮包夹层里,发现了一张两个男人在酒吧背景下的亲密合影,其中一个,正是陈浩,笑得是她从未见过的……放纵。

那个“彼岸花”酒吧的打火机,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夏木没有声张,没有质问。她只是更加沉默,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两件事上:公司和儿子安安。

安安(陈曦)继承了母亲夏木的灵性与聪慧,从小便展现出过人的学习天赋和同理心。他是夏木灰暗婚姻生活中,最明亮的那束光。不管公司事务多繁忙,夏木雷打不动地亲自接送安安上下学,辅导他功课,带他去博物馆、图书馆。她给安安的,不仅是物质的丰裕,更是精神的富足与陪伴。

她常常在深夜,看着儿子熟睡中恬静的面庞,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是安安,让她有了继续这段婚姻的理由;也是因为安安,她必须更加强大,为他撑起一片纯净的天空。

与此同时,夏木对家乡和亲人的牵挂,也从未停止。

弟弟夏磊在她的资助下,来到唐安市学了手艺,开了个小加工厂,日子过得红火起来,几个孩子也争气,都考上了大学。

表妹林可儿被她从上海的包子铺来到唐安市,在夏木的悉心培养和关照下,进入了“木语”工作,她甚至操持了可儿的婚事。虽然后来可儿婚姻破裂,小舅林宗仪一度误解怪罪夏木,但夏木默默承受,依旧在心底为小舅留着养老的位置。

表弟林剑和弟弟夏磊同时在唐安学手艺立足,夏木也常常支持林剑好好培养儿子林辉,希望自己高中时的同桌好友、如今的资深班主任高远多关照林辉。

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蜘蛛,努力编织着一张巨大的、互助共赢的网。而她自己的婚姻,却是这张网上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那个节点。

陈浩将夏木高瞻远瞩、沉默包容的大格局,视作了文人对世俗的迟钝和可欺。在享受着夏木改变了他的底层命运跃迁和她带来的中产生活的同时,他内心那点因长期压抑而产生的自卑与扭曲,开始与自狂交织。他甚至愚昧无知地认为:原来想在城里有钱也是如此简单、轻而易举!他一边狐假虎威依赖着夏木,一边想极度渴望证明,没有夏木,他陈浩也一样能行,甚至还想掌控她。

他与矿山时期的“旧友”赵会计、在唐安市认识的男同何囡男,以及那个颇具势力的赵强老板,联系愈发密切。在他们的圈子里,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妻子打领带的“窝囊废”,而是有钱的大傻冒儿,是可以一起“玩”,可以吐槽甚至谩骂对“强势老婆”不满的“自己人”。

他还通过这些关系,认识了一个叫刘乐乐的女大学生,以及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幕后黑手——付强。这个以做监控安保为名的地痞流氓,像一条毒蛇,嗅到了陈浩身上的可利用价值,以及这个家庭巨大的财富裂缝。

风暴,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已然酝酿成形。

转折点,发生在安安高二那年的冬天。陈浩的弟弟,那个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如同家族幕后操盘手的陈放,在榨干父母后把目标瞄向了哥嫂。在随后的几年里,夏木拼命赚钱,陈浩疯狂挖坑,夏木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一部分暗暗地流向了陈浩的“哥们儿”和原生态家庭供给陈放挥霍。

终究,人在做天在看!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陈家给夏木挖得坑,慢慢反噬了陈家。先是陈父陈守仁重度抑郁精神分裂满院跑,几年后陈母王秀兰因肝癌离世,两年后陈放因长期生活不规律,三种疾病缠身医治无效离世,是年四十一岁。

陈放的离世,非但没有让陈家恢复平静,反而像按下了某个危险的加速键。陈放在离世前,为自己的妻女铺好了后路——那是一条掠夺夏木财产的血腥之路。他遗命陈浩,必须在其死后尽快动手,打压夏木,影响安安高考,抢夺公司控制权,并让陈浩在得手后,照顾其遗孀王秀芬。

这些遗嘱,恰是积聚在陈家二十年“心病”。陈家父子仨徒有其表爱慕虚荣到了极点!从夏木嫁入陈家,他们既欣赏欣慰自家找了这么一个聪慧有格局不按规矩出牌的“摇钱树”,又从心里种下了觊觎嫉妒的恨意!

他们认为:虽然你夏木确实有本事,但是凭什么你一个女人抢我们陈家男人的风头?陈父陈母对这个大儿媳妇又爱又恨;陈放满眼的自卑与自傲:凭什么曾经是同学,你一个女人,我哥一个八成大脑的傻冒,你们又是事业有成又是儿子成才!而我如此聪明精明却没有儿子

“断了后”!

而陈放的死,抽掉了陈浩心智中最后一根名为“畏惧”的支柱,恰是傻冒陈浩疯狂的开始,在陈家扭曲的心理和外人“哥们”利益关系的联合算计和鼓动下,陈浩认为这是他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为原生家庭顶天立地的开始!

安安高三开学前夕,陈浩开始变得异常。他晚归的次数增多,对夏木的询问报以不耐烦的呵斥,甚至偶尔会对着镜子,露出一种夏木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愚昧与狠厉的阴沉表情。

夏木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她加强了公司的财务管控,将重要文件做了备份,甚至私下约见了顾知行和苏青,做了一些未言明的安排。

她知道,心里愚昧与扭曲的邪恶力量在陈浩身上蔓延,而此时恰逢安安高考前的一年,她不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或许陈浩一众盯上的就是夏木最大软肋——孩子。

一天晚上,陈浩回家很晚。夏木随口提醒了一句:“孩子快高考了,别太晚影响他!”

早已在外有了窝,有人撑腰的陈浩,借机找茬喊:“还嫌我回来晚了!我还不回来了!不过了!”破口大喊夺门而出!

后来,电话一直关机!几天过去了,夏木因担心他的安全随即报警,然而让夏木没有想到的是片警如此冷静冷漠,甚至推脱,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家庭小矛盾,警察管不着!根本不予立案!这明显是知情者甚至保护伞。后来再去派出所求助,接待的民警避而不见。

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时间就这样在陈浩的故意失踪和安安的高考之间煎熬!夏木既要在安安面前稳定情绪装作若无其事,为安安筑起高考前的安全壁垒,又要寻找陈浩,尽管陈浩愚昧扭曲故意失踪,但是毕竟是一个人失踪了,不能不明不白啊!

就在陈浩失踪三个月后,银行短信提示,夫妻联名账户上的大笔资金,被转走清户!

夏木站在空荡荡的家里,窗外是唐安市璀璨的万家灯火。她握着手机,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对陈浩近乎绝望的冰冷平静。

她走到安安的房间门口,儿子正伏在书桌前,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做最后的冲刺,背影专注而坚定。

夏木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清明。

暗礁已现,巨浪将倾。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艘被动承受撞击的小船。她要为了儿子,为了她一手创建的事业,为了所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迎战这场早已预谋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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