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门位于暮夕城最北边,与城门遥遥相对。
门口负责登记的冥差从上到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翘着二郎腿,连眼都不抬,像含着东西一样模糊地问道“姓名?”
“长笙。”
“身份?”
“人族?”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人,好歹当了几回人,现在还有了躯体,也算吧……
“去哪儿?”
“凡界,人间,雍州城。”
“是第一次从界门去吗?”
“是。”
记录完基本信息,冥差把笔轻轻一扔,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长笙,随后歪头示意,“喏,旁边的架子上,最上面,拿一份凡界地图,然后就可以走了。”
做完登记,也拿了地图,长笙来到界门门口,先伸出一只手试探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不对劲的,便迈开步子,离开了冥界。
迈出界门后是个三岔路口,分别通往天界、凡界。
长笙边走边研究地图,左边的路是她要走的。不长的通路走到头,迈出通道,就到了凡界的绝华山脉。
绝华山脉,对人族来说是难以跨过的天堑,却成了妖族最好的屏障。这条山脉成了凡界的一条分界线,把人间和妖域分割开来。
人族现分居九州,雍、冀、兖、徐、青、扬、荆、豫、梁,妖族的大本营则是在绝华山脉后的众灵山,适量族群也零散分布在九州各处。
长笙决定径直去往梁州。穿过梁州直奔雍州城,这是最短的路线。
五次日升日落,风尘仆仆的长笙终于来到梁州城。
面对眼前的梁州城门,长笙有些想念小三,“要是能御物或御灵就好了,虽然不至于日行千里,但也比全靠双脚来得快。”
对现在的长笙来说,御物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法力微弱得可以几乎不计,只能借助一些符咒道具,使用几种基础术法,资质最差的凡人修炼个几年都能比她强。
在藏书阁当了许久的“书虫”,她当然也试过想要找到修炼的法门,《一个月快速修炼入门》《修炼的法则》《学会这个方法修炼不再困难》等书,长笙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她也试着遵循着书上记载的方法修炼过,但是却久久找不到突破口,运气吐息时总是有一种滞涩之感。
但是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里白途的命核在起作用,长笙觉得自己在赶路的时候,似乎身体格外轻盈。
她又尝试着进行修炼后发现,这几天的进步速度,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快。
而且跟魂体的时候一样,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饿,这一路上,她只吃了点儿果子解馋。
进了梁州城内,长笙先找到一家客栈,打算稍作修整,正好也打听打听人间这10年的情况。
她的积蓄不多,就在一家略显朴素的店里住下了。
傍晚,长笙来到一间茶馆。
一进门,就有小二上来招呼,“姑娘请进!一位?咱喜欢热闹就楼下,图个清静就上二楼。”
长笙走到了门口附近一个空桌处,“就这儿吧,来壶茶,再来点儿瓜子儿。”
“好嘞,您先坐。”说完小二就转身忙去了。
茶馆里人虽多,但不一会儿,东西就上齐了。
喝了一会儿茶,磕了一会儿瓜子,长笙没有听到太多有用的信息。说书人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九州统一,首任州主英勇无双的事迹。
人间秉承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铁则,从一统分为九州,九州各自为盟,各州之间曾经有合作也有摩擦。
而就在她死后不久,九州又一次大一统,原本的州界划分仍在,但是统一归属州主管辖。
完成这一大业的首任州主,便是曾经的雍州城城主牧疆。
“这么大的范围,且九州风土人情各不相同,这州主大人可有的忙了。”长笙心想。
梁、豫、荆离绝华山脉更近,物产丰富,有什么他界传来的新鲜东西总是从这三州先传开。其余四州各有特色,扬州商贾最多,贸易繁盛。兖州人口最多,劳动力充足,冀州土地最广农业最发达,而雍州矿产最丰富,这也为雍州城一统九州奠定了基础。
“今天来咱们茶馆的客官有耳福啦,今儿我要讲的,可是一桩九州秘事……”
长笙听了不禁嘴角上扬,秘事还能被在茶馆这种地方大肆宣扬。
说书人继续说道,“众所周知,雍州城上任城主,也就是首任州主大人牧疆,文武双全,麾下还有一众修士助阵。攻下冀州的时候,那叫一个势不可挡。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雍州城主本来是没想要一统九州的,实在是那冀州挑衅,触了他的逆鳞,他才怒而攻冀州,而后一气呵成,使其他各州臣服。只可惜,统一九州后,州主之位做了还不到10年,就患病身死。”
下面有人喊道,“这个大家都知道了,说点儿新鲜的,冀州城主到底干什么了,竟然让好脾气的州主大人如此愤怒?”
