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许鸿瀚开车赶回，还贴心地准备了给姜芝芝和许清博准备了两件厚厚的迷彩服外套。
“这里海拔高，夜爬很冷，我想你们俩也没带太厚的衣服来，随便穿上吧。”
确实，从晚上六点多开始，姜芝芝和许清博都觉得有些冷了。
“上车吧，开车到湖边，能少走两三公里。我们以前夜爬，都是从那里开始的。”他一边招呼着两人上车，一边打开车门到驾驶座上，“对了，下午你们睡了没？”
“啊？没睡。”
许鸿瀚轻笑了声，“待会儿别爬着爬着睡着了。”
车子十分钟就到了湖边，许鸿瀚将车子停好，三个人从山脚下开始往上爬。
*
“你把我当精神病吗？”陆锡烨烦躁地对着手机气愤地吼道。
电话那边，陆衡山冷冷地道：“不是我把你当精神病，而是你现在就是精神病。我已经给你联系了精神病院，趁这个暑假好好治疗，下半年开学才能正常上学。”
“我没有精神病，你才有病！”
陆锡烨破口大骂，挂断手机就扔了出去。
可下一瞬，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席卷。
他一下子坐在床上。
“小烨？怎么了？”程玉萍听到动静匆匆赶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地板上电池都被摔出来的那个手机，和颓败地坐在那里的陆锡烨。
她走到陆锡烨的身旁，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跟阿姨说说。”
“程阿姨，我没有精神病。”陆锡烨无力地道。
以前他总有无尽的力气去跟陆衡山吵，去跟他闹，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很累。
他只是觉得累而已，他才不是精神病……
“阿姨知道，小烨是个乖孩子，小烨没病。”程玉萍轻轻抚摸陆锡烨的脸，温柔地说道。
“可我爸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我不想去精神病院，听说到那里，就算没病，也会被折磨疯的。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很累，很想休息，为什么他连让我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锡烨痛苦地靠在程玉萍的怀里，“如果……如果我妈妈还活着就好了，为什么我妈妈会和这样一个人结婚，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他的这句话，忽然一下子触击中了程玉萍的心口。
她想到那一天姜芝芝说的那个梦。
芝芝梦见她死了，梦见姜国重和冯梅每天打她、骂她，毁了她的人生。
如果那个梦真的成为现实，芝芝会不会也像现在的陆锡烨一样的痛苦，会不会也问出这样一句话？
想到这，她几乎心痛得无法呼吸。
“小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妈妈。我会像你亲生妈妈那样疼你、爱你、照顾好你的。”
虽然认识陆锡烨的时间不长，但程玉萍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好孩子。
她心疼他，又可怜他。
“啊？”
程玉萍忽然这么说，倒让陆锡烨有点无所适从。
他忙从程玉萍怀里起身，脸上微微一红，“还是……不要了吧，程阿姨永远都是程阿姨，我很喜欢程阿姨，就算程阿姨不做我的妈妈，我也很喜欢你……”
“我懂了。”程玉萍笑着揉了揉陆锡烨的头发，“看来小烨很爱你的妈妈，这个世界上也只能有那一个妈妈是不是？”
“嗯。”陆锡烨连忙点头。
“小烨，我去跟你爸爸打电话，不会让他把你送到精神病院的，你放心。你就在家里，程阿姨和周阿姨来照顾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们，不可以再像前几天一样不吃饭了，知不知道？就算再累，再不想起床，也不可以不理我们不吃饭。”
“嗯。”
程玉萍起身，将摔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把电池重新装进去，递给陆锡烨，“也不可以再摔手机了，知道吗？”
“知道了啦。”
程玉萍这样，倒让陆锡烨更不好意思了。
程玉萍离开房间，去给陆衡山打电话。
陆锡烨看着手里的手机，默默点了开机键。
嗯，没坏。
成功开机。
他摆弄着手机，不知怎么就进了存稿箱。
里面只停放着一条短信，是给姜芝芝的。
他曾经躺在床上，编辑了一大堆，最后又删掉了，只留下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当时，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你？
好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似的。
现在，每天都在后悔。
不知道姜芝芝现在在干什么？还不到九点，应该还在看书吧？以她平常的习惯是这样。
不过，好不容易出去玩，她应该不会那么不识趣吧？
而且，还是和许清博在一起……
他摩挲着短信上面的那个名字，忽然一抿唇，摁下了那个名字，拨出了电话。
