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等待置换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巨型无脸怪那边还正打得热火朝天，悄摸躲闲的两个人倒是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悠然自得地旁观起战局来了，跟没事人一样。
就是苦了远在研究所的邱恬和魏声，打架不仅要带着一堆拖油瓶，还有个混在身边装无辜的NPC吴小栗，简直全是添乱来的。
“你不担心你的下属？”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陆云初又忍不住说话了。
林知照嘴角微微扬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意地把问题丢了回去：“是你该担心，你能不能在置换前回到这里。”
“话别说太早。”不知道陆云初怎么想的，很无情地就跟另一个自己划清了界限：“我只知道现在他再不来，可就浪费一次机会了。”
林知照忽然看他有点不爽：“我倒觉得，明天你不一定能回来。”
陆云初哼笑一声，回不回得来和要不要回来是两码事。
他语气有些做作地对林知照抱怨说：“你可真偏心。”
林知照：“……有病就治。”
话刚说完，两人就突然一僵，然后动作一致地回过头。
而那个正对的方向，恰好是唐萍家小区的位置。
陆云初瞬间意识到什么：“那间密室不一般啊。”
怪不得林知照在那儿待那么久，敢情是给人铺路搞接应的。
“你想多了，”林知照一眼就看出他身上酸气直冒，并且这次还看懂了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那间密室是一个小型飞行器改造的。”
陆云初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不远处载魏声他们过来的东西。
“看来研究所那边也太平不了，你说，唐萍嘴里那个女儿是从哪个星球来的？”
林知照快速眨了下眼：“说重点。”
陆云初一脸“就等你这句话”的表情：“既然他已经来了，不如你现在把他抓过来？”
林知照眸光微微一动：“他还有用。”
陆云初那双眼像是能看穿他一样，视线在他眉眼间辗转流连，最后嘴皮子一翻，懒散地吐出两个字：“骗子。”
“……”林知照知道他也感应到了灰白体陆云初的到来，也知道他在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飞醋。
尽管不太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对另一个自己产生敌意，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吧。
陆云初努力从他脸上扒拉出一丁点心神不宁来，然后自己又不舒坦了，只能随口捞了件旁的事来排解忧愁：“我记得，最近有人从你手上拿走八千万。”
“是借给你。”林知照纠正道。
“这不是重点，”陆云初打心底里就没把自己当外人，一想到那些人丑恶的嘴脸，相当嫌弃地冷笑一声，“八千万可不是小数目，我猜有人要倒霉了。”
林知照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陆云初挤出一张虚伪的笑脸：“敢接你的钱，真是不知者无畏。”
“……”林知照好像听懂了，“史书上的酷吏，有你一席之位，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不过话说回来，拿了他银行卡的那家公司确实很快就会被清算，毕竟正如陆云初所说，八千万不是小数目，多少人几辈子加起来也花不了这个数。
陆云初笑了笑：“多谢夸奖，我应得的。”
林知照突然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几个字就应该直接刻到陆云初脑门儿上。
陆云初看了看时间，说：“我去找一下姓齐的，不知道他能不能跟我走。”
林知照无意识地抿了下唇：“不用试，他只能跟着我。”
陆云初刚转了一半的身又转了回来，脸上有些洋洋自得：“知照，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酸的味道？”
林知照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嗅觉有问题就去治。”
“好，没吃醋。”陆云初敛起几分笑意，往前迈了一步，稍稍贴近面前的青年，“林安，当年我死后，他们没有开战，其实不全是因为我的面子，而是我私自利用了你的名头。”
他说话时凑得很近，林知照能清晰地感觉到暖热的呼吸撒在耳朵上。
最后尾音落下时，林知照眼前的阴影骤然消失不见，所以，被置换走的人也没能听到他的回答。
“我知道。”林知照语气轻飘飘地说。
但凡和裴曦有关的，事无巨细，他全部都知道。
“你们怎么会觉得我知道这是哪儿？”灰白体陆云初在实验台空着的地方坐了上去，他得好好缓缓。
刚要不是运气好，差一丁点就要折在那只巨型无脸怪手上了，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那么大只恶心的怪物，实在是有碍观瞻。
宋秋和余一舟还神经紧绷着，下意识地开始戒备，对面前这个陌生的疑似实验室的地方保持着万分警惕。
而跟着他们一起掉进这里的NPC们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抛向陆云初，后者忍无可忍，只能无奈地发出上述疑问。
陆云初看了眼角落里那个自从被同伴抛弃后始终一言不发的女NPC，然后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后颈：“虽然我看起来是能打了点，但真没有全知的功能。”
这种超自然的能力，分明是某个姓林的人才有的。
说起来也真够倒霉的，被土著NPC坑得没能挤上飞行器根本不算什么，被留在彩色星球跟无脸怪们玩捉迷藏才最要命，鬼知道它们为什么还能化成一摊肉泥从缝隙里钻进来，辣眼就算了，居然还带挂。
他们三个人加上十来个NPC，光个数上就跟怪物完全没法比，纯纯被碾压的程度。但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在一片荒林里找到了一个报废的小飞行器，并且这玩意儿对怪物存在着某种震慑的效用。
只是不知道算不算乐极生悲，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把被埋进土里一大截的舱门挖出来，然后在里面躲了好一会儿。
但直觉告诉陆云初，这个空间一定有关于除障的线索，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结果这一出去就招惹上了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巨型怪物，不仅长得磕碜，还特别难缠。
