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么突然好了？”“我的也是，真······真的是妖怪吗，伤口还会自己消失的。”
“我不睡了，”秦竣打开水杯猛灌了一口，脸色白得看不出一点血色，“不能睡了，保持警醒，那东西好可恶！”
在幻境里，秦竣被吊在半空差点勒死，还睡得着才怪。
柳上归和萧鹤行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元卜看着这俩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弄不明白，背过身不合时宜地开口：“老大，快睡吧，天亮还要赶路呢。”
“好。”柳上归应了一声，拎着玉佩在萧鹤行面前晃了晃，示意他也该休息了。萧鹤行划破手指，将一滴血抹在他的脖子上，血慢慢渗进皮肤，只形成一抹淡淡的粉印。柳上归摸着那个位置，不解：“这是干嘛？”
“这是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记，那些不该觊觎你的邪祟见了自然会远离你。”萧鹤行看着他的脖子，懊恼自己没弄出个漂亮的形状。
“原来是护身符，你的血这么好用呢。”柳上归微微起身，凑到他耳边吐气，“你好厉害！”
萧鹤行身体一下子绷紧了，眼里含着灼热的火苗，手握着他的肩膀不松开，“你是不是被钩吻附身了？”
柳上归故意闹他的，自制力这么差，一句话就让他紧张了。柳上归拍开他的手躺回垫子上，“我有没有被附身你不清楚吗？困了，我要睡了。”
“睡吧，有事随时唤我。”萧鹤行看了他好一会儿，无声无息回了玉佩中。
……
第二天起来果然是晴天，等到9点钟太阳已经把水分晒得七七八八了，就是山路还是湿滑。
修整好出发，按着地图先往矿场附近走。经过一片茂密的山林，站在一个不算高的山头上可以看到矿山的位置。宋欢站在块大石头上指给大家看：“看到那边被打掉的山没有，那儿就是矿场，整个紫河镇就属那里的矿场最大。”
柳上归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一众青绿色的山岭之中，有一座最高的山峰被打去了一半，露出紫灰色的岩石，像一块巨大的疮疤，疮疤里还有无数发脓糜烂的腐肉，那正是被开采时挖出来的洞，好扎眼的矿场！
好厉害的矿场，把整座北帝山的灵脉生生斩断了。柳上归心里唏嘘不已。
隔着几个山头就能听到挖掘机作业时叮叮咣咣的声音，偶尔一阵爆破声传来，山体震颤。
柳上归拄着登山杖问宋欢：“这座矿场是什么时候建的？”
宋欢走在前面，湿滑的泥路留下他一个又一个脚印，“很早之前就有了，听我爷爷说是80年代那会儿吧，有专家来勘测，说这里盛产稀有矿石，所含的铁、锰元素很高，适合开采。那时候有很多人想发财，都想来开矿场，但是当时咱们镇的镇长坚持不让，说挖矿就坏了这里的风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嘛。镇长拦着大家发财，就有人搞他，把他弄下台后新镇长就跟外边签了个大老板，把其中一座山头卖给人家，专门用来采矿石。”宋欢说着故事人特别有劲，一下把大家甩开两米远，“可是有怪事，我爷爷说当时开矿场并不顺利，头一天开工就压死了几个人。那个老板赔了钱，去北帝庙里烧香通禀山神，可是香老点不燃，他回去的路上还摔断了腿，这开矿场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啊，本地有个不信邪的反骨仔，来庙里大骂山神不长眼，阻着大家发不了财，在庙里到处砸，把烧香的大鼎给推翻了。你们猜后来怎么着？”宋欢扭头看见人都甩后边了，停下来等。
“后来怎么样？”元卜热得脸红扑扑的，适时给他接上话头。
宋欢等他们上来了，继续往前走，“后来当地人就开始搞小作坊，自己找人合伙开小矿场，被那反骨的砸了一顿庙，这矿场还真没出事。大家胆子大起来，矿场慢慢地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柳上归拂开挡路的树枝，开口道：“所以北帝庙的香火是80年代后冷落的吗？”
宋欢摇摇头：“也不是，北帝庙的香火一直不大好，因为建得太偏僻了，爱烧香的阿婆婶娘们腿脚不好，都不大来。不过彻底破败下来，算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的。”
柳上归心中有数了，开采矿山破坏风水，山神不堪其扰离开了北帝庙，不再庇护这里，所以庙宇荒废，山精猖獗。那么秦家的祖坟问题，应该也跟开采矿山有关，至于为什么之前不出问题，现在才出事，还得去查清楚。
快中午的时候，终于走到矿场了。太阳像把臭氧层晒没了一样，落到人皮肤上的阳光灼出一道道红印，实在毒辣。
