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办公格子间。
墙上的闹钟准时走到五点半，下一秒，前两天沉迷加班的人，如同一架迷你再迷你的火箭，夹起自己的背包，“唰”地一下冲出公司大门。
经理：“……”
看宋风眠前两天反常的样子，她还以为这小伙子是想通了，打算往后脚踏实地好好干。
结果，还不到七十二小时，这人就现出了原形。
经理偏头瞥了眼放在桌上的技巧书，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
她咬牙切齿道：“宋风眠！到这个月底，如果你还一单未开，我一定开除你！”
骑着小电驴走在路上，太阳正在向西掉落。
晚霞将天际染成橙红，傍晚凉爽的风吹在脸上，呼吸的空气都增添了几分温柔。
中午外出吃饭的时候，宋风眠接到了程子遥妈妈的电话，她说程子遥下午会准时到夏叙家跟他碰头，并且答应往后每天都去。
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那，宋风眠突然有点想掉眼泪。
总觉得，生活好像突然有了盼头。
怀揣着满满的激动，宋风眠在留福村村口左拐，一路向南朝夏叙的试验田去。
……
平坦的地都已经翻过一遍土，剩余周边不集中的地方，夏叙和程子遥一起，先把明天车要走的路修出来。
“渴了那边有水。”夏叙说。
程子遥看着夏叙，然后笑了。
夏叙不禁跟着笑了，“你笑什么？”
程子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你说了十三遍喝水。”
“是吗？”夏叙扁扁嘴，“那说明我人好，心里总惦记着别人。”
程子遥认同地点点头，“你人好。”
夏叙笑着说你人也好。
“那边的人！”宋风眠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手机拍视频，“你俩在那笑什么呢？都好好干活！”
夏叙闻声回头。
远远望着宋风眠叉腰而站的架势，夏叙撇嘴道：“你怎么跟个土财主似的？”
程子遥嘴角露出一抹弧度，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远处的宋风眠隔一会儿就吱哇喊一声，夏叙和程子遥当没听见，直接无视他。
等两人把路铲平，夏叙拍拍程子遥肩膀，“收工，兄弟！”
宋风眠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视频中的人越来越近，一直到屏幕框只剩下夏叙的头。
宋风眠注视着视频里的夏叙，“高材生，采访你一下。”
夏叙下巴微仰，露出他完美线条的下颌骨，“嗯。”
“第一天跟非学院派的人搭档干活，感受如何？”
宋风眠佯装出记者采访人的派场，说着，摄像头向夏叙身后的程子遥闪了一下，然后继续对准夏叙。
夏叙微眯了下眼，认真想着。
他松了口气，中气十足道：“不错，感觉很好。”
夏叙回头，发现程子遥眸色有些紧张。
在对上夏叙目光的刹那，程子遥瞬间喜笑颜开。
宋风眠瞅准时机，“咔嚓”拍下一张照片。
三人同行回家，天色已经暗了。
夏叙把车停在家门口，立马进屋拿来一张五十块钱塞进程子遥手上。
程子遥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半天没动。
宋风眠揽过程子遥肩膀，眼底闪过几分动容，“这是你一天的工资，你也可以挣钱，和其他出去打工的人一样。”
“但你比他们好，你不用背井离乡。”宋风眠拍拍他，“快回家吧，晚了阿姨要担心了。”
程子遥咬着下唇，“谢谢。”
夏叙说：“明天早上七点五十准时上班。”
“好。”
宋风眠听出程子遥声音里带了哭腔。
两人站在门口，目送程子遥离开。
“今天算开门红么？”
宋风眠偏头问夏叙。
夏叙收回目光，“可以算。”
“那整两瓶酒喝？”宋风眠眼里带着期待，“上回钱叔送你的酒才喝了四瓶吧？”
夏叙皱眉，“你怎么知道后来我没喝过？”
“你家垃圾桶里没有空酒瓶。”宋风眠嘻嘻一笑，“我看酒箱子还在厨房柜子旁边呢。”
夏叙愤愤道：“我看再过几天，我家底都让你摸清楚了。”
“不用过两天，我现在差不多就看清楚了。”宋风眠得意道。
夏叙扬扬手，示意他自己去厨房拿。
夏叙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程子遥又折了回来。
程子遥面色匆匆地从门外冲进来。
刹那间，夏叙脑海里蹦出两种可能。
一，程子遥撂挑子不干了。
二，程子遥回家路上遇到了麻烦。
他甩甩手上的水，“怎么了？”
程子遥把攥在手心的二十块钱递给夏叙。
夏叙愣住，他没伸手接，“什么意思呀？”
“三十就够。”程子遥说：“这二十还你。”
夏叙瞬间就怒了。
不知道在厨房墨迹什么，宋风眠大半天都没出来。
夏叙冲厨房那边喊道：“宋风眠，你给我出来！”
好半天没找着开酒瓶的起子，宋风眠是想去问问夏叙来着，但抬头看到浴室的方向，他担心再有什么意外碰上，万一又亲了……
吓得他立马放弃去问夏叙，一个人翻箱倒柜找起子。
“怎么了？”
宋风眠抓着啤酒跑出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程子遥，又看了眼夏叙手里的二十块钱，宋风眠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走到夏叙身旁，“他给你，你就拿着呗。”
宋风眠话才说完，程子遥转头就走了。
夏叙紧跟着要追上去，宋风眠一把拉住他，“行了，最开始说的不就是一天三五十嘛，人家自己算三十。挺好，还给你省了二十。”
夏叙有点接受不了。
“那我替他攒起来。”夏叙说，“你打电话跟他家里人解释一下。”
宋风眠还在跟瓶盖较劲，“啊？需要吗？”
“需要！”夏叙坚持。
宋风眠叹了口气，“行吧。”
夏叙站在宋风眠旁边，目不转睛盯着他打完这通电话，才彻底松了口气。
“行了吧？”宋风眠摊摊手。
夏叙“嗯”了一声。
