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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重行行 十八

步生莲一手撑着床板,另一只手背放在濯清尘脸上试温度,眼中闪着雀跃欣喜的光。

“阿莲。”

步生莲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肩颈处。

濯清尘笑着,手还没来得及抱住他,先感觉到胸口的一阵湿热,他低头看下去,是触目惊心的红。濯清尘下意识伸手,接了一手的血。

“阿……阿莲?”濯清尘抱住他,声音是颤抖的,“来人!大夫,大夫!”

卢大人这才想起当初邬大夫说的话:濯清尘虽然伤得重,但一路被步生莲照顾得很好,只要醒了,便没什么大问题了,倒是那个逞强不肯好好养伤的,把自己的底子糟蹋了个干净,才是更危险的。

只是这些天来,步生莲表现得太过正常,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身上还带着伤。

卢大人一边赶忙让人去请大夫,一边提着外袍往屋里去,心里还在想着:这人表现得如此正常,恐怕还是不信任他们,害怕他一旦暴露什么弱点,就会有人对他们下手。

他忍不住嘀咕,他长得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可是既然不相信,当初干嘛跑到他府上来啊?

一边嘀咕着,一边跪到濯清尘面前,“臣闽州县令卢淮卿拜见太子殿下。”

濯清尘目光仍然挂在步生莲身上,“大夫……”

卢大人接着道:“臣已经着人去请大夫,殿下身上有伤,还请稍安勿躁。”

濯清尘这才抬手让他起来。

大夫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于是话说得不留余地,“我就说这小子早晚得倒下,让他休息不听,让他喝药不喝,活该!”

这大夫是卢大人多年好友,听到他的话忙伸手拉了他一把,然而太子殿下面前,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你拉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卢大人抹额,心想:没错,就是对命不好。

“他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濯清尘见他不说重点,忍不住问。

“怎么样?哼!他自己不想要命还能怎么样?”

祖宗,现在是你不想要命!

卢大人心里叫苦,忙道:“他伤得到底严不严重,何时才能醒?”

“严不严重你看不出来吗?”大夫把脉枕扔到床上,指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问。

濯清尘低头看着步生莲,一时五味杂陈。

许是濯清尘的脸色太过难看。邬大夫对卢淮卿毫不留情,对濯清尘这位刚醒的伤号却说了句良心话,“我先给他看一看。”

大夫把了很久的脉,嘟囔一句,“终于像个人了。”

从步生莲来到卢府,他尽管伤得那样重,但无论是给他上药治伤,还是大夫逼急了骂他一顿,步生莲都表现得太平静了。不是面上的平静,是脉象上的平静,好像他的眼中,只剩下等濯清尘醒来这一件事,其他的,大的小的,乃至他自己的生死,都无所谓。

这样平静下去,到他身体再也支撑不下去嘎嘣一下死了倒也是个好死法,对他来说应当也不会很痛苦。可濯清尘醒了,他心里久久不动的深潭骤然起了波浪,于是这强撑着的平静突然有了裂口,他从不动摇的“鬼”,一下子又变回了“人”,伤痛变本加厉找补了回来。

邬大夫捏着手里的针,“针扎不下去,这孩子还在吊着精神。”

卢淮卿:“这可如何是好?你快想想办法!给他碗汤药什么的!”

“他这是强撑着精神逼出来的,你此时给他灌不进药去。”邬大夫看向濯清尘,“你们当初一个比一个伤得重。你昏迷的这些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让我给他一些止血的药,不肯好好休息。他精神一直绷着,见你醒了精神突然松了,身体就撑不住了。但他的身体已经被这些天熬得已经紧绷惯了,这才吃不下药,施不了针。说到底,是还没完全放下心来。他的心挂在你身上,你跟他说说话哄哄他。他这样不好,费命。再硬撑下去,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卢淮卿急道:“你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邬大夫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濯清尘,“我在外面等着,随时给他扎针吊命。”

濯清尘让步生莲躺在他臂弯里,柔声安慰他,“阿莲,我们已经安全了,没人能伤害我们了……阿莲,睡一会儿,我看着你睡,好不好。”

步生莲睁着眼睛,似乎没听到他说话。

濯清尘靠近他,脑袋挨着脑袋,几乎是哭着求他了,“你想做什么,告诉哥,哥带你去做好不好?”