*
“前面就是天文台了。”许鸿瀚背的东西最重，轻喘着气，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白色建筑说道。
“怎么有灯光？”
“那里有值班的，附近X大的学生和一些天文爱好者也经常会过来。”许鸿瀚笑着道：“这是业余的小型天文台，里面只有两台折射式光学望远镜，不过里面有一套计算机星图软件，可以模拟星空图景，还是很值得一看的哦。”
“X大？”姜芝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许清博。
许清博轻咳了一声，道：“X大也是国内排名前几的重点大学。”
“哦，看来你也没比我了解的多多少嘛。”姜芝芝玩笑着回了一句。
许清博脸上一红，“除了京水和明德这三所大学，其他的我也都不怎么了解。”
“嘟嘟嘟嘟嘟~~~”
正说着，姜芝芝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本以为是妈妈程玉萍打来的，可一看来电，竟然是陆锡烨。
沉默了下，她故意落后了两步，接通了电话。
“喂？”
“……”
好一会儿，对面也没出声。
姜芝芝以为是因为自己在山里信号不好，又重复了一句，“喂？听不见吗？”
“听得见。”对面悠悠然飘来了一句。
“有事儿吗？”她问。
那边又沉默了下去。
姜芝芝无奈地道：“可能是我这里信号不好，这样吧，等我回去再给你打。”
说着，她就要挂断电话。
“你没在住的地方吗？”陆锡烨忽然问道。
又不卡了吗？
姜芝芝挂电话的手停了下来，点头道：“嗯，我在爬山。”
“爬山？这么晚？”
“夜爬，等到了山顶，正好看日出。”姜芝芝道。
“你自己一个人吗？”
姜芝芝看了眼前面的许清博，道：“还有两个人，我们一起来的。”
“我知道，是许清博。”陆锡烨酸溜溜地说道。
姜芝芝被戳穿，也只好承认，“嗯，是许清博，他是和他小叔一起来的，不是我老师带来的。”
之前陆锡烨想要一起来，宗老没有带他。
她不想让他心里多想，所以才没有直接说。
“你是听到上午我和我妈妈的电话了吧？听我妈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现在好了吗？”姜芝芝还是关心了他一下。
但陆锡烨心里还是不高兴，想到上午姜芝芝的那些话，他幽幽地说：“对不起……”
“什么？”
“我跟你说对不起啊，那天，我不该摔周奇给你的星星糖，更不该对你发脾气。”陆锡烨哼哼地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不生气了。”姜芝芝淡淡地一笑。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也应该跟我道歉。”陆锡烨得寸进尺。
姜芝芝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好笑地道：“我跟你道歉？”
“你今天跟你妈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你妈说因为我生病没有去参加考试，你当时的态度太冷漠了吧？你只在意你妈的考试，根本一点都不在意我。我可是病得很严重，差点就死了哎！”
“这么严重？你从楼上摔下去了？”
“不是……”陆锡烨撇了撇嘴，不满地道：“我差点饿死了！”
姜芝芝被他逗笑了，“什么？陆锡烨不是个大胃王吗？怎么会饿死？”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还说我是你的朋友，你就是个骗子！那天的话果然是假的！”陆锡烨气得炸呼呼的叫嚷起来。
“好啦好啦，等我回去请你吃汉堡喝可乐，这样总行了吧。”姜芝芝像哄小孩子一样地笑着哄他。
陆锡烨一股气堵在心里，“姜芝芝，你真敷衍。”
“不说了，我们到天文台了，我要挂了。”姜芝芝说道。
“天文台？你们不是在爬山吗？”
“嗯，这座山上有个天文台。”
“你到天文台干什么？”
“看星星看月亮啊。”
“……”
“看星星看月亮在家里不是也能看……”
“嘟——”
陆锡烨话还没说完，姜芝芝就挂断了电话。
可恶啊！
他气得扬起手机就要摔下去。
忽然又想起来刚才才跟程玉萍保证过不再摔手机，又气呼呼地扔到了床上。
抬起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月亮只有淡淡的一小片，在城市里的万千灯光下，薄得几乎看不见。
夜空里的星星也很淡，看起来格外遥远。
就像此刻，他和姜芝芝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
[狗头][狗头]小陆吃摸摸，一摸就乖[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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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真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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