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渊的猩红彻底褪去,格希里城真实的阳光刺破稀薄的云层,落在残破的城主府和那座暂时停止融化的钟楼上。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焦土和圣光净化后残余的微甜气息,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深渊余味,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伊塔周身的圣光缓缓收敛,那顶象征至高权柄的冠冕在阳光下折射出近乎刺眼的光芒。她面容慈悲依旧,但眉宇间那丝凝重如同刻刀留下的痕迹,深得化不开。莲主教无声地落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黑金教袍纤尘不染,指尖残余的金辉也悄然散去,只留下万年不变的冰封神情,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深渊之战不过是拂去了一片尘埃。
戈温搀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克洛伊,后者苍白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脱力感,那对曾划破空间的羽翼此刻显得有些萎靡,软软地垂在身后。克洛伊怀中,小执事赛拉弗娜脖颈上那骇人的伤口在莲的极昼之力下已愈合如初,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细痕,但她依旧昏迷不醒,阳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瓷器。
“教母大人,主教大人。”戈温再次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嘴角干涸的血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她的目光扫过莲,又落回伊塔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伊塔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赛拉弗娜颈间那道淡金色的疤痕上。那目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一丝几乎被完美掩饰的…空洞?如同最华美的圣袍下,藏着无法愈合的旧创。但这丝异样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阳光下的错觉。她温和地开口,声音如常:“辛苦了,孩子们。戈温,克洛伊,伤势如何?”
“无碍,皮外伤。”戈温抢先回答,挺直了脊背,仿佛那点血迹只是不小心沾上的颜料。
克洛伊扯了扯嘴角,想露出惯常的假笑,却只牵动了疲惫的肌肉:“让教母操心了,是我学艺不精,连累大家。”她的目光扫过阿特利消失留下的焦黑深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不必自责,阿特利·斯卡利特的力量远超预期,他对虚妄深渊的掌控已接近核心。”伊塔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提到阿特利的名字时,握着黄金权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莲,这个孩子情况如何?”她转向身边的主教。
莲的目光投向破败钟楼的方向,眼神淡漠:“侵蚀暂停,本源受损。需带回圣域,以生命温泉温养,辅以圣光净化。”她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物品的修复方案。
“嗯,此事由你手下那些人负责。”伊塔点头,随即看向戈温,“戈温,你带克洛伊和赛拉弗娜先行返回教会医疗院休整。此地后续净化与重建,我会安排圣裁所接手。”她的安排有条不紊,不容置疑。
“是,教母大人。”戈温应下,扶着克洛伊的手微微用力,示意离开。
“等等!”一个急促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只见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疾冲而来,波浪般的双马尾在疾风中狂舞。鸣火脸上带着罕见的焦灼,人未至,声先到:“德斯蒂妮呢?她怎么样了?阿特利那个老混蛋对她做了什么?!”她的目光急切地在残破的战场和戈温几人之间搜寻,完全忽略了教皇和主教的存在。
戈温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克洛伊已冷声呛了回去:“死不了!魂都快散了,自己躲回灵域舔伤口去了!现在才来,火烧眉毛了你倒是在哪逍遥快活?”
鸣火被噎得一滞,脸上瞬间涨红,又气又急:“我…我收到她的紧急灵讯就拼命赶过来了!谁知道这破地方被阿特利搞得空间紊乱,我差点迷失在空间乱流里!”她冲到戈温面前,无视克洛伊的嘲讽,紧紧抓住戈温的胳膊,“戈温!她到底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我能进去灵域找她吗?”
戈温看着鸣火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惧,心中了然。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语气平静无波:“德斯蒂妮城主灵魂本源消耗过度,已自行返回灵域核心休养。灵域封闭,外人无法进入。她暂时无性命之忧,但需要时间恢复。你此刻去,只会惊扰她,加重负担。”
鸣火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抓了个空的手无力地垂下,失魂落魄地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转向伊塔和莲的方向,语气带着撒娇委屈的意味:“教皇大人!主教大人!阿特利那个疯子呢?就这么让他跑了?!他差点害死德斯蒂妮,还弄出这么个鬼地方!”
