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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重行行 五

南越情况与大昭又有不同,大昭皇帝子嗣单薄,拢共四个孩子长大成人,还有一半不是他亲生的。南越却正好相反,南越国王子嗣众多,人数加起来能抵大昭大半个朝廷。此次来京的质子是南越的十八皇子,抵京时步生莲曾在醉春楼遥遥看过一眼,只觉得这位质子殿下眼神迷蒙,要么此人善于隐藏工于心计,要么这人纯纯是被他的皇兄皇弟们坑来的。

但这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濯清尘忙着南越投降的事,回家越来越晚了。

步生莲拿着赶车的小马鞭,坐在马车外面等濯清尘,可是眼看天色越来越沉,还是不见濯清尘的身影。

换身衣服偷偷溜进去?濯清尘恐怕得被他吓一跳,然后罚他三天不许进太子卧房。

步生莲把小马鞭摇得飞快,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去找濯清尘,就见从皇宫里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形高挑,头发微曲,被束在脑后,脸形与濯清尘相似,五官却比濯清尘更加深刻,气质与濯清尘全然相反。那人看到步生莲,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他,似乎还嗤笑了一声。

正是二皇子濯妟。

“步生莲。”

步生莲被人点破身份,只好过来向他行礼问好。

濯妟看到他手里的马鞭,挑了下眉,“当够暗卫,又准备改行当太子的马夫了?”

步生莲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想:反正他又不要脸。

“那可真是卑职莫大的荣幸。”

“本事不见长,倒是一如既往地油嘴滑舌……你想进宫?”

“……不想。”

“我带你进去。”

“多谢殿下。殿下押送质子进京,一路奔波劳累,很不用麻烦殿下。”

“你是打算凭太子给你的那块玉佩进去,还是说你不敢跟我进去?”

自他擅自从西域调兵去延州救驾,濯清尘已经把那块玉佩收回去了……倒还真没法凭太子玉佩进皇宫。

至于敢不敢……

步生莲再次想:反正他不要脸。

“回殿下,卑职确实不敢。”

他自己偷摸溜进去讨人嫌也就罢了,让濯妟这个大麻烦带他进去烦濯清尘,他是脑子有病吗?

濯妟倒也没想到这人软硬好坏一概不吃,闻言愣了愣,摇头道:“不行,随我进宫。”

说罢转身就往回走。

步生莲:“……”

这两人的交集总共只有十年前的两面,实在无话可说。把他领进宫门,濯妟并未走,带着他在皇宫里绕来绕去,“听说你们杀了濯仪?”

“不敢当。大皇子身死东宫时太子殿下昏迷不醒,属下正在暗卫阁受罚。”

他将“暗卫阁”三个字咬得很重,濯妟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出声。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濯妟回忆往昔,摇了摇头,“想当年濯仪那样欺负他,他如今大仇得报,为兄甚是欣慰。”

步生莲没去计较濯妟有些浮夸的语气,反问道:“欺负?”

濯妟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时又了然,“也是,以濯婴的性格,恐怕提起都觉得是矫情,自然不会说与你听。”

濯妟停下脚步,突然朝步生莲出手。步生莲格挡住他的攻击,抬眼看向濯妟,“殿下要杀我,很用不着亲自动手?”

“跟我打一架。”

“属下不敢。”

“小时候不是还给过我一巴掌吗,现在不敢了?”

合着这人是记仇记到了现在?

步生莲退后两步,“要不殿下还回来?”

“太子比我和大皇子小几岁,他小时候过得很不好,想要听吗?跟我打一架,我就告诉你。”

步生莲顿了一下,随即转守为攻。

在步生莲打架的时候,濯清尘却出现在后宫。秋猎的事已经安排下去,无论濯妟与南越质子这一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急在这一时。倒是有些事,他还没有忘记——当初趁着他没回来,在暗卫阁刑狱对步生莲出手的,可不止濯仪。

濯清尘微微一抬手,身后午令就呈上一本起居录,放到皇后面前。

二人并非坐在皇后寝殿之内,甚至不在大堂,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更不想看到对方,如今颇为“有失体统”地坐在殿外,中间隔着一个石桌。

“你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在入宫之前曾与当初的科举进士定过亲,后来进宫,这亲事便单方面作废了。那进士被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贬去了黄州,从此你二人天各一方。”

秦皇后攥住手里的帕子。

“濯休出生那年,这人刚好擢升回京,还偷偷与你见过一面。算算日子,正好是太医署诊断出你有孕的那段时日。”

秦皇后冷哼一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说这些又要做什么?指望本宫忏悔对你父亲不忠,还是指望本宫在你面前表演一番真爱不可得,痛哭流涕的蠢模样?”

这个女人在跟他演戏,假装听不懂他把这本册子拿来的含义。濯清尘笑了一声,他许久未曾来过这里,倒也不介意多待一点时间。

“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你对年幼情谊的一段念想,后来得知他娶妻生子,你不是也作局把他杀了吗?”

