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晚头一次觉着,平时淡定游哉的自己,居然可以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并且,这种感觉还是对这个神经病。
他并不避讳“肢体接触”这件事情,很多时候肢体接触是在所难免,就像刚刚那一下,若是由别人做出来,那他便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由钱公子做出,那心态就不一样了。
江天晚转头看了这个人一下,却发觉这人好像根本没什么反应似的,回到了座位上。
他嘴角无声地动了动,这厮,淡定得可以啊。
风过无痕,叶落无声。
正感慨这人是真坦然还是装淡定的时候,宿舍又被一阵铃声打破,是江天晚的手机,心里疑惑着谁会这个点打电话,结果眼睛一瞄,江天晚不带犹豫的,立刻拿着手机走出了门外。
导师的电话,天上下刀子也得腾出手来接。
此时的钱潮,拿出了刚刚的那只手,就着寝室白得发亮的灯光,轻搓了一下他刚刚与他接触到的,那节关节的位置。
他的手已经算冷的了,也没想到刚刚的一触让他感觉到,那位教授的手比他更加冰冷,比起他,他总觉得他才是那个冷血动物。
无畏在警视厅里大放厥词,无惧与传闻中的变态同居。
钱潮忽然笑了一下,这种不明所以的微笑,倒是在他与侏儒视频时能经常见到。
他的手指抹着抹着,忽然脸上的笑褪去,就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拿起手机回拨了刚刚打来的那个电话。
“大姨,关于你的邻居,那个叫王雨晴的姑娘;神通广大的您这两天一定又打听到了关于她的什么新消息吧。”
大姨无疑是一个从来不会让钱潮失望的人。
在他听完消息后,下意识地回头想跟他的室友说些什么,然而他刚刚就出去了。
“徐老师。”江天晚待到了宿舍楼下,才接起了电话。
“天晚,你说的那个实习单位,我们学校之前没有学生去实习过,而且我觉得,这个岗位跟我们专业的关系并不大,不过你实在想去的话,可以试着自己去投一下简历,他们如果录用你,你去锻炼锻炼也挺好。”
“好的,谢谢老师。”
幸而他的导师非常开明,向来不限制学生的发展,这才有江天晚得以学生会混脸熟的行为。
这头电话刚挂,那边又有人无缝衔接插了电话进来,眼睛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是谁打来的,顺手就点到了接通键:“余强?”
那个“敲诈”他一杯星巴克以及两百块情报费的外联部部长。
江天晚还没来得及想好说什么,那边余强标准的聒噪声音就喋喋响起:“江哥会长,今晚儿安排了实验没有,没安排出来撸串了……”
江天晚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过余强那鸭叫的声音吵得他耳朵疼:“学校东门友朋烧烤,三十串羊肉串已经上孜然了,啤酒已经起开瓶盖儿了,会里的哥几个已经坐这开始吹牛皮了,江哥,你不来,这帮人怕是真得怀疑,你是不是被你宿舍那哥们给上了。”
我靠。
江天晚啪地挂掉电话,往东门走去。
余强这人就是会“人来疯”,就学校门口那破烧烤摊上,他都能造出“蹦迪”的效果,前头刚被别人挂电话,人家也没跟他讲去不去呢,后头就直接牙咬开一个啤酒瓶盖,宛若憨批般大吼:“哥几个先满上热热身!等会儿我们会长过来,不给他干趴下,我们都别在学生会混了!”
整张桌子居然还应和了他这一声。
等他到的时候,这帮人速度之快,一箱啤酒都已经解决,有的甚至尿都已经撒了好几泡了。
江天晚看着这满场的街头迪厅傻叉感,摇摇头,这帮家伙当初面试的时候,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那桌桌子的热情,随着江天晚的到来而高涨到极致,然而此时,旁边的一桌却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哎,内边内个傻逼,认识吗?”一个黑外套开口问道。
回答的人有着一脸络腮胡,他偏头看了看:“哪个啊?”
“就内个喊得最响的内个。”
络腮胡细细地打量了余强一眼。
“呦呵,是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像是心照不宣地商议好了什么事情,黑外套暗暗地使了个颜色,紧接着,络腮胡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军用小刀。
那桌的人声鼎沸,在市井之下是那么的烟火气十足,然而这面上的喧闹,随着络腮胡的一划,戛然而止,继而变成了一场恐吓行动。
“余强,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多的朋友?”
桌上的其他人虽说都成年了四五年了,但也都是还在上学的学生,任谁都没见过这当街绑架的事,圆桌上还有两个女同学,不知是学生会的部员还是谁的家属,用尖叫声顺利将危险气氛推向最顶端。
黑外套掏了掏耳朵,觉得这两个娘们的叫声实在太过扎耳,顺手拿起啤酒瓶就往桌上一敲,酒随着桌子洒了一桌,黑外套将酒瓶里剩余的液体一甩,举起瓶底尖口对着俩女生:“吵死了,都特么给我闭嘴。”
“成哥,成哥。”余强立马双手举起,做出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他的脖子已经被微微划破了一个小口,“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成哥一听,这虚伪的小子又在说一些放屁言论,手里刀子又往深扎了半毫。
“有话好说?你小子有脸跟我提有话好说?”
