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川南得到一个反问也不在意，只是确认一番他没有把自己作死，但他也毫无负担地开口，“想不开的话，可以找一个好心人把你解决掉。”
尽管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
但是，即便是没有觉醒反转术式的五条悟，也站在咒术界的顶尖层次，排除掉不会在这个时期出现的例外之人，在「无下限」的绝对防御下，能够把他伤到这种程度，根本不会再有第二人。
因此，剩下的答案只有一个。
“诶……有道理。”
五条悟单手撑膝站起身，不明意义的轻飘话语比之眼底白雾更甚缈远，表情似笑非笑，缓慢掀起被鲜红血液打湿的白色眼睫，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微妙怪异。
就算互为同位体，在这种地方也过于相似了，难道只要是五条悟都很喜欢对自己下狠手吗……
奈川南看向天空，全然遗忘掉自己做过类似事情，也没有察觉到对面人有哪里不对劲，在这里浪费一段时间，原先变幻莫测的渐变色彩已然消失不见，被染成一片的深红海洋波澜壮阔取代。
而在惊心动魄的美丽背后，是位于天际角落，欲将天空一举覆盖的暗沉黑云。
这个空间里的时间貌似并不静止。
奈川南没有多想地抬起手，漆黑能量在他指尖汇聚，一道光束随着意念朝向他进来时的空间交界处迸射而去，涟漪在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炸开。
由精神力扭曲裂变，无论是发动速度，还是爆发力穿透力，都极其强悍，就算是特级咒灵在这一发下也会灰飞烟灭。
然而下一秒。
就在漆黑光束即将碰到空间壁，几乎可以预见它的破碎时。
一道比之霞光更为深郁，仿佛自血液中绽放，像是要燃烬整片苍穹，危险而摄魂夺目的深红光束。
宛如两条直线相叉，漆黑光束被其毫无预兆地从中截断，周围空间为之一震，光线下闪闪发光的透明碎片簌簌掉下，是相撞中心硬生生崩裂空间。
一切都发生极短时间内。
本该近似镜子碎裂般溃开的空间壁，则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完好无损。
奈川南的目光从空间交界处移开，看向站在距离他几步外的……
空无一人。
他瞳孔微缩，强烈危机感自身后袭来，根本来不及躲避的速度。
“咚！！！”
空间一阵阵扭曲，激荡出一道道涟漪。
两米高四方体最终化为光点破碎开来。
而在另一边。
奈川南刚从五米外对角处走出，便像是等待已久似的，一个直拳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劲风毫不留情的迎面攻来，还有物理层面的强烈吸引力。
间隙里他看到一双如同看到猎物，死死盯着他，兴奋与期待毫不掩饰，过于直白而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位于极地冰川，过于寒冷从而呈现出幽冷色彩的蓝色眼眸。
精神力立刻反向裂变，同咒术相撞抵消。
拳风已至，他向后退去的同时，左小臂向内格挡住对方拳锋攻势，但一个扫踢头部的高位左鞭腿转瞬打破局面，被逼再次朝后撤步躲过，不给他分毫喘息，旋即又是一个鞭腿踢来，紧跟着一阵暴风骤雨般袭来的狠戾攻击。
这个人骨头里就像是没有防守这一说，流淌着进攻性极强的血液，力道又重又沉，直觉还极其敏锐，加上六眼超强洞穿力，直接预判他下一步动作，从而堵死后路。
奈川南往往还在抵挡上一个时，下一个裹挟咒术的猛力攻击就即刻到来，不仅要时刻防备层出不穷并且个个势如破竹的攻击，还要在到来之前消除「停止之力」，以及偶尔才会中彩票出现的「反转之力」。
风声凛冽尖啸，几乎没有间隔停息。
凭借因为特殊原因而略高于五条悟的精准直觉，即便他能够次次躲过攻击，预判他预判的预判。
但或多或少总会有的细枝末节，没有足够时间，极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全部改掉，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妙。
虽然奈川南意识跟得上，架不住他近战天赋稀烂，也就点亮出一个闪避。
从前也不是没有心存幻想过，直到经历长达一年的训练也没有丝毫进展后……现实其实不难放弃。
这个赛道不是他能把握的。
奈川南并不直接交手，大多数时候采取的就是一个衔接瞬移的战略性躲避，实在避无可避才格挡几下。
被六眼牢牢锁定缠住不放，摆脱不掉的感觉着实很糟糕。
尤其是这个人也拥有瞬移，即便这个瞬移是利用苍压缩空间距离的高速移动，在周边建筑物早被五条悟摧枯拉朽毁掉，存在一大片空地的情况下，这两者之间的微小时间差也被直接解决——毕竟奈川南的瞬移，同样需要时间条件。
“轰轰轰——”
奈川南退入身后出现的空间，收回看向前方由于多段能量不断相撞导致空间内壁逐渐脱落的目光，心下渐渐丧失耐心。
当他再次从另一端出现，抬眸看向被额发遮住眼睛导致看不清表情的五条悟时，绮丽眉眼仿佛覆着薄薄寒霜般冷淡，“你最好能把反转术式学会。”
随着话语落下，空中荡出波澜涟漪，不，不是涟漪……
有密密麻麻的淡金色能量丝于空气中忽然浮现，它们纤如柳丝，透若流水，若有生命一样轻灵地无规律畅游，浮动出照在水面上才有的粼粼跃金。
外表看着美轮美奂，一旦肉眼注视过久，则会遭有刀锋危险刺破眼球的剜眼之痛。