莲冰冷的视线扫过鸣火,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让鸣火发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甚至打了个寒颤。伊塔则温和地开口,带着安抚的力量:“孩子,冷静。阿特利·斯卡利特开启虚妄深渊,强行承受圣光净化,最后动用‘归墟之门’逃脱,其代价之巨大远超你的想象。他虽遁走,但已元气大伤,短期内无法再掀风浪。深渊之事,教会自有定夺。”
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鸣火无法再放肆。鸣火咬着下唇,不甘心地低下头,拳头攥得死紧。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赛拉弗娜在克洛伊怀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阳光般活力的橙色眼眸,此刻却蒙着一层迷茫和深不见底的恐惧,仿佛还沉沦在某个可怕的梦境里。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克洛伊的衣襟,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赛拉弗娜?”克洛伊的声音难得地放轻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僵硬关切。
赛拉弗娜的目光缓缓聚焦,看清了克洛伊的脸,又看到了戈温、鸣火,以及不远处沐浴在圣光中的教皇和主教。她眼中的恐惧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像是被眼前的景象勾起了什么,小脸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孩子,别怕,已经安全了。”伊塔走上前几步,声音放得更加柔和慈祥,她伸出手,似乎想抚摸赛拉弗娜的头顶给予安慰。
然而,就在伊塔的手即将触碰到赛拉弗娜发丝的瞬间,小执事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身体剧烈地向后缩去,死死地埋进克洛伊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避风港!她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死死盯着伊塔伸出的那只手,仿佛那不是救赎,而是某种可怖的威胁!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克洛伊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颤抖的小小身躯,眉头紧锁。戈温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和锐利。鸣火也忘了委屈,愕然地看过来。连莲那万年冰封的脸上,都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伊塔的手僵在半空中。阳光落在她完美无瑕的侧脸上,那慈悲温和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她眼底深处,那片被完美掩饰的空洞,仿佛被赛拉弗娜的恐惧瞬间刺穿,流露出一丝极其短暂的、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茫然?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无人能捕捉。随即,她的表情恢复如初,自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声音依旧平稳温和:“看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戈温,克洛伊,快带她回去好好休息,让医疗院用最好的安神药剂。”
“是。”戈温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深思。
克洛伊抱着仍在瑟瑟发抖的赛拉弗娜,感觉小执事冰冷的泪水浸透了自己的衣襟。她没再看伊塔,只是对戈温低声道:“走吧。”
戈温点头,三人转身,朝着等候在不远处的教会马车走去。鸣火犹豫了一下,恨恨地瞪了阿特利消失的深坑一眼,又担忧地望了望钟楼的方向,最终还是跺跺脚,追上了戈温她们。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莲的目光落在伊塔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那孩子的反应,不寻常。”
如果此刻伊塔看着莲,会发现这个情绪都不怎么起伏的人,此刻怕的混身发抖。
伊塔没有立刻回答。她静静地站在原地,阳光在她华丽的教皇冠冕上跳跃。她微微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只刚刚被赛拉弗娜恐惧躲避的手。那只手保养得极好,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是执掌至高权柄的手。然而此刻,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那只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恐惧,源自未知和创伤。”伊塔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莲,“深渊的污染,虚妄的侵蚀,对一个凡人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了。”她放下手,宽大的袍袖遮掩了一切细微的动作,转身面向莲,脸上是完美的、悲悯而坚定的神情,“当务之急是救治预言神使,稳定格希里城。阿特利留下的烂摊子,需要我们收拾。”
莲沉默地点点头,不再多问。她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射向破败的钟楼,去处理那位被深渊侵蚀的少女。
伊塔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残破的战场废墟在她脚下延伸,空气中还残留着圣光与深渊碰撞后的焦灼气息。阳光依旧温暖,却仿佛无法真正穿透她身上那层厚重的教皇圣袍。她微微仰头,望着格希里城上空那片被撕裂后又重新弥合的、澄澈的蓝天。
那双总是蕴含着慈悲与智慧的眼眸深处,此刻却映不出一丝云彩的光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寂静的荒芜。那是一种疲惫到极致,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的空洞。无人知晓,在那圣光笼罩的躯壳之下,在那至高无上的权柄背后,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在无声地咆哮,是怎样的黑暗在无声地啃噬。赛拉弗娜那惊恐的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某个被精心维护的假象,露出内里早已腐朽不堪的根基。
她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握着黄金权杖的手,指节再次用力到发白。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还存在的“真实”。
渊烬虽冷,余悸犹存。而更深的寒潮,或许正蛰伏在看似平静的圣光之下,等待着下一次的喷薄。阿特利的威胁暂时退去,但他留下的阴影和预言,如同无形的锁链,已悄然缠绕上每一个人的脖颈。而她自己,内心那深埋的、不为人知的痛苦与黑暗,是否也会成为这终焉阴影的一部分?