步生莲眼睛动了一下,一张嘴费力地开合,“回……家……”

“好,我们回家。”

濯清尘抱起他往外走。

卢淮卿见此使唤人去套马车,把濯清尘往后门小道上领。幸而他家偏僻,后门不远是荒废的马道,黄昏时并无人烟。

十七今日刚来到闽州县令府,他在门口等着,却久久不见通报,害怕出事,于是自己往里面去了。谁知没走多远就撞见太子殿下抱着步生莲往外走,还没等他琢磨出个什么道理,就看到太子殿下被步生莲吐了半身的血。

连十三都打不过暗卫阁阁主,步生莲凭一人之力……恐怕是服了陈大夫给的药。

十七遥遥向太子殿下行了礼,从卢淮卿手中接过马车缰绳,远远跟在太子殿下身后。还没等卢淮卿调配好护卫跟着他们,就见不知从何处冒出几个身影,分散在太子殿下四周。

钉子终于全员到位了。

卢淮卿朝着家丁护卫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各忙各的去了。

“阿莲想走水路还是陆路?”

步生莲眼皮有些重,眼珠动得缓慢,眨眼却很迅速,似乎害怕他眨眼时短暂的黑暗里濯清尘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走……水路……”

他没出生时,他家行商遇到水贼,从此他的母亲不能受冷。他七岁时水路遇袭,他没了爹娘……水路不安全,哥哥,我们不走水路。

他好像溺入了一片血海,鼻腔里全是血腥味,窒息感包裹着他,他睁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濯清尘的话语拽着他的意识,让他短暂分辨出回家的路来。

“好,我们不走水路。陆路好,哥带你一路逛回去。好吃的我去给你买,有趣的事我讲给你听,好看的景我画给你看。”濯清尘低头看着步生莲,“阿莲困了?没关系的,好好睡一觉,等再醒来,我们就回家了。”

濯清尘的声音平稳安静,步生莲想,或许没有危险了,或许他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

濯清尘跌在地上,手没松,步生莲连一点灰尘都没沾上,十七拉着马车跟在他们后面,赶上去从濯清尘怀里接过步生莲。

濯清尘张了张嘴,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但最终还是把步生莲交给了他。

十七把步生莲放到马车上,又赶回来扶濯清尘。濯清尘朝他摆了摆手,自个儿上了马车。十七看到,他后背已经血湿了,估计是伤口又裂开了。

回去的路上,步生莲开始发烧,这是好事,他终于不再逼着自己清醒,逼着自己警惕了。

步生莲做了个梦。

他途径一片雪地,雪地往深处走有条河,坐船顺流而下,尽头有一座桥,桥前有一个破茅草屋和一个小摊。摊主是个挽着发髻的婆婆,若非她脸上的皱纹,身影气质看上去和大姑娘一样,只是这婆婆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工作,脸色不好,似乎已经烦透了。摊前挂着一条布,那不知道挂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的布破旧,但干净。上面的字被洗得看不太清,依稀能分辨出个孟字来。

步生莲并不上桥,因他觉得桥上的路并非他的路。他走近小摊,闻到隐约飘来的一阵梅香,比一般的梅香要冷冽,像是从生长以来便被白雪覆盖,花香被笼在白雪之下,实在积压不住,这才飘出一两点极清极冷的香。

不知为何,这香味让步生莲有些怀念。

他有些困乏,下意识朝那边走去,突然脚下被泼了一碗汤。他顺着汤的来处看去,孟婆正在不远处,似乎对他的到来见怪不怪,脸上除了讨厌工作还多了些疑惑。步生莲并没有因为这样被这样对待而心生不满,他总觉得已经被这样对待了很多次。

“回去。”

步生莲没听懂,想问“回哪里”,可是刚张开嘴话音就被风吹散了。

梅香似乎浓烈了一些。

步生莲有一瞬间的眩晕,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不在小摊前,而在一栋庭院之中。主人不知所踪,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进了一间书房,书桌上摊开一本书,像是主人看了一半,临时有事被人叫出了门。步生莲眼前有些模糊,他看不清书上的内容,只能看到一些“两界路”“忘川”“鬼城”类似的字眼。他拿起书来想要翻看一番,翻页时食指却被书页划开一个口子。

书本落在桌上,竟然不见了踪影。

还没等步生莲再有什么动作,忽听一阵锁链声,对面的屏风后出现一个身影。

“孟婆说你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

男人无比熟稔地跟他打招呼。步生莲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男人话说一半,动作间又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回去吧。”

步生莲这次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他问:“回哪里呢?”

男人没有回答他,略一挥袖,萦绕在步生莲身上挥之不去的梅花香便被吹散了一些,步生莲又被扔了出去。男人的身影变得模糊,声音却仍然清晰地传到了步生莲耳朵中,“归来之日,记得把书带回来,莫要让它久留人间。”

步生莲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正逆着来路往回走,身后隐隐有说话声。

“他下次再来,我可就拦不住了。”

“是留还是走,都是他的命数。”

“他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

男人的话被风吹散了,步生莲没听到。只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古怪,正要回头看,却发现身后白茫茫一片,忽而有些寂寞。

步生莲看着眼前大雪地,驻足。心中徒剩茫然,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

他要回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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