他指尖轻抬，空中无序乱游的淡金丝线骤然滞住，齐刷刷锁定五条悟后，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破空而出，在空气中留下的切割痕迹还未完全浮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五条悟身前，将无下限猛然割出一道狭长豁口！
五条悟身体接收到危险的速度比无下限破开更快一步，在攻击来临前，喉管就传来隐隐幻痛，这是生命受到致命威胁，人体为自救而发出的尖锐警报。
再不躲开……会死！
不用思考就得出这个答案。
无下限被破开，问题不大——可以再张开一遍，接下来只要用更大输出，或者再尝试用出「赫」……
大脑条件反射给出一系列解决方法。
五条悟垂眼站着。
只需要按照办法行动，以他的速度足以躲过。
然而——
他站在原地不动，准确来说是什么措施都不做，甚至迎着攻击到来的方向抬起脚步，看样子像是想要主动上前。
只不过，晕眩比行动更快出现。
快，无法想象的快！
半秒都用不上，从奈川南落下话语，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
颈动脉被深深割开，瞬间血如泉涌，把身上衣物淋湿，疼痛才堪堪来迟。
明知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隐于五条悟垂落发丝的阴影下，他却是嘴角慢慢上扬，变得越来越大，克制不住地发出笑声，最后被喉管满溢而上的血液堵住。
在脖颈飙血的情况下，他露出一个满含愉悦，格外令人惊悚的疯狂笑容。
「这个感觉才对嘛」
……
五条悟整颗大脑都被无时无刻疯狂收集的信息洪流冲刷着，无法倒退、不断接收，并且没有尽头。
只要位于这双无限延展天空般苍蓝的六眼视觉范围内，无论是静态还是动态，都会被这本由更高视角记录，超越个体、超越常规认知，无法被感同身受理解的概念书籍来者不拒地收录其中。
就像是潺潺流水汇入大海，这些信息也会穿透皮肉流到大脑。
在下意识关注着。
六眼鲜少见到的干净，被斑杂的劣质色彩所取代。
就和往一张白纸上滴下一滴墨水一样，在显眼的同时。
也无比碍眼。
杀掉一个冒牌货并没有让五条悟的情绪产生波澜，只是一想到他看到的恶心东西，大脑仿佛塞了垃圾的感觉，就让他格外厌恶。
于是撤掉无下限，五指张开，并拢下面三指，在食指指尖上成功压缩出一个红色能量球后，把枪口朝向自己。
因为丢不掉，所以就进行手动清理。
五条悟抱着这种有趣想法，发动「赫」。
——失败了。
明明步骤都正确，也成功汇聚出反转之力，偏偏停在发散这步。
正如灵感总是来得毫无道理。
不经意瞥见空中飞过的纸片上的内容，脑内突然就灵光一闪。
灵感不等人。
在从灵感想出办法后，五条悟蓝眼睛发亮，无缝进入忘我境界，越实验越上头，到最后过于激动，一不小心就把这个空间里的东西毁掉大半。
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
五条悟半靠身后废墟，大脑飞速运转，天边流云都无聊得打起哈欠，仍旧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六眼收集给他，有人正向他走来，才让他脱离这种状态。
他懒得动弹，干脆阖起眼，用六眼描绘那道身影，说不上是否因为重新看到那抹干净的漂亮颜色，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就连听到那句挑衅话语，都五条大人有大量得不做计较。
既然他都这么宽容了，那么这个好心人人选，自然也显而易见。
……
奈川南也没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说就被五条悟赖上，本以为会很快恢复正常，没想到他来真的，打来打去，最后实在耐心耗尽。
干脆顺他的意当一回好心人——给五条悟想要的，由他人给予的濒死体验。
风变得逐渐低冷。
奈川南站在不远处，看着五条悟安静躺在血泊中心，边缘血液朝各个方向缓缓流淌。
看了一会，还是抬步走近五条悟。
目光状似打量地观察他伤口，裂口已然消失不见，新长出的肉粉色嫩肉与锁骨肤色存在明显差别，看样子很快就会结痂。
这就是反转术式……
奈川南半蹲下来，淡淡好奇萌生而出，浅金眼睛目不转睛注视着伤口在肉眼可见的恢复。
看着还不够，只有摸上去才能直接感受到细胞快速繁殖带来的皮肉拉扯。
黑色浓云把天空覆住大半，坠着将落未落的沉冷，仅有少许艳丽红霞未被掩去，垂下稀疏明亮。
指尖轻触伤口，沾上血色也不在意。
奈川南思索片刻，手指往上移开一点，在指尖凭空凝聚出淡金能量，正准备重新触碰伤口，进行深层次感知。
眼前的视野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后脑重重磕在血泊，溅起几滴血液。
一股湿冷气息，携带着浓郁血腥味凑近他的脖颈。
随后一口咬下！
与此同时，他指尖转变危险的淡金能量被一只抬起的修长手掌蓦然按灭。
差点以为赶不上了……（吐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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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狠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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