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台上唱着我的创作,布局谋篇像本悲情小说。——许嵩《最佳歌手》]
各个课题组的年会都已结束,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对自己的项目进行冲刺,研究生院按照惯例,开了一个大型晚会,大院的学生会会长拿着台本舞台上扯破喉咙地指点,外场宣传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有个女生强行朝钱潮手里塞了两张入场券,“帅哥,来看晚会?”
钱潮捏着入场券愣了两秒,朝旁边的江天晚挑了个眉:“去不去?”
江天晚拿过那张设计得挺精美的入场券,随手塞进了旁边的口袋,冷冷地拒绝了系草:“不去。”
钱潮盯着他自顾自往前走的背影,嘶了一声,不去?
夜间七点,晚会拉开帷幕,大冬天的晚会厅中开了最大的热风,会长热得两颊通红,后台更是乱作一团,他拿着对讲机嗡嗡嗡地朝那头一通讲,也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
前排坐的是学校的领导,第二排坐着各个学院的会长,钱潮朝贴着“化院”的那个座位上瞄了一眼,空位。
罢了,无妨,贵人多忙碌,只有他这等草民才有空看这“靡靡之音”。
舞台上的歌者唱功实在了得,那个反串的形象若不是主持人之前介绍过,真会让人以假乱真地觉着,那就是个姑娘。
钱潮脑子里蹿出了两个词,男儿郎,女娇娥。
他忽然一笑,嘀咕了一句:这么好的嗓子,错过了可惜。
随着观众的掌声暴起,主持人的插科打诨你来我往,下个节目如约而至,刚刚的唱腔还仿佛余音绕梁,台上的话剧已然开场,钱潮粗略地扫了台上的一票演员,其中一个他居然认识,话剧社名人,庄良。
听说这个本子是社里面的人自己编的,要说这个话剧社,就是聚集了这个理工科学校里面的所有才子才女,编话剧是门技术活,这场戏写得不错,至少台下的人看着都挺入神的。
戏的层次慢慢递进,前面感情铺垫地挺巧妙,当庄良饰演的那个特务长,掏枪朝章予饰演的革命派胸前一蹦时,章予胸口的血液立刻晕开,离得近的一二排观众,甚至能很清楚地看到,手枪口在声音传出前,喷发出的一段气。章予在中枪后,眼神立刻变得惊恐又绝望,一些观众按捺不住,看着足以以假乱真的表演,不由自主地爆出一声“卧槽”的感慨。
钱潮本还浸在刚刚的惊艳中,这一声枪响顺利让他激灵了一下,眼看着章予那极具艺术性地倒下后,他轻轻地“咦”了一声。
舞台上的人没受影响,这使得一些,以为出了舞台事故的观众稍稍放心了一点,血泊之中的章予就那么躺在那边,其他演员在他的“尸体”周围走来走去,表演着接下来的剧目。
一个大活人,就躺在那,有观众赞叹,这要不是绝对的敬业,根本做不到一动不动。
剧情依旧在缓缓推动,**迭起,精彩绝伦;直到最后,哨声吹响,革命胜利,话剧落幕,全体鼓掌,演员谢幕。
章予依旧躺在那里不动,有观众开玩笑道:“这个角色爽啊,台词没几句,后面的表演躺台上就完事了,睡着了都属于公费睡觉。”
全体演员全都站上了舞台,这是话剧社的规矩,其他人早已站成一横排,就章予一人躺那,没有任何起身的样子,离他最近的那个演员以为他睡死了,实在看不下去,蹲下,拍了拍他的脑袋:“哎,章予,哎,醒醒,谢幕了。”
章予一动未动的样子就像昏沉到了极点。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真着了?”
终于,台上有人觉察到有意思不对劲,上手摸了摸他的脖子,继而像是兔子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叫道:“我靠!死了?”
这一个本就不小的声音,顺着未关的麦克风,顺利传遍了整个礼堂。
本来有些低语的观众席,随着这声惊叫,即刻安静地可怕,每个人都对这个亲眼目睹的死亡,震惊到无言。
死了?
就在此时,台下的某两个人,几乎是本能地“腾”地起身,在忽然意识到,有人同自己一样站起身时,他们对视了一眼。
当见到,本该坐在“化院”会长位置上的江天晚,在其他位置上起身时,钱潮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诧异,继而,这种眼神转换成一种默契,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冲向舞台。
众人像是才反应过来,礼堂中顿时炸开,一声声咒骂和猜疑此起彼伏,一派市井茶馆之相。
“靠,死了?真死了?”
“刚刚那一枪子弹是真的?”
“我草,中国禁枪,上哪搞手枪和子弹,电视剧看多了?”
“不是子弹,那是什么原因?”
“心脏病突发?”
“有可能。”
“上面那两个谁啊?”
