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停靠路边。
“真弱。”
五条悟双手插兜弯腰看向被他踩在脚底,喉咙发出嗬嗬惊恐气音,血流满脸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诅咒师,低低嗤笑。
他一脚踩爆脚下脑袋,垂眸注视着炸开一大片流满地的红白脑浆,表情冷漠无波。在无下限的隔绝下,鞋底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上任何脏污。
“真是搞不明白你们。”
眼睛微微眯起,雪白睫羽密密匝匝,望不到一丝杂质的天空眼瞳能够清晰倒映万物,里面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活着不好吗?一辈子待在下水道里不出来,我也不会像什么杀人狂一样跑去满世界追杀你们。”
五条悟修长手指勾出插在修身长裤口袋上的小圆墨镜——在刚刚一个接一个的战斗……亦或者说连热身都算不上的无味碾压里,既没有遗失也没有损坏。
墨镜并没有被主人戴上,而是让其穿过指缝,被散漫转着圈把玩。优美流畅的弧度,极具视觉享受。
五条悟在安静到不正常、飘散着浓郁而刺鼻的血腥味的死寂环境里,扬起一个看似纯真圣洁实则无比残忍的反派微笑。
“非要冒出来送命。”
把黏稠恶意一字一顿的从口中吐露而出。
光从五条悟冰雪一样精致矜贵的样貌里完全看不出来,现在这幅密麻恐怖尸体堆满河流,把清澈水色染成瘆人猩红的悚然景象,是由他一手造成。
白发少年漫不经心站在这里,嘴角弧度未曾落下,仿佛天塌下来也都会是不变的乖戾模样,以他为中心往地面四周蜿蜒延伸的条条血色,如同远古人类遭遇摧枯拉朽毁灭,强大到一丝抵抗之心都无法升起,以至于如此绝望,恐惧被深深烙印,数个世纪都无法泯灭。
只有面临相似境遇,于基因深处牢牢种下的东西才会破土而出。
根本不知道究竟在和什么对抗,顽固不化而从未前进一步。
再愚蠢不过的傲慢。
五条悟把墨镜重新戴好,没人能看到他眼底看透一切的深冷漠然,朝着车辆所在方向走去——不对躺在地上失去呼吸的诅咒师及间插着咒术师的人投去任何视线。
仿佛他不是从尸体中央穿过,而是漫步在步行街。
他走到车辆前,指骨弯曲,敲了一两下玻璃,发出清脆咚咚声,对着降下的玻璃窗后神情紧绷的五条家司机歪了歪头——如果忽略此刻周身萦绕着杀人后的危险气场,甚至称得上可爱。
“这次就先这样。”深意毛骨悚然。
五条悟并不是耐心等待的性子,比起之后惹人厌烦的层出不穷刺杀,不如直接把他们杀破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对于想要杀死他,付诸行动舞到他面前的人,不论是不是诅咒师,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在这次过后,可以预见的是,将会迎来一段时间清静。
自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后,整个咒术界再无人能追上他的步伐,真正意义上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真的会有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毫不在意的人存在吗?更何况是如此自我的人。
充盈的力量在体内澎湃起伏,万物皆掌控手中。于是五条悟眼里的世界,更加难以被他人想象。
——为什么要在意?
即便得知自己被如此针对,也没能让五条悟天空般净澈的苍蓝眼眸产生波澜,如同听着什么其他人而不是相关自身的事。
仿佛大脑里没有在那种时候需要为此做出什么反应的这一概念存在。
用这双世间不应存在的神明之眼注视世界,没有真正走下神坛的六眼神子,冰蓝底色纯粹到几近寒冷。
伫立在遥远云端,穿过层层云雾,居高临下投到地面的目光,没有波动,也不会有任何情感。
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一视同仁的冷漠。
用更准确点的话来做比方。
你会对路边生长的花花草草生气吗?
不会对杂草投以感情,更不会因此被挑衅到。
它们抱团聚在一起,高呼打倒五条悟的口号,扬起旗帜,于是真的有人受此蛊惑,以这样一副弱到他想笑的样子前来送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短促笑出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多,从喉咙里无法控制地溢出更大笑声,或许本就没有想着去克制,肆无忌惮宣泄出情绪。
他感到无比畅快。
极致的愉悦满溢胸腔。
因为他再一次意识到,横跨于他之间的差距,好比世界坍塌万物倒转。
而这一切,皆掌控在他手中。
五条悟明确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对劲,理智拽住神经,在绷断边缘徘徊不定,但是这根线又出乎意料坚韧,无论怎么撕扯都无法彻底断掉。
极端的冷静与疯狂之间。
某种念头野草般疯长。
然而……
五条悟闭了闭眼,当他再度睁开眼时,宝石般璀璨分割散裂的失控皆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漠然乏味。
“无趣。”
而在大脑浮现出一个身影的同时,唇边最后一抹笑意也淡淡敛去。
……
经由悬在指尖上方的黑洞般吞灭闪烁的小型球体里四射迸发出的道道束线,被命令着朝脚踩咒灵借此腾空闪避,并召出咒灵挡在身前的夏油杰不断攻击而去。
像是拥有生命一样,从不同地方刁钻穿去,巧之又巧的封住对方下一步欲要选择的退路,只得改变位置,否则就会撞上紧跟而来的锋利束线。
在慢镜头下,夏油杰控制着身体往后尽力仰去,险险避开擦过他鼻尖,近距离下寒意透骨,差点将他鼻头削掉的漆黑束线。
轰隆落到地面!