桌上有人反应快的,意识到这是要当街杀人,连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黑外套将眼睛瞪大了一个度,将啤酒瓶往桌上一捅,对着那个拿手机的就是一顿吼:“我看谁报警!谁敢报警!你报!报啊!”
报警的连个1都没按出去,直接手机都给吓掉地上了。
旁边的群众早就被吓得四处躲蹿,烧烤店老板立马跑回了屋里,架子上的烤肉传来了糊糊的味道,气味夹杂在冷空气中,让人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一桌的人没一个敢上去,一是因为有人质在他手里;二是因为,这俩人看着像是亡命徒,穿鞋的怕光脚的,要命的怕不要命的。
江天晚站在那边,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身体缓缓移动的时,悄悄藏了一个酒瓶在身后。
“会长。”身边的一个部下明显身板不太行,不过说话声音倒是没抖,这种情况下,他说话语气听着还居然沉着冷静,“那边那个人看着有点奇怪。”
江天晚顺势看去,发觉那边有个身影熟悉的人,这个身影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注意到了,只不过他后来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络腮胡架在余强的那把刀上,也就没在意其他;不过现在一看,这个人好像确实从学校门口出来后,就在一步一步地慢慢向这里滑行,他深秋穿个卫衣,帽子耷拉在头上,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
江天晚看着这人半掩的脸,脑子里却不自觉地将其与某个人重合,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身后手中的啤酒瓶又握紧了一个度。
这边有一场街头乱砍,然而这人却像是跟身后黑夜浑然一体了一般,滑到事发现场的时候,络腮胡和黑外套居然也没在意到身后有人。
被吓坏的女生也不知道这飘来的人是敌是友,待她们再次开口尖叫时,那个卫衣已经将手腕锁在了络腮胡的脖子上。
“兄弟。”卫衣轻飘飘地开了口,“不就是欠了你一点赌债嘛,我替他还了,刀放下。”
卫衣抬起头,等路灯昏黄的光映在他脸上,现出一张跟宿舍煞白灯下一模一样的轮廓。
江天晚差点手中的啤酒瓶滑落,他确定了,这人就是那人。
络腮胡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就突然觉着,自己的脖子要断了气了,手肘用力向后打去的瞬间,余强的脖子又裂开了一点,一行鲜红的血丝从刀刃处慢慢渗出。
“兄弟。”钱潮又客气地叫了一声,手上力道收紧了三分,“这样下去,你人财两空,不划算啊。”
络腮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完全脱了力,灵魂上天,仿若归西。
一边的黑外套一开始都看傻眼了,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这么一个疯批,瞅着比他们更加像不良货。
等意识到络腮胡快完蛋的时候,这货才反应过来自己要上手帮忙,然而他刚准备出手,不远开外的江天晚比他更快,啪的一个啤酒瓶,直接干在了他的头上。
啤酒淌下,夹杂着血腥味,有种让人兴奋的变态感。
黑外套一脸懵地跪在地上,过了几秒,他迅速反应过来,回头正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他,刚回头却又来当头一瓶。
那人学着他的样子,举着啤酒瓶的尖刺,直直地对着他的脸,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戾气,却也不是一种善茬感,反之,有一种看傻逼的冷漠与嘲弄。
江天晚用余光朝余强瞥了一眼:“没事吧?”
此时的络腮胡已经放开了余强,余强这小子怕死的要命,歹徒伤口没见的划多深,这小子死捂着脖子的样子倒让人怀疑,他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自己把伤口撕大了。
“没事没事。”余强瞅着特怂,“江哥,赶紧回学校,别跟这帮疯子多说!”
钱潮手上的力道松了许多,手臂却依旧禁锢着络腮胡:“兄弟,学校旁边动刀子,影响实在恶劣,周围的群众肯定都报了警,钱给你,你进了警察局也花不成,这样,十八万,我以你的名义捐给学校实验室,你看如何?”
“你他妈的在放的什么狗屁?给老子松开!”
钱潮“嘶”了一声,手臂猛地一收,差点把人送走。
言辞粗鲁。
黑外套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门心思想救自己的同伙,架不住一个眼神轻蔑的冷面人自始自终举个啤酒瓶对着他,这人还看着187,两人拥有同样的武器,他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僵持片刻,警笛声恰到好处的响起,不出意外的,下来的又是老熟人。
在两个歹徒被拷上车后,江天晚眼尖地发现,余强在人群混乱之中,老鼠一般地窜回了学校。
夜色之下,旁边刚刚一溜烟跑没的群众在现场安全后,纷纷跑出对刚刚的一场虚惊进行了分享与点评,钱潮双手摆在胸前,静静地在嘈杂声中站着,过了片刻,他忽然对身边的人开口:
“江教授,如果我用这十八万成立一个奖学金,就叫‘成哥奖学金’,你说学院会不会批?”
江天晚没理他这脑残一般的问题,抹了一下衣服上刚刚沾到了血迹,忽然抬头对上他略微发棕的眼瞳:“你突然出校门是干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余强欠赌债,你是怎么又认识的那帮人?”
钱潮轻轻地打量了他一眼,在那头的老熟人过来前,低低地回答了一句:“你晚上送回去的绯闻女友,好像不太干净。”
江天晚顿了一下,花了三秒品了一下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继而反应过来,这货说的是昨晚跟他共上表白墙的王优。
没等他回答什么,他们便在大于和张晓伟的“邀请”下,警局二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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