“左边那个化院学生会会长,右边那个化院系草。”
第一排的领导也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立刻起身上前,钱潮翻了一下章予的眼皮,用手指沾了一点章予胸前的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一种血液氧化后的臭味冲进鼻腔,他抹了抹手上的血液,起身对着江天晚道:“利器直接打入心脏位置,原本放在胸口前的血包也被打破,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江天晚打量了尸体几眼,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张警官,A大,又有一起案件。”
这个“又”字,无疑让一旁的几个领导,特别是化院的院长“又”倒吸一口凉气。
警察出警向来迅速,特别是张晓伟大于那组,来了A大太多次,对于A大的构造已经属于闭着眼睛都能走的程度了,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礼堂,将围观同学驱散后,用封条把整个礼堂封了起来。
毫无疑问,就目前的形式估量,庄良的嫌疑最大。
警方将庄良使用的那把舞台用枪作为证物收走,又问了其他演员几句话,末了忽然回头,看了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院长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他对上旁边的江天晚:“死者又是你们院的?”
江天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张晓伟“哦”了一下,不再多说什么,然而一旁的院长,愣是从他这个语气中读出了,你们化院,不怎么太平的味道。
化院在不长的时间内,相继死了两个学生,第一个的真相下,压着不可见人的丑闻,这件事情里又会涉及到什么呢?
怪不得院长前几天总觉得耳鸣,当天下午,他又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个所谓的辟邪之物,放在了办公桌上。
江天晚瞅了瞅院长桌上那看着毫无美感的东西,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院长这个人,真的是年纪越大,思维越发让人无法捉摸。
鉴定科那边对手枪进行了“扒皮”式检查,得出的结论是,那就是一把道具枪,里面根本无法装子弹,其功效除了道具作用,“实用性”甚至连玩具枪都不如,一些观众所看到的,手枪中打出的气,实际上就是打出的空气。
与此同时,法医那边也有了尸检结果,死者的心脏中心处,发现一枚三厘米深的锋利刀片,毙命伤便是这一处,血液中没有服毒或是服药的反应,身体其他部位完好。
张晓伟要来了当天晚会的录像,录像显示,死者章予,在庄良的枪打向他后,自己用手猛地捂了一下胸口,那个位置,就是法医发现刀片的位置,警方以此判断,此次案件为自杀案件。
不过,他的自杀原因是什么?
从章予身边的人的口中了解到,章予平时的言行举止都十分正常,他不像罗奇那么让人讨厌,也不像王雨晴,直观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对劲。章予不是这样,章予的行事很少让人看出,他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即便有,他也能自己调节,而且,就算他真的因为想不开要自杀,他又为何选择在舞台上自杀?
大于挠了挠头皮,预感自己即将再次碰见一波心里不正常的变态。
“张,你说……要不问问那个姓钱的小子?”
毕竟只有变态,才能真正了解变态。
“早就问了。”
大于懵了:“你啥时候问的?”
“这还用特地问?那个江天晚,自从来了化验科,近水楼台先得月,案子的线索他全都知道,他天天晚上回宿舍,跟钱潮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钱潮能不知道这案子的进展?”
大于砸吧砸吧嘴,无言以对,他们专业的办案人员,有时候手法不如外头的业余选手,这一点让大于有点惭愧。
宿舍的江天晚又收到了一份文件,还是上次那个叫陈峰的学弟送来的;江天晚下意识朝钱潮那里瞥了一眼,瞥见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眼神。
钱潮挑着眉头,说着一些不明不白的话:“江会长总是利用职位之便,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啊。”
江天晚“啪”的将文件夹随手扔在桌子上;“怎么的,要跟学院举报我以权谋私啊?”
“哦,这倒不至于。”
江天晚习惯了钱潮的不正经,这一句插科打诨也没放在心上,手里摸索着打开那个文件夹,里面的东西跟上次一样,一沓纸。
钱潮瞟了一眼那纸上的内容,估摸着应该是一个剧本:“昨天的那场?”
江天晚没回答,当作是默认,剧本一共六页,第一页封面上写着话剧标题:《何人见月》。
第二页印着演职员表和故事梗概。
演职员表:
[总导演:沈轻舟
编剧:张君彦
剧院老板:吴兵双
剧院老板娘:胡玉华
特务长:庄良
委员长:成东飞
剧院小二:孙栋
老板朋友:李胜军
革命派:章予
场务兼其他演员:赵铭华、王航、沈轻舟]
剧目背景:
1941年,随着日军侵华愈演愈烈,租界中的一家当红剧院,成了军统机关的情报中转站,然而,这只是表象,实际上这家剧院不止为一派服务;剧院里的每个人,都各具身份,各怀鬼胎;相互照面的微笑,是笑里藏刀,是暗藏玄机;对方究竟是一路人,还是想置之死地的敌人,一切犹未可知。
剧院老板吴老板(吴兵双饰),因为院里之前的台柱子闹离职不干,最近一直焦头烂额;赶巧,吴老板有个写话本的朋友(李胜军饰),某天去拜访他,说从他同乡那拿到了一个新本子,吴老板感兴趣,便和其夫人胡女士(胡玉华)读了读这个本子,两人觉得剧情不错,立马张罗着几个演员开始排练,结果演出的效果远胜之前台柱子的表演,话剧一开场,惊艳四座,响彻整座城,但同时,这场优秀的戏,也引来了日军的狼子野心……
江天晚往后翻了一页:
[第一幕剧院后台,吴老板,朋友,胡女士,店小二,一张桌子,台上一壶茶,几个茶碗,几个人坐那攀谈]
钱潮扫着那页剧本,脑子里自动回忆出了昨天台上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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