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霍林又进了精神病院。
他自|杀数次又被救活,之后他就被严格管控起来,再没能找到新的自|杀机会。
每天,他就像木偶一样呆呆坐着。
最好的心理医生们像流水般被一批批请来,又因为治疗无效被一批批送走。
没有一个心理医生能和霍林建立信任关系,更别提后续的情绪开导纾解。
有一位年轻的神经科学家被邀请来会诊制定霍林的治疗方案。
她一边翻霍林的病历,一边听在座者们竞相发言。
有的人提出要用电击厌恶疗法治疗霍林。
有的人说可以给霍林做最新的脑 I 深部电 I 刺激手术。
神经科学家终于看完了霍林的病历,她撑着下巴,表情奇怪,说了一段话:
“诸位,麻烦你们先停一停,霍林的病根本不难治,用不着电击开颅吧?”
“你们看他的病历,他突然受到刺激,双相复发,想要自|杀。”
“但他偶尔平静下来,偷拿了医护人员的手机想联系外界,这说明他有一定的求生欲,也还尚存一定的思维能力。”
“如果想要彻底治疗好他,我们得弄清楚他的刺激源,采集他的病史,明白他的病程是如何的演变,然后解开对应的心结。”
“不过,德洛华的刺激源,应当就是这座精神病院吧?”
“他想要逃离这里,医院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地狱!”
同座者道:“年轻人,德洛华的情况非常严重,你想得太简单!”
“你一个从事研究神经科学的专家,根本不懂真正的临床治疗!你管你自己负责的那块内容就行!”
分析霍林的病程演变,务必得了解霍林的心路历程,是怎么受苦的!
在座者当然都知道这回事,只不过霍林不是 A 国人,而是 B国科学家,地位身份太复杂!
更何况,霍林拒绝和人类言语沟通交流!
所以,这些医疗人士选择优先采取物理疗法,而非给霍林深入做心理咨询。
神经科学家抽了抽嘴角,吐槽道:
“行吧,我怀疑霍林根本没什么大病。”
“没准你们要是把霍林放在精神病院门口……”
“再往他手里塞一张前往 B 国的机票,他可能立马就能走能跑自己去机场了,病也自己好了。”
紧接着,来自同座者怒斥的唾沫星子差点飞到她脸上,她眼疾手快,连忙竖起档案袋挡下乱飞的唾沫星子。
会议结束。
艾伦看着讨论出来的方案,大吃一惊道:“这么严重,还得做开颅手术?”
众位参会者给他解释了方案的可靠性。
艾伦:“好吧,有用就行。你们都是专业人士,先用这套方案试试吧。”
*
转眼又过三年。
医生们给霍林做了电击厌恶疗法。
但霍林仍旧是老样子,拒不和任何人讲话,如果非要逼他说话,他就发怒呵斥。
即使治疗技术越来越先进,霍林仍然不愿意重新工作。
艾伦努力了三年,看见霍林仍然没有起色,也心态崩了。
他放弃了霍林,把主要心思放在了其他的工作上。
一天午后,太阳正好,清风习习,精神病院的护工推着霍林的轮椅在花园中放风。
霍林的膝关节虽然在三年前受创,但现在已经治疗好了。
艾伦请来最好的医生,通过组织工程学,用从霍林人体组织中分离出的细胞进行体外培养。
一段时间后,细胞繁殖增长到一定数量,再将这些细胞和最新的、排异性小的生物材料结合在一起,最终人工做出新的膝盖软骨。
在膝盖软骨移植入霍林的伤处后,帮助霍林恢复了行走能力。
但霍林本人对新膝盖软骨似乎没什么兴趣。
他从没有主动站起来走动过,平常都是护工用轮椅推着他移动。
护工缓慢地推着轮椅,轮椅扶手边安装着一个舒缓病人情绪的轻音乐播放器。
霍林转了转眼珠,冷漠地看着这栋风景优美、建筑雅致且千篇一律的精神病院。
每天都被推出来放风,他早对这栋精神病院的布局结构了如指掌了。
但知道布局结构有什么用?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下,更不可能单人对抗整个病院的医生、护工、安保人员、军人。
他没有办法逃离,也没办法自主决定自己的生死。
忽然,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闯入了霍林的视线中。
远处,黑发青年正披着一身风衣,被几名军人护送着走入这栋精神病院。
——正是霍林三年前在私生子兄长葬礼上一见钟情的暮。
霍林睁大了眼,眨眼间,来自这幕情景的信息们,无论大小,就都被他洞悉。
暮仍如过去那般,黑发黑眸,皮肤苍白,五官完美,神情平静淡漠。
那几名军人对暮态度很客气,带着热情的笑容。
金发男人的得力属下(在三年前废旧仓库给金发男人送整容名额那个)走在最前头。
他明明很亢奋,却极力压制着激动的表情,这会一直在吹捧恭维暮。
霍林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暮要做什么?
他还停留在过去的时候,认为暮柔弱不堪,需要出卖赫伯特公司的股份才能保命。
但这些问题在另一个问题前,显得不再重要了。
霍林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病院治疗多年,容貌变得憔悴丑陋。
而且论社会地位,他不仅是囚徒,还是一个疯子!
浑身上下,他没有一点点当年意气风发,梦想成为的大科学家模样!
他不想用这副模样见暮,太丢脸了!
霍林转动了一下头,看清了前后左右的道路布局。
然后他趁暮还没望见他的时候,拿起电动轮椅的控制器,开着轮椅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蹿上花园小路跑了。
失去轮椅,双手猛地一空的护工:???
慢了几拍,护工才反应过来,高喊道:“德洛华跑了!快来人帮忙把他抓回来!”
显而易见,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吸引远处的暮和护送人士的注意力。
但这是霍林跑路前没有预想过的。
霍林也更吓了一跳,连忙把轮椅速度开到最大,以时速五公里之姿消失在了花园尽头。
一般来说,他跑得这么快,人类的肉眼不一定能看清他的脸,暮大概也不会认出他。
霍林如此想着,开着电动轮椅,顺着斜楼梯往上,自行回到了他的病房。
但事与愿违,二十分钟后,金发男人的狗腿属下还是领着暮走到了他的病房。
霍林僵硬着脸:“……”
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展露出了何等丑陋的样子。
蓬头垢面……病号服……
混浊的眼珠……憔悴的面容……
真是糟糕透顶!
金发男人的属下啧啧道:“暮先生,我就送到这里了,先走了啊。”
暮微微颔首,他彬彬有礼地轻语几句,半感谢半遣退赶走那些想看热闹的医生和护工。
然后他关上门,低头看着轮椅上浑身僵硬的霍林,面容浮现轻微的疑惑。
他半咧开嘴,半哭半笑道:“………暮,你为什么要来?”
“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暮:“嗯,我于今天不请自来……我想这十分冒昧……”
“但听闻了你近日的事,实在疑惑。我想请你做我的老师,解我的疑惑,可以吗?”
暮一边说话,一边用纸巾轻轻擦霍林的泪水,他安慰道:“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救你出去。”
“只要……你给我需要的知识,无论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战无不胜的军队,世俗中所有的物品,我都可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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