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欢乐气氛一扫而空,林镐订了当天晚上的航班飞往渝城,时间一刻也耽搁不得,回到家后,林镐便匆忙收拾衣物准备返程。
林钦和林镐两人已经握手言和,时隔多年好不容易团聚一场,却大年初一就要走,但林钦也知道他这个老弟很在乎事业,交代了两句让他注意身体,以后常回来,也就没再多说耽误他时间,何于飞帮着先将行李箱搬到了车上,林千帆瞅着这个空隙,将林镐拉到一边。
“小叔,我和你一起去行吗。”
“不行。”林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正着急上火,怕林千帆不依不挠,立马说出一通道理教育她。
“我知道你和轻舟关系好,但现在大过年的,我离开还有正经理由,你能编什么理由?你爸不会同意的,在家好好过年。”
他知道小侄女和陈轻舟关系密切,必定十分担心陈轻舟,看着林千帆瞬间垮塌下的表情,又不忍心,放缓语气安慰,“你放心,我看过轻舟情况立马给你打电话,也让他联系你。”
林千帆因为联系不上陈轻舟,给江朝、天天和乐阳发消息也没人回,得不到确切消息,不知道陈轻舟此时状态怎么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确实没考虑各种问题,此时被林镐教育一顿,她也冷静下来,知道立刻赶过去不切实际,只好点点头,“小叔,你千万要记得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听了林镐的话,林千帆老实待在家里,明知道林镐晚上十一点才能落地渝城还是一直守在手机旁,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打开手机看一下。
她是在第二天凌晨一点半收到林镐的消息。
只有简单六个字“他没事,别担心。”但林千帆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后来两天她一直试着联系陈轻舟,电话打了,消息发了,但始终没人回应,期间她给林镐打了个电话问陈轻舟的详细情况,林镐也没有瞒她。
陈轻舟是在拍一场从三楼往地面跳的动作戏时出事的,《窥光》都是实际拍摄,差不多跳到一半时威亚出问题,等于陈轻舟全靠自己从二楼跳下去,幸亏他受过武打训练,在空中保持了稳定,正常落地,但落地时冲击力太大,脚踝严重骨折。
只是在她想让他帮忙联系陈轻舟,让陈轻舟给她回消息时,林镐的回答有些敷衍,一直说好,可陈轻舟始终没联系她。
林千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担心这大过年的,陈轻舟给助理都放假了,一个人在剧组,在医院也没人照顾……
她又想着陈轻舟父母不靠谱,只有上了年纪的祖父母,这事情陈轻舟肯定会瞒着外公外婆,他身边连个直系亲属都没有……
她又猜测陈轻舟现在躺在病床上暗自神伤,承受者受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
总之,这几天她小小的脑袋里胡思乱想个遍,直到第三天晚上,林千帆终于接到天天的电话。
她正在刷手机,想从网上找到点陈轻舟的其他消息,天天的电话弹了出来,几乎没有停顿,她立刻按下接听键。
“天天,你在陈轻舟身边吗,他怎么样啊,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也不给我发消息,你怎么也到今天才理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天天声音不似平时乐呵,哭丧着说:“小林老师,我知道不应该过年期间打扰你,可舟哥……舟哥他疯了。”
“他脚踝处连骨头都露出来,还是不肯做手术,医生说他这样带伤拍摄肯定会留下后遗症,说不定会影响正常行走。”
“为什么不做手术,他说不做就不做吗,江朝呢?江朝不管他吗?”林千帆是真急了,恨不得立马飞过去把陈轻舟押进手术室,把手机扔桌上开了免提,“你把电话给陈轻舟,让他给我说话!”
她是真生气了,担心这人身体这么多天,结果他自己不爱惜自己,有种自己最爱吃的甜品被人当众吐口水的痛惜感。
“别……”天天为难地说,“小林老师你别气,我是偷偷给你打电话的,舟哥不让我们和你说他的事,而且舟哥有他的难言之隐。”
“我…..我是想问小林老师你能来陪陪舟哥吗?他状态真的很不好。”
林千帆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在她看来任何事也没自己的健康重要,什么难言之隐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人生平白添加包袱。
“好,你让他给我等着。”
……
第二天,林千帆起了个大早,过年期间没有学生,林钦和何于飞正在晨练,她咬着嘴唇走过去。
“爸,我要去渝城一趟。”
林千帆不擅长说谎,与其说了被拆穿不如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还节省时间。
听了她的话师徒俩都停下动作看她,林钦波澜不惊问,“去旅游?”