九州一统后,首任州主推行了许多休养生息的举措,让各州百姓轮番叫好。不仅带兵稳固了边界的防线,和妖族达成了友好协议,还降低了冀州的赋税、取消了兖州百姓到他州劳作时的诸多限制等等。
据说,首任州主本人,身上不仅没有一统天下者的杀伐之气,反而更像是一位温润如玉的书生。
说书人手中扇子“啪——”地一展,“这就跟雍州城的另一件事儿有关了,在首任州主还是雍州城城主的时候,他的长子……”
说书人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下,放小了声音说道,“有些与众不同。”
众人的好奇心被勾起,有人屏气凝神等着说书人说下去,有人明显是听过了,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据说,那孩子头生犄角,肤覆鱼鳞,手如鹰爪,足类熊掌。”
长笙也想起来了这回事儿,她还活着的时候,在雍州城,确实传说城主长子头上生了犄角,但其他的特征可没有听说过,而且她记得城主长子应该是早夭,姐姐当初入城主府,就是因为城主为次子选秀。
人群里又有人问,“那跟冀州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冀州上任城主搞的鬼?”
“诶!这位兄台够聪明,据说,当年冀州城城主曾钟情于雍州的城主夫人,但爱而不得,就找了一些心术不正的修士,给情敌的儿子下了诅咒……”
长笙摇摇头,感觉好像越听越扯,实在不知有几分可信。
听了一会儿老辈人狗血的爱恨情仇,说书人说回到了现任州主。
按长笙的记忆和推算,现任州主应该是前州主的次子牧空之,姐姐现在应该是州主的妻子。
“到了咱们现任州主这代,虽说是女子当政,但是咱们州主是有真本事啊,据说早在几年前,她就已经在协政了。”
“女子当政?”长笙有些吃惊,不仅问出了声。
说书人听到后也显得很吃惊,“这位姑娘竟然不知道咱们新州主是女子?”
“啊……对,我刚下山,不问世事太久了。”长笙顺着他的话,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咱们州主啊,那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文,能爱民如子,治州有方;武,能内镇九州、外慑妖族……”
长笙有点儿听不进去了,她小声跟旁边人打听,“大哥,咱们新州主姓什么?”
“苏,听说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女子,是少州主在选秀中选出的原配,后得到了首任州主的器重,力排众议任命为新一任州主。”
长笙的脑子嗡的一声,她想到了找姐姐可能不会非常顺利,但是没想到姐姐很可能已经不在雍州城这个选项,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两天前在命册上确实看到,姐姐早就嫁与雍州城少主。
她离开守藏室后的这两天,人间过去的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长笙陷入沉思的时候,她身后来了两个大哥,边喝茶边聊上了:
“你说这雍州城都开始禁‘忘尘丸’了,摆明了州主大人是想拿‘忘尘丸’的生意开刀,咱们城主怎么还一点儿动静没有呢?”
“你懂什么,新州主继任才将将一年,处理完前州主的丧事,肯定就是想借此事立个威。‘忘尘丸’的生意里油水有多丰厚,谁会不知道,而且咱们梁州是最早开始合法买卖的,这把火估计一时半会儿还烧不过来。”
“那万一新州主铁了心要禁呢?”
另一人压低了声音,“官家禁,私家买呗,有人买,就会有人卖。”
“也不知道咱们城主是个什么态度,虽说肯定会有人卖,但真到那时候,‘忘尘丸’恐怕就不是你我能轻易买入的价格喽……”
“忘尘丸?”新州主要禁的东西……找姐姐还是得从牧家入手。
长笙继续听那两人说道:
“话说回来,我今天得去尘一阁一趟了,李兄你什么时候到日子?”
那人搓搓手,“我还能忍住,而且手里的‘忘尘丸’还有不少,差不多能支撑到下个月。”
“那李兄,刘某先行告辞了,这顿茶算我的,让小二记我账上啊。”
说着,其中一人起身往茶楼外走去。
长笙把茶钱扔在桌上,也随后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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