中午时间工人都在吃饭休息，食堂的锅铲抡得冒烟，做饭的厨师厨艺不错，在外面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天一夜没吃上热饭菜的几个人，肚子整整齐齐地发出抗议。
秦默进去跟老板交涉，想给些钱让老板给他们挪个地方吃饭。矿场老板财大气粗的，看到秦默就热情地握着他的手喊秦总。是生意场上的半个熟人，老板不收钱，让厨师另外开灶做几份好菜来招待他们。
终于不用再啃压缩饼干了，能吃上热饭菜了。大家都很高兴，七手八脚把厨房旁边的铁棚收拾出来，摆上大圆桌。因为工人已经把食堂占满了，他们不好去挤。
圆桌很久没用了，占满了灰。苏老三跟自己的兄弟不怕脏，抬着水盆进来擦洗。
柳上归站在铁棚外，仰头看着被削平的山壁，几颗细碎的石子从前面滚落下来。这座矿场确实很大，空地上停着的大卡车就有十几辆，挖掘机挨挨挤挤地排着，不把这座山挖完誓不罢休。
青天白日的，人又那么多，他却觉得这里阴气很重。掐指一算，这里最近果然死过人。
“老大，吃饭啦！”元卜伸着脖子喊他，给他摆好碗筷。
厨师给做了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辣子鸡、水煮牛肉、红烧茄子、现切烤鸭、蒜蓉生菜，每道菜份量都很足，又香又管饱。
矿场老板过来打招呼，看着憨憨实实一个，笑起来脸上带几道褶子：“你们敞开了吃啊，不够再叫厨房做，管够！喝酒不，我那儿还有几罐啤酒？”
“不用不用，这些就够了，”秦默起来握住他的手，“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啥，我这是好不容易能请到秦总跟各位朋友吃饭，是我的荣幸！”老板豪气干云，给人一种笑迎八方客的感觉，都是些场面话，但能让人感觉到热情。
柳上归平时吃的都比较精细，以清淡为主，不怎么吃辣的，但今天也吃得很香，多添了一碗米饭。
大伙儿正吃得投入，一串唢呐声打破和谐。吹吹打打的的节奏告诉在场的人，送殡的来了。坐在食堂里的工人都端着碗出来张望，看到又是前天来的那帮人，觉得没趣又坐回去了。
“送殡怎么送到矿场来了？”宋欢放下碗出去看热闹，那脖子伸得直溜溜的，生怕少管了一点。
元卜拖着板凳拉近与柳上归的距离，看着外面小声问：“老大，这里是不是死过人了？”
“嗯。”柳上归挑了一夹鸡丁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面吸引了，只有他漠不关心。也不是说不关心，而是他心里知道来的人要干什么，人家心里打的算盘无非是赔偿给的不够，想再多要点。他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秦默原本站在门口看的，站了一会儿下意识搜寻柳上归的身影，转身才发现人家根本没出来看热闹。他走回座位坐下来，倒了一杯凉白开给柳上归，这里只有凉白开。
“先生应该吃不惯吧，喝点水解辣。”
柳上归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接过水杯冲他微微一笑：“还好。”
也不知道这个笑怎么惹着他了，心里有点微微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蚂蚁爬似的。他不动声色撤回自己的手，没有再出去看热闹。
柳上归闲适地坐在座位上，慢悠悠喝着秦默递的水。其实他并没有闲着，他趁着大家都去看热闹的空档，探了一下附近，并没有发现新魂的踪迹。
按理说人刚横死头七天魂魄离不开出事点，如果是被矿石压死的，新魂应该在附近才对。奇怪，明明能感受到死地的阴森，却不见别的。
憨厚爱笑的矿场老板看到那帮抬着棺材的人又来了，脸上的笑瞬间化成一缕烟，满脸肌肉发横，浑身气场冷硬。
“八十万还嫌不够是嘛，前天说得好好的，现在又来这里闹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个工头，也算矿场一个入股的小股东，嗓门赛过铜锣，矿洞里都有回音。
送葬的这队人来了十几个，抬棺的累得满头大汗，吹鼓手也晒得面皮发红。带头的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白，头上还戴着白布，在工头气势汹汹的爆吼声中泣泪涟涟，小脸煞白，刚刚失去丈夫的寡妇，怎么看都是处于弱势的一方，让人心怀恻隐。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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