“男人不都是这样的东西吗?嘴里说着真情,做的事比谁都绝情。”秦皇后悠悠叹了口气,将手帕缠在指尖,她如今已有些年岁,做起这样的动作却并不违和,甚至让人忍不住联想,她年轻时该是怎样的风采。

“我的柳郎,许诺过一生非我不娶,可说这话的人是他,转头又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的也是他,杀了反倒干净。”

“好一个杀了反倒干净。我怎么听说,是那年濯休失手杀了宫人,你找不到人顶罪,所以想起了那个进士?”

“濯婴!”秦皇后看向濯清尘,面带恨意。

午令将一份口供呈到皇后面前。

“那进士娶妻生子是真,你杀人顶罪也是真。谁又比谁干净呢?这是那人妻子和被濯休打死的宫女家人的口供。”

皇后厉声道:“你今天来到底想做什么?”

濯妟看着自己掌心被划出来的口子,原本好好的较量,这人却趁出手时先顺走他的佩刀,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濯妟冷笑道:“濯婴教你的?”

“不敢,太子殿下光明磊落。”

“原来你还知道你的手段不磊落?”

步生莲低头查看了一下手臂上被划出来的伤。还好,原本他这里还缠着绷带,过会儿处理一下,应该能瞒过濯清尘。

他把佩刀横过来,送还给濯妟,“殿下,您的刀。”

“无耻。”

“谢殿下赏识。”

“不打了,跟我走!”

濯妟一路带他来到后宫之内,步生莲在门前停下脚步,“殿下,属下再往里走,就不合规矩了。”

“我母亲是北狄人,不受大昭繁文缛节拘束。”他率先进去,“母妃,我来请安了。”

步生莲看着出来迎人的北狄贵妃,下意识遮挡住胳膊上的伤口,看向濯妟——当着母亲的面划伤她的孩儿,做母亲的要伤心了。

幸而濯妟握着拳,一眼看去倒是看不出来。濯妟跟他对上目光,翻着白眼又挪开了。

“这就是步家的孩儿?”

“是。”

贵妃竟然朝他微微欠了欠身,“当年,多谢你一家救我儿。”

步生莲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拿不准她想要做什么,只好先把礼数行周到,“大昭危难,身为大昭子民,这是应当的。”

旁边二皇子嗤笑一声,“花言巧语。”

贵妃摇摇头,“若没有你们一家,我儿当年回不来。这是身为人母的谢,你要收下。”

“是。”

贵妃拉着他坐在一边,“胳膊上的伤怎么回事,过来坐,我给你看看。”贵妃从箱子里拿出药来,“这是我自己调的药,我儿出征时我都会给他备上一些。”

贵妃给他搽上药,重新换了纱布。步生莲想起身上的伤,不愿让她看到,正要把胳膊收回来,却被贵妃按住了。贵妃没抬头,处理伤口的手法十分娴熟,面对他身上的伤也十分平静,好像已经看惯了这样的伤……

处理完伤口,贵妃把香膏大小的药盒放到他手里,“每日擦一次,这样的伤口,半月便会好,不会留下疤痕。”

“谢贵妃娘娘。”

二皇子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滚出去。”

步生莲再度无语,跟贵妃娘娘行了礼出去了。

“娘,你都多少年没给我擦过伤了。”

贵妃瞧了他一眼,“他多大,你多大?把手伸出来。”

“他也不小了,我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战场厮杀多少回了。”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总是跟人打架?”贵妃低头轻声说了句“武痴”,继续处理他的伤口,“可惜你在南疆,等什么时候不打仗了,你回来就好了。”

“快了。”

贵妃笑了下,“那个孩子到底于你有恩……”

“他若不妨碍我们,我自然不会动他。娘放心。”

二皇子从里面出来,步生莲正在门口研究那盒伤药。濯妟把出来前母妃塞给他的药抖出来,“我母妃给你的。”

步生莲平白无故接了好些药,再抬头看二皇子,从他眼中看出来不满。

不满什么?不满原本都是他一人的药如今分给了自己?

濯清尘看向秦皇后,“几年前我曾经警告过你,管好你的孩儿,不要觊觎我府中之人。我这些年没杀他,只是因为他着实没什么被杀的价值,怎么他竟认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挑战我的底线?”

“濯婴,你为了一个与你毫无干系的人,动辄就要处置我的孩儿,你又是怎么看待你府中那人的?全心全意地护佑他,还是说,跟你父亲一样,怀着难以启齿的感情?”

他们是血脉造不了假的亲生母子,原本应该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可往往也是最亲近的人扎的刀子最狠最利,直中心脏,不留一点活路。

“我确实心悦阿莲。”濯清尘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那笑容看得人心里一暖。可他走近皇后,低头看向这个女人时,那温暖的笑容陡然变了味道,眼中蓄着疯狂的风暴,看得人心中一惊。“我不仅和皇帝一样,我对阿莲的心思比皇帝当年还要龌龊、还要过分。夺人所爱算什么,哪怕有人多看阿莲一眼,我都恨不得把那人的眼珠挖出来。更遑论,濯休妄图伤害我的阿莲……”

啪——

皇后一巴掌打在濯婴脸上,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真恶心!”

