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幽冥同舟
皇城在移星换斗大阵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朱红宫墙剥落如血泪，琉璃瓦在幽冥之力的侵蚀下化作飞灰。整座未央宫悬浮在阴阳交界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冥深渊，上方是扭曲的星空。
董贤站在断裂的玉阶边缘，俯视着下方翻滚的黑雾。他能感觉到，这座承载着三十七世记忆的宫城正在缓慢下沉。
“陛下可知，”他轻声道，“臣在第七次轮回时，曾与您在太液池畔放过一盏河灯。”
刘欣正以龙魂之力撑起金色结界，闻言指尖微颤。金芒流转的结界外，巫族残余的势力仍在疯狂冲击，楚巫昭临死前布下的大阵正在汲取整座皇城的生机。
“那盏河灯上，”董贤转身，眸中映着破碎的星光，“臣写的是‘愿君长健’。”
刘欣的龙纹在额间灼灼生辉，帝王的嗓音却低沉如叹：“朕记得。那夜你说，若有一日朕不再是帝王，你不再是侍臣，便去江南寻一处临水小院。”
这是他们三十七世都未能实现的约定。
董贤忽然笑了。他伸手抚上刘欣心口，那里龙魂正在剧烈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在消耗着帝王的生命。
“楚巫昭说得不错，龙魂与镜瞳相生相克。”他的指尖顺着龙纹游走，“但有一法可破此局。”
刘欣猛然攥住他的手腕：“不可！”
太迟了。
董贤的镜瞳完全开启，双瞳中映出截然不同的景象——左眼是正在崩塌的皇城，右眼却是昆仑雪顶的祭坛。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虚空中画下古老的巫族符文。
“以镜瞳为引，以龙魂为契。”他的声音在风中飘散，“请西王母开幽冥路，送帝王归阳间。”
这是巫族禁术，以施术者性命为代价，强行打通阴阳通道。
刘欣的龙魂在嘶吼，金色结界剧烈震荡。帝王不顾反噬，强行打断施法，将咳血的董贤紧紧拥入怀中：
“三十七世，朕每一次都看着你先走。”他的声音破碎不堪，“这一世，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幽冥之风掀起两人的衣袂，玄色龙纹与月白官袍在黑暗中交织。董贤仰头看着刘欣染血的唇角，忽然想起第二十四次轮回——那时他为救被困火场的刘欣，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冲进烈焰。
原来不论轮回多少次，他们都会为彼此奋不顾身。
“好。”董贤轻轻靠上帝王的肩头，“那便同舟共济。”
他指尖的鲜血无声渗入刘欣的龙纹，镜瞳之力与龙魂终于完美融合。金色结界骤然扩大，将整座未央宫完全笼罩。崩塌的宫墙开始复原，坠落的琉璃瓦逆飞回檐角。
而在幽冥深渊的最深处，一扇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内站着昆仑仙师，他手中托着的，正是那三十七盏琉璃灯汇成的本命灯。
“龙魂认主，镜瞳归心。”仙师的声音穿越阴阳界限，“恭喜二位，历劫圆满。”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本命灯中突然飞出一缕黑气——那竟是楚巫昭临死前种下的诅咒！
黑气如利箭直射刘欣心口，董贤想也不想地转身相护。预期中的剧痛没有来临，他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刘欣徒手捏碎了那缕黑气，龙魂金芒在他掌心流转。帝王低头轻吻董贤惊愕的眼睫，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强势：
“从今往后，由朕来护着你。”
幽冥之路在脚下铺展成星河，而昆仑仙师的身后，缓缓现出西王母雍容华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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