马车驶离格希里城的路上,克洛伊抱着昏睡过去的赛拉弗娜,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阳光重新眷顾的景物,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戈温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心,显示她内心的波澜并未平息。
“戈温。”克洛伊忽然开口,声音很低。
“嗯?”戈温没有睁眼。
“她怕教母。”克洛伊陈述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目光落在赛拉弗娜颈间那道淡金色的细痕上,“为什么?”
戈温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眸深不见底,倒映着克洛伊略显苍白的脸。“恐惧的源头有很多种。阿特利的虚妄深渊,濒死的体验,或者……”她顿了顿,声音更轻,“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或者无法理解的景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凡人的灵魂太过脆弱。”
克洛伊沉默了。她想起了那句破碎的预言:“预言里的春天,从来不是季节。” 还有那句指向不明的转述:“向纯血的共情者,懦弱的亡者,不堪的逃避者转述此言。” 纯血的共情者……是指伊塔吗?懦弱的亡者……德斯蒂妮?不堪的逃避者……又是谁?这些话,和赛拉弗娜对教母的恐惧,是否有关联?
谜团如同深渊的触手,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蔓延。
回到“终焉之礼”教会宏伟而冰冷的圣域,赛拉弗娜被迅速送入医疗院最高规格的病房,由莲主教亲自过问后续治疗。戈温和克洛伊则被要求详细汇报格希里城发生的一切。
在肃穆的教皇厅内,戈温条理清晰地叙述了事件的始末,从进入城主府遭遇德斯蒂妮的灵域,到阿特利的突然袭击,再到虚妄之渊的恐怖战斗,以及最后伊塔和莲的救场。她刻意隐去了赛拉弗娜对伊塔的异常恐惧反应,以及那些破碎的预言。
克洛伊在一旁补充,着重描述了阿特利展现出的虚妄之力特性,尤其是那诡异的“虚妄置换”能力,以及他开启深渊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和最后逃脱的方式。她的话语依旧带着惯常的讥讽,但眼底的凝重却掩饰不住。
伊塔端坐在教皇宝座上,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黄金权杖冰冷的杖身。当听到阿特利最后那句“当终焉之钟敲响第七声”的诅咒时,她的指尖微微一顿。
汇报完毕,教皇厅内陷入短暂的沉寂。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斓却冰冷的光影。
“阿特利·斯卡利特……他已彻底堕落,成为‘末日之歌’的厄使。”伊塔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带着一种沉重的宿命感,“他追求的力量,是毁灭的序曲。第七代预言神使的遭遇,就是明证。她的预言,是解开阿特利阴谋的关键,也可能……是‘神’留给我们的陷阱。”
“神?神早就”在早期神使们的手下,全部陨落了啊……克洛伊惊异的说道,却被戈温淡淡的眼神制止了。
伊塔顿了顿,目光扫过戈温和克洛伊:“你们做得很好,在那种情况下能支撑到我们赶到,已属不易。尤其是你,克洛伊,你的空间神技对阿特利的虚妄置换构成了实质威胁。继续精进,终焉之礼需要你们的力量。”
“是,教母大人。”两人齐声应道。
“下去休息吧。”伊塔挥了挥手,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那倦意似乎不仅仅源于刚刚结束的惊险战斗,更像是某种长久积累的沉重负担,“关于阿特利和虚妄深渊的一切,列为最高机密。暂时不要向其他神使透露细节,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戈温和克洛伊躬身告退。厚重的教皇厅大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里那令人窒息的庄严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走出教皇厅,克洛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随即又因牵动伤势而微微蹙眉。戈温看了她一眼:“去医疗院看看?”