濯清尘微微偏头,用指腹蹭掉顺着伤口流下来的血液:这下麻烦了,回去被阿莲看到,他该怎么解释?小少爷如今可不好骗了。

“他跟我说,皇家不会苛待孩童。”

“吃穿上自然不会苛待,但是皇宫里哪个不是看上头眼色行事的?陛下原本没打算封婴为太子,庄皇后早逝,留下了濯仪,皇帝拿他当眼珠子疼。原本皇帝想让大皇子当太子的。”

“后来为什么变了?”

“陛下早些年还管朝政,手段暴虐,当时皇帝的兄弟们还没杀完,不愿意让他当皇帝的人海了去。从他下手又不易,便只好从他最爱的孩子身上下手。皇帝刚打算让濯仪当太子,后脚濯仪便遇到接连不断的刺杀,可皇帝怎么舍得让濯仪日日被这些暗杀折磨呢?”

但他舍得濯清尘。

“我这个三弟当太子,是为了给他大哥挡刀用的。”大皇子笑了声,“谁知道大皇子不堪用,连皇帝这么明显的心意都看不出。濯仪日日针对濯婴,可惜他手段实在拙劣,反倒被濯婴反将一军。”

“皇后娘娘……不管吗?”

二皇子想起那个风雪天站在皇后寝宫外面的少年,“秦皇后都要恨死他了。”

“你当只有庄皇后是强买强卖?”二皇子摇摇头,“陛下娶我母亲,是因为我母亲是北狄公主,为了稳定边境局势。他娶濯婴母亲秦氏,是因为秦氏是当时的世家大族,为了稳定朝廷局势。后宫可怜的女人们,只是皇帝用完就丢的棋子罢了。”

二皇子背着手,回头瞧了一眼步生莲的脸色,心情愉悦,“如今的皇后秦氏,曾有一位青梅竹马,却被皇帝强行拆开,连见一面都是奢望,哪知又怀了濯婴……秦氏当时,就差亲手勒死她的亲生儿子了。”

“还有呢?”

“你就没想过堂堂太子,为什么会一直住在宫外?原本加封太子,他就该搬去东宫的,可皇帝当时犹豫了。濯婴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染指东宫。于是他自请不入主东宫,说他尚且年幼,思母心切,想要继续待在他母妃宫里……可能他以为这样做,皇帝就会喜爱他一些吧。”

濯妟停下脚步,“皇帝自然愿意。可是皇后——当时的秦贵妃不愿意啊。他才不关心濯婴是不是太子,她只想让这个孩子离她远点。那天下着大雪,她关着宫门,不愿让太子进去。可怜小小一个人儿站在门外,还能听到里面秦贵妃和众人逗五皇子的笑声。你说明明都是她的孩子,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没人领他走吗?”

濯妟笑了下,“有啊,大皇子把他领走了。”

步生莲皱起眉来。

“小太子高兴坏了,以为世上还有人疼他。谁知到了大皇子那里,他胆大包天,竟然敢殴打太子。先是雪天受寒,后是被打,生了好大一场病。这傻孩子连在梦里都在求他的爹娘看他一眼,说父皇的孩儿都有人疼,为什么偏偏他没有人要,他这个太子当得可真是……”

二皇子住了嘴,“故事讲完了,别在我面前杵着了。”

步生莲回过神来,点点头,神情还有些恍惚,“多谢……多谢你当年救他。”

二皇子摇摇头,“不是我,皇帝把大皇子护得那样好,我哪里能闯进大皇子的寝宫。是我母妃救的,但你若胆敢拿这些陈年往事去烦我母妃,我定不让你好过。”

步生莲点点头,转身要走。

濯妟叫住他,一挑下巴,示意他看旁边幽深的宫道,“从这里往西,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若我料得不错,你家太子殿下此时就在那里。”

步生莲看向濯妟,“你今日特意告诉我这些,究竟为何?”

“究竟为何?”濯妟当真好好想了想这个问题。

他与步生莲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觉得这个只会哭的小少爷除了好看和会耍点小聪明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哪里值得濯婴为了救他又是受伤又是顶撞皇帝?可如今十年过去,这家伙竟然还待在濯婴身边,而濯婴对待他比十年前更甚,甚至冒着被皇帝赐死的风险杀了濯仪,这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生死都无所谓的濯婴吗?

濯妟看向眼前这位少爷,油嘴滑舌、无赖行径,除了没长残还是哪哪儿看着都不顺眼。濯妟却不知道,濯婴为步生莲做了这么多事,此人值不值得濯婴为他下这么多心思呢?

而等秋猎开场,他与濯婴彻底对立,无论谁输是赢,恐怕他都没机会验证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更何况,濯婴那样别扭的性格,若是将来知晓步生莲已经知道了他以前的那些经历,不知他的反应该有多有趣。

濯妟坏笑起来,“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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