“欸？”宋风眠跟在夏叙后头，“你家起子呢？瓶盖弄不开啊。”
夏叙白了他一眼，“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天钱叔钱婶来，宋风眠明明替他们三个人开了酒。
宋风眠靠在厨房窗台上，“这不是下班回来的路上，看到药房门口爱护牙齿的广告嘛，听说现在补牙可贵了。”
夏叙无语，非常无语。
他一把夺走宋风眠手上的啤酒，怼在厨房外边的窗台上，右手拇指摁紧瓶盖，然后猛地往下一撬。
“啪”地一下，瓶盖跳了出去。
宋风眠挑眉，“呜呼！”
他捡起飞溅老远的瓶盖，满眼欣赏，“厉害呀！”
夏叙摆摆手，“不要影响我做饭。”
宋风眠捏着啤酒盖的手比了个OK，然后美滋滋拎着啤酒走了。
夏叙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想问要不要做他的饭。
反正多一张嘴的事。
结果宋风眠已经走出了大门。
……
夏叙从浴室出来，今天晚上有点热。
他不想吹头发，扯了条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胡乱擦了两下，头发不怎么滴水就算。
他打算去找宋风眠，聊聊视频的事。
房顶上黑漆马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忙完没？”
夏叙仰头往上看。
宋风眠朝下招手，“忙完过来加个班呗？”
夏叙叹了口气，“放着大门不让你进是吧？”
宋风眠耸耸肩，“爬爬梯子能减肥嘛。”
夏叙回到屋里，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去宋风眠家找他。
门锁“咔哒”一声，
他立马僵在原地。
夏叙猛地摸了摸裤兜。
钥匙没拿！
他盯着紧闭的家门，突然就笑了。
好像跟宋风眠熟络起来之后，出门忘带钥匙根本就不是事。
宋家__
看着夏叙进了屋，透过玻璃窗能看见他在拔笔记本电脑的线，宋风眠急急忙忙顺着梯子爬下去。
宋风眠回到屋，看着自己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房间，连收在柜子里一年见不到十天的套杯都摆在了桌上。
他左右环视，做最后检查。
蓝色格子床单铺得平平展展，尤其中间那条折叠过的痕迹，更能衬出这是新换的床单。
夏凉被叠好放在床的里侧，上边只放着一只枕头。
他人站在床边，隐隐还能闻到洗衣液的淡淡香气。
宋风眠深吸一口气。
然后，
他听到了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是夏叙来了。
“晚上吃的什么呀？”
宋风眠迎上去，抬手替夏叙掀开帘子。
瞧宋风眠突如其来的转变，夏叙总有种单枪匹马深夜赴鸿门宴的错觉。
夏叙把电脑放下，“小米粥。”
宋风眠接过夏叙手上的插线，插在沙发后的插座上，“我觉得你可以先把我之前发出去的视频看一遍，了解一下我账号的基调，然后再规划下一步。”
“我已经了解过了。”夏叙飞速打开电脑，并且把自己写好的计划书推到宋风眠面前，“你看一下。”
宋风眠僵在原地。
好好的主动权在他手上，怎么一句话就篡位了呢？
宋风眠一脸懵，把电脑拖到面前。
还行，不是那种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小字，是以PPT的格式。
莫名其妙就从一把手掉到了下属的位置，宋风眠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看，“我看一下。”
夏叙双手交叉，随意放在腿上，犹如电视上学生会代表在开会。
“你之前的视频，基调大都偏向于轻松向，这个我可以接受。”夏叙说，“但其中有几条，相对来说，搞笑中带了点谄媚的意思，我个人不太喜欢，也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定位成搞笑，希望你日后的剪辑中，着重注意一下这点。”
“另外，我们今天晚上主要是要讨论一下，这个账号的运营，以及账号下作品定位。”
夏叙说的有条有序，宋风眠一口气看完了PPT。
观感有二。
一，画面简洁明了。
二，想法过于理想化。
宋风眠长长舒了一口气，“你画大饼呢？”
他把电脑推到夏叙面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的全是你怎么怎么样，那我呢？”
“而且听你的意思，你还想跟我分账号的运营权？”宋风眠嗤笑，“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拍的，熬了多少个日夜剪出来的，你三言两语说分就分？”
夏叙汗颜，“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我说？”
宋风眠抬手制止夏叙继续说下去。
“你的问题随后再说，咱们先来说说，我拍视频、剪视频、维护账号劳心费力的，你打算一个月给我开多少钱？”
夏叙没想白嫖，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人。
宋风眠嘴角一勾，嗓音带着几分催促的意思“嗯”了一声。
下一秒，
紧挨沙发右边扶手的衣柜门，“砰”地一下蹦开了，胡乱塞在柜子里的床单被罩枕头，稀里哗啦掉了出来……
宋风眠同学，干嘛非要紧急换床单被罩，还要把枕头藏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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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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