“去找陈轻舟。”
这个名字自从一年多以前那个暑假结束后,林钦已经许久不曾听过,但这个寒假却频繁听说,先是林镐归家后,两人谈话间聊到当年林镐推荐陈轻舟来青帆的原因,再是这次他回家陈轻舟从中劝说,其次便是林千帆和陈轻舟的关系。
林镐和他说:“陈轻舟这小子肯定喜欢千帆,我和他接触不少,虽说说话不好听但对千帆是真好,就说前两个月千帆那场比赛,他为了提前结束特训凑出时间去看千帆比赛,每天训练量加倍……所以,千帆如果要谈恋爱,你也不要老古板从中阻挠。”
陈轻舟在青帆特训的那三个月了林钦对他也有所了解,知道弟弟说得没错,加上这些年来和林镐的矛盾也让他有所反思,不能太固执己见。
“行,你去吧。”
“????”
林千帆虽然很高兴父亲这么爽快,但不免还是吃惊这一关这么容易过,“你不问问去找他干什么?”
“能干什么,你魂不守舍这么些天,不就是因为他受伤了!”林钦揉了揉手腕,“去看看吧,你也好放心,不过,到了之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先联系你小叔。”
“好!”
林千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老爸,乐得眉梢眼尾小痣跳跃,迫不及待拉着何于飞回去,这司机角色还是得何于飞担当。
“一个女孩千里迢迢去找个男人叫什么事!”
林钦看着自家女儿的背影,“中式大家长”心理开始作祟,满怀不忿,嘴里念念有词。
——
禾川到渝城一千八百公里,这路上最大的难关“林钦”这一关已经过了,林千帆昨晚就订好机票,当天飞往渝城。
渝城地理环境很有特色,地势错综复杂,陡上陡下,地铁穿楼而过,是非常有特点的一座城市,早先林千帆便在网上刷到过这儿的旅游推荐,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来玩一趟,可这一次真来到这个城市,却没什么心思欣赏景色。
天天早在愈安医院住院部的楼下等着,蹙着眉头,整个人战战兢兢的,林千帆一眼便锁定上他。
“天天哥?”
林千帆拍了下他肩膀,天天才发现有人站在他身后,看见是林千帆先是一笑然后又满脸忧愁,“千帆,你可算来了!”
“你这什么表情啊,到底想我来还是不想我来?”
“先走吧。”天天欲言又止,接过她行李箱,叹了口气,“舟哥不知道我把你喊来了,她要是知道非得把我开了。”
林千帆觉得天天有点大惊小怪了,陈轻舟脾气是差,但也不至于这么暴躁是非不分吧。
住院部顶楼的VIP病房宽敞整洁,玻璃和地面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在明亮光线照射下冰冷冷没什么温度。
这一层极其安静,行李箱在走廊内滚动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刺耳,不过幸好没什么病人,否则林千帆感觉非得有人出来投诉她扰民不可。
天天把她带到门外,“小林老师,你进吧,我不进去了,还有舟哥最近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点。”说完,他轻拧门把手,把门推开一条小缝。
林千帆把行李箱扔在门外,独身一人进去,没发出一点声音。
陈轻舟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眼神透过落地窗落在窗外不知道哪一点景色上。
此处是二十六楼,视野极佳,江畔、高楼、飞桥、落日尽收眼底。
林千帆就站在门边沉默地看了一会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好像瘦了很多,肩头平展,撑起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却显得宽松的病号服更加空空荡荡。
她举步朝陈轻舟走去,这次没有刻意放轻声音,走到轮椅后,还差一步就能看见他脸时,他突然说话,“通知剧组开工,明天我就可以出院。”
落日的光影更浓郁了,映射在落地窗上,林千帆站在他身后这才发现玻璃窗上能清晰看见她身影,而陈轻舟是闭着眼睛的,否则她早就暴露了。
要钱不要命啊!
林千帆对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白了他一眼,向左侧迈了一步走到他身侧,刚准备说话,陈轻舟恰好转头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林千帆的话音卡在了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一般。
她看见的陈轻舟几乎瘦成了另一个人。
原本皮肉匀实,鼻眉挺拔的脸部因为过瘦,脸部骨骼全部凸显出来,整个人像张削薄的刀片,闪烁着冰冷的利光,攻击性极强,深陷眼眶的眼球布满血丝,微阖的眼皮几乎遮盖住了他的所有神采。
看见林千帆后,那双无神的双眼陡然睁大了一瞬,像一个深陷泥沼的人看见希望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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