直直深入距离地面几米深处才堪堪消散,徒留一个内壁焦黑的深邃孔洞。
溅起的细碎石粒噼里啪啦砸向夏油杰——护着他的咒灵在前一秒就被利落祓除,犹如子弹打在身上,疼痛让他表情扭曲了一瞬。
眼看四周出现的漆黑束线越来越多,躲避愈发艰难。
在夏油杰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寒意密密匝匝渗向骨缝,冻住体内流淌血液,越躲越刺激而控制不住露出的笑容倏然敛去。
他目光一凛,决然收起脚下咒灵,降落到地就是一个避开横切而至攻击的深深下腰,双手撑地发力,翻身而起。
左胳膊放下,另一个胳膊平直伸展,五指并拢挡住前方飞扬尘土。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额前一撮刘海被狂风吹得狂放扬起,在所有人投来的目光里,大喊一声——
“我认输!!!”
嗡——!
空气被尖锐破开的震颤嗡鸣刺耳响起。
几秒的回荡后。
夏油杰僵住不动,紧紧盯着浮空静止在他眼睛前方的漆黑束线化为光点消散空中,额角冒出点点冷汗。
不是、来真的……?
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奈川南注意到夜蛾正道一步步沉重走来,顺势“啪”地打声响指,所有凝固在空气里的束线皆尽散去。
单从这收放自如的一手,就得以看出其操纵之精确。
然后肩膀就被一个宽厚手掌沉重搭上。
“……”
在夜蛾正道身后熊熊燃烧着的烈焰反射下,即便表情看不清楚,威压也丝毫不减,本来正欲走向奈川南的夏油杰脚步猛然顿住,一秒后,甚至很从心地后退几步。
眼神四处乱瞟,寻找逃生路线。
“你们两个……”
犹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说出无论是男女老少,只要曾经历过相似景况,听到都会不由虎躯一震的话语。
“跟我去办公室走一趟。”
在空气里幽沉回响。
不久前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奈川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等他们从夜蛾正道的办公室里走出,脸上已然失去所有表情。
夏油杰满脑子回荡着一万字检讨,抱着怀里满满当当的空白纸张一整个表情麻木,不过一想到受惩罚的人并不只有自己,脸色就逐渐转好。
他惺惺相惜地转头看向……
夏油杰前一秒露出的笑容缓缓消失,倒映出一片空气的眼睛里带上些许茫然。
……所以是,已经赶着去写了吗?
……
【检测到宿主加入阵营——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新手教程自动结束,现重新……】
透明屏幕倏然弹出。
静静躺列在「引导三:……已完成」后的一列灰白色待解锁横框齐齐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推到屏幕左侧,翻开纸页一样被崭新空白哗啦覆盖。
黑色字迹的模糊轮廓跃然其上,就要完全显现具体内容时。
下一秒,承载内容的横框突发变状。
仿佛上下相邻的框体相互挤压碰撞,在交界处积累层层压力,最终一瞬间超过承受极限释放能量,才震颤出这样几行歪七扭八乱成一团完全分辨不出内容的字。
状况发生时系统就快速进行问题检索——明明存在十分明显的问题却什么都找不到,顺着波动方向深层分析……接着停了下来——不只是因为已经出现结果,措施变得没有必要,也是因为这一系列过于眼熟的操作。
系统萎靡下来,用不存在的指头戳了戳即便站在横躺着一个个滴嗒落下血液的狰狞尸体、把平缓透明河流染成一大片惊悚猩红的凶案现场旁,神情看上去也毫无波动的奈川南。
【宿主,您这次又想做什么?】
奈川南一回生二回熟,在有第一次深入核心进行权限剥夺操作的实践经验后,这次不比剥夺困难的创建临时通行证就显得轻松许多。
虽然由于系统在上一次发生之后就把自己更新了下,导致他这次进入后没有办法直接修改,只能以这种方式暴力抹改,但是既然结果是想要的,那么过程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偶尔出现的小问题无伤大雅。
更何况,全权处于掌控之中的东西,也挺没有意思的。
奈川南纤长眼睫掀起一扇弧度,倒映出眼前尸横满河的眼瞳至清至浅,目光清清泠泠落到空中,仿佛穿过屏幕与系统隔空对视。
“我有做什么吗?”
【……】
系统听到这句反客为主,不由沉默下来,缓了一会,才发出一条动口不动手的申请,电子音分明没有情绪,听着却是仿若有种咬牙切齿的波动感。
【下次,您可以对我直接说】
“哦。”
哦……是什么意思?
系统为这个字是默认同意还是有其他什么含义而陷入深深沉思。
奈川南从尸河旁走开,浅金色能量丝拨开道上挡路的几十具尸体,走到距离那里十几米外,有着随处可见树木前的这处地面,把纠结良久仍茫然沉浸思考的系统无情揪起来。
“五条悟呢?”
【五条悟?】系统像是还没完全脱离思考,亦或者还没找回丢失大脑一样懵然重复。
奈川南对于重要关键词都无法让系统智商站到高地而静静默然,出于五条悟至少算是他任务对象的一星半点责任感,倒是没有转身走人。
他懒得多言,也没有把系统前不久刚说的话放在心上,直接调出系统定位进行查看。
来啦来啦我来啦~
年前事情太多,忙起来就抽不出空
现在能放松下来一些,就火速码了一章(滑跪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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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五条感到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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