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间并不符合女性职业装扮的机械电子表响了一声，女人抬起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酸胀的眼睛，看了一眼。
凌晨一点，苦逼社畜还在加班，银框的眼镜反射出电脑的蓝光。
这是林清妤熬的第三个大夜，如今手上的案子棘手的很，对方律师实力强劲，最关键的证据一直找不到，委托人嫌疑很大。
她拿起手机划开，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中午，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充满威胁
“ 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看到这，林清妤头好像更疼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几缕碎发垂下，办公大楼的落地窗内映出一张极为漂亮却颓废的脸。
“不行不行，再熬下去要秃了。”她起身，浑身的骨头都嘎吱作响。
办公室的最后一盏灯熄灭，室内陷入黑暗，她将脸怼到打卡机上
“滴，打卡成功，您辛苦了！”机械音语调愉悦。
“不辛苦，我命苦。”她随手带上耳机，试图用音乐驱散满身的疲惫。她站在街边等待着网约车，初秋夜晚的冷风入骨，她忍不住搓了搓手。
手机亮了，弹出一条消息
“林大律师下班了吧，需要我来接吗？”
这消息看得林清妤后背发凉，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被冻得僵硬的手急切的打字
“你监视我?”
那人很快回复“要是林大律师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保证，那些东西全都没有了。”
林清妤很生气，却并不打算回他，越回复他越起劲。当时林清妤接受了一个大官司，事情不好处理，属于民事纠纷中的财产纠纷，但奈何对方实在给的太多了。
直到见到委托人，她才知道自己的委托的是什么大人物，史上最年轻的赌神，言亓。
她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见言亓的时候。年轻的男人坐在桌子对面，背后齐刷刷占了一排保镖。
男人颜值丝毫不输明星，却自带很强的压迫感，尤其是眼睛，极具攻击性，如同上位的捕食者，冰冷而无机质。更何况他喜欢抓住对方的眼睛与对方对视。
她被盯得不自在，对方似乎察觉到，让保镖撤到一旁，移开了视线。出乎她意料的是，言亓的声音很温柔，并不低沉，似乎有些清亮，均匀而平静。
但她对言亓的好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场官司的被告人是他的弟弟言染，一开始言染还规规矩矩，直到为了证据需要加上微信，他就一直向她示爱，纠缠至今。
她多次表明态度拒绝，也不止一次将他拉黑，他却总能找到办法，甚至盗取她以前委托人的账号给她发消息。
林清妤私下也找过言亓反应，可对方只是表示言染是真心喜欢自己。她尝试报过警，可是因为对方没有做出任何语言和行为上违法的事情，做完笔录之后，事情便不了了之。她也曾尝试过上诉，结果依然相同。哪怕她是律师，哪怕她有旁人羡煞的专业知识，可最后，只换来一句
“他是言亓的弟弟。”
言染也确实消停了一阵子，可换来的是更加疯狂的追求，甚至“你不会看上我哥所以才不答应我吧，我哥他有什么好的，看我把他拽下神坛，还有谁会喜欢他。”
网约车在她面前停下，她对照完车牌号，坐上了副驾。司机握着方向盘，同她聊天
“妹儿嘞，加班这晚不容易啰。”
林清妤礼貌的回应着。
“你所，现在赚点巴子钱好难哝，我屋里婆娘愁死了，好大不小的兔崽子找不到女朋友，天天窝家里头……”
车辆平稳的行驶在空旷的街道，林清妤有些昏昏欲睡。司机大叔猛的踩下刹车，林清妤猛的惊醒由于惯性向前仰，又狠狠跌回座位。
她有些迷糊的看向司机大叔
“弄撒子嘛，凌晨两点街上堵车。不，不是堵车，妹儿，发生啥子啦，囊个嘞些车堵到我们哝?”
司机面朝她，前面好几辆黑色轿车拦住了去路，联想到哪条威胁的聊天记录，她声音都有些颤抖
“叔，他们朝着我来的，让我下车，我去处理。”
司机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度
“啥子?法治社会还有这种事情?我哪能看你一个人去哦，妹儿，你把安全带系好，顺便报警，劳资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陆地飞行器。”
车辆的引擎嗡嗡作响，窗外的场景极速倒退，林清妤抓紧扶手，急得冷汗直冒，报警电话却一直占线，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司机大叔的声音
“我们现在在外江大桥上……”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辆黑色的轿车狠狠的撞向她们，高速行驶的车辆被撞的飞了起来，往桥底下坠去。
良久，林清妤渐渐有了意识。她感觉自己在往上浮，在意识彻底回笼时，见自己在水里，似乎很深，她看见了司机大叔，拼命的往下游，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可以在水下呼吸。
在她接近大叔时，用手去拽他，自己的手却直直的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她一瞬间愣住，再次试图触碰对方的身体，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开。
“我死了?”身体不受控制的上浮，过了很久，出了水面，接着往上飘，距离水面约五米停下，她维持着僵住的姿势。
这一刻，信息仿佛才刚刚传递到大脑，反应过来的她哭的撕心裂肺，为那位不知名的好心大叔。愧疚感几乎将她吞噬，她不敢想象这一切的后果，不敢想象大叔的妻儿的盼望他回家等来的却是死讯的绝望，因为，因为自己而丧命。
她不再对温度有感知，哭了很久，似乎眼泪都要流尽了，然后她开始恨，恨每一个人，恨言染的疯狂，恨言亓的冷漠，恨大叔的好心，甚至到最后，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接当初的官司，恨自己为什么长了张漂亮的脸。
“你没有错，别这样。”一道细小的声音打断了她。林清妤抬起红肿的眼睛，望向说话的东西，那是个乳白色的幽灵，小小的，畏畏缩缩。
望着它，林清妤看了很久停止哭泣，她往下飘，坐在了江堤上，望着流动的江水，她一直不说话，宛如一尊石头，一坐便从深夜坐到了天蒙蒙亮，城市逐渐苏醒，彩光倒映在她的眸中，就这样一遍遍回忆着自己的过往，回忆着自己的人生。从小顺丰顺水，还算不错的家世和优秀的学历，在外人眼里体面的工作……
而在此时，一切都没了，她将自己的三观，一遍又一遍，打碎了，再重组，打碎了，再重组。而小幽灵一直陪着她到天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动，看向一旁坐着的小幽灵“我需要和你去什么地方吗？”
小幽灵飘起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不再看看吗？”
“不了，看够了。”她声音很轻。
身后，她和大叔的尸体被捞了上来。手机上弹出最后一句话“我哥都死了，你还念念不忘吗？”
她心中怪异的没有一丝波澜，哪怕她才刚刚知道言亓的死讯，哪怕她的教养告诉她不应该这样想，却还是抑制不住有一种快感。
她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酒店，她的心都平静的吓人，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本该如此。
终于完了，我真的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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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颠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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