唯一的收获是救了一个人，一个被同伴丢给怪物当诱饵的女NPC。
这是个有点奇怪的NPC，不知道是真哑巴还是装哑巴，即使亲眼看到同伴残碎的尸骸也依旧无动于衷。
再后来，就是躲在报废飞行器里的所有人毫无征兆地陷入沉睡，再睁眼就到这里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废弃的飞行器像是一个传送门，连接了不同的空间，但目前为止还找不到触发传送的规律。
经此一遭，陆云初觉得，可能真的只有待在林知照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虽然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敌意，但至少是尊能保人性命的大佛。
他在这儿想林知照的功夫，宋秋已经和余一舟互相打着气从这个封闭的空间出去了。
三分钟后，宋秋和余一舟又回来了，并且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正是先一步从深渊返回的林知照和齐寒舟。
乍一看到林知照的身影，陆云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拖着疲乏的身体走到了林知照面前。
“……”
刚送走一个，这就又来一个，齐寒舟很有风度地翻了个白眼，并附言：“还活着呢？”
陆云初把滚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我们这是回来了？”
齐寒舟暗戳戳内涵说：“你再不来，某人可要跟别人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云初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师兄弟俩再次开始针锋相对，而深渊这边也已经结束了一场群体性互殴。
魏声亲眼看着巨型怪物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这一回合耗时耗力，以至于他没能及时发现与怪物一同消失的还有降落在深渊里的飞行器。
“飞行器也不见了。”程榆出声提醒。
魏声下意识点了下彩色体NPC的人头，一个没少。
“奇怪……”那个巨型怪物是打着打着突然消失不见的。虽然他们这边确实占了上风，但也没到稳赢的地步。
对手都没了，程榆和魏声将深渊搜查了一遍，确定除了普通无脸怪苟延残喘之外，没有其他漏洞。
程榆对清理战场这种后勤工作无感，理所当然地就直接离开了，魏声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任劳任怨地带着其他人收尾，他得留下来压着那些彩色体NPC，否则闹出事还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另一边，齐寒舟大发慈悲，给自家师哥讲述了置换期间经过的事，其中着重提了林知照和另一位陆云初关系的亲密，恶劣的心思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由于灰白体到点发生置换，原本被魏声牵制的几个NPC研究员都朝在场仅剩的生人邱恬围了过去。
但他们显然并不了解邱恬的实力，预想中捉襟见肘的局面并未发生，邱恬把一张血迹还没干透的符丢了出去，瞬间逼退了想上前来群殴她的NPC。
角落里，吴小栗一只手搂着瑟瑟发抖的唐萍，饶有兴致地看着邱恬一对n的打斗场景。
时间退回到几十分钟前。
悄悄脱离队伍的魏声在吴小栗想让他们远离的实验室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但唐萍带的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了出来，直接触发了实验室里NPC研究员暴走。
魏声把这条帮倒忙的狗收进符里，专心跟NPC纠缠，但很快，他意识到置换的时间点可能快到了，于是吊着那些NPC们在整个研究所里有目的性地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甩掉尾巴和邱恬重新汇合。
不巧的是，邱恬这边也莫名其妙地招惹了N PC的追杀，而且他们这边不止有研究员，还有本该躺在实验台上的各种实验体，这倒是令整幅画面显得有些荒诞而诡异，但邱恬看起来应付得游刃有余。
唐萍和吴小栗那有赵文妤四人勉强护着，赶到的魏声果断加入战局，抓紧时间对邱恬说：“这家研究所确实在做一些非法研究，丧失人性的那种。”
说着他就看了一眼吴小栗的方向。
邱恬一个手刀砍碎蹦跶到眼前的一块血肉模糊的动物内脏，说：“难道是因为被你发现了秘密，所以这些东西才开始攻击我们吗？”
魏声的手指凌空比划着，符文成，一掌击出，换来NPC们的惨叫连连。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也觉得。”邱恬回了一句。
研究所里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好几个人同时出现，存在感太强，只要进来就一定会成为NPC企图攻击的对象。
但即使这样，唐萍还是引他们过来了。很显然，唐萍和吴小栗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换而言之，唐萍的行为可能都来自吴小栗的授意。
“我想起来了，难道因为现在是晚上，规则是晚上不能出门？”邱恬突然想起这个关键点。
是她大意了，灰白体魏声并不知道这个前提，否则一旦进入夜晚时间，魏声肯定会提醒自己先做好防范。
魏声拧了下眉，随即又摇摇头：“不一定是因为这个。”
邱恬大步跨过去把靠近赵文妤的NPC一脚踹飞出去，视线在神色各异的几张脸上一一扫过。
走位变动的瞬间，一张不起眼的符纸从魏声手中传递到她手里。
“我刚探过路了，”魏声没压着嗓，四周人都听得见，“104号实验室最安全，研究员不敢进，等下找机会过去，我的时间不多了。”
等到置换真正发生的一刻，刚击退一波NPC的邱恬甩了甩手，冲着赵文妤几人消失的位置露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顺势将吴小栗和唐萍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果然，唐萍对突然消失了五个人的事实完全没有反应，就好像这几个人原本就不存在，而吴小栗不同，她的眼神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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