克洛伊沉默地点点头。
医疗院顶层,莲专用的生命静室。赛拉弗娜躺在由纯净生命能量构筑的光茧之中,呼吸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莲站在光茧旁,指尖流淌着温和的金色光晕,持续滋养着她的身体和灵魂。
克洛伊隔着光茧的屏障看着里面沉睡的小执事,眼神复杂。戈温则向莲询问情况。
“□□创伤已愈,灵魂受深渊气息冲击,有轻微污染残留,需持续净化。记忆混乱,精神受创严重,何时苏醒,未知。”莲言简意赅,声音清冷如故。
“她……”克洛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预言神使说过一些奇怪的话,像是预言碎片。‘预言里的春天,从来不是季节。’还有要转述给‘纯血的共情者,懦弱的亡者,不堪的逃避者’。莲大人,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莲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金色的光晕依旧平稳流淌。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预言,是命运的碎片,是虚妄的倒影,也是深渊的低语。解读预言,如同凝视深渊本身。在灵魂未净、记忆未复之前,任何解读都可能成为新的污染源。”她抬起眼,棕色的眸子看向克洛伊,“不必深究,徒增烦扰。”
这等于什么都没回答。克洛伊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气闷,但也无法再问。
戈温却若有所思。纯血的共情者……伊塔作为化生神使,掌控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近乎纯血神明之力,而她的“共情”能力……戈温想起莲在虚妄之渊中精准稳定预言神使状态的手法,那确实像是一种对生命本质的深度感知和“共情”。懦弱的亡者,指向德斯蒂妮似乎也说得通。那么,不堪的逃避者……又是谁?这预言碎片,是警示,还是深渊的误导?
离开医疗院,夕阳的余晖将圣域宏伟的建筑群染上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寒意。
“你觉得,阿特利真的只是元气大伤吗?”克洛伊忽然问道,打破了沉默。她看着远处训练场上正在演练的低阶神使们,“他最后看教母和莲大人的眼神,那不是失败者的眼神。”
戈温的脚步微微一顿。她当然也看到了。阿特利那怨毒、疯狂、却又带着诡异兴奋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那不是一个仓皇逃窜的败者该有的眼神,更像是一个设下陷阱、等待着猎物一步步踏入的猎人。
“深渊的力量,超乎我们的理解。”戈温的声音低沉,“阿特利付出了代价,但他也成功地在格希里城撕开了一道口子,让虚妄的气息渗透进了现实。第七代预言神使的遭遇,就是他的‘成果’。教母说得对,这仅仅是开始。终焉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她抬头望向教皇厅那高耸入云的尖顶,夕阳的光线在那里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变强,强到足以……斩断那敲响终焉之钟的手。”
克洛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圣域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神圣而庄严。然而在这份神圣之下,她仿佛看到了无形的裂痕在蔓延,听到了深渊在低语。赛拉弗娜的恐惧,阿特利的眼神,伊塔教皇那瞬间的僵硬与空洞……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潜伏在暗中的野兽终有一日会掀起巨大风云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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