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絮向来对自己的身体比较迟钝,没人说出来的时候还感觉没什么,现在任召说自己发烧了,就真的有种发烧的感觉。
原来那种头昏脑涨又困倦的感觉不是因为没睡够。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很明显吗?”
“明显到家了,”任召说,“还记得上回三班王老师骂那个早恋的小姑娘吗,当时整层楼都能听见,特别大声,后来王老师那嗓子就和你差不多。”
丁絮老老实实闭嘴没再说话了。
办公室里没有体温计,下课之后任召去班里借了一个回来。
一量,38.6。
“还真发烧了啊。”丁絮捏着体温计,眼睛都有点没法聚焦了。
“你这话说的,还能有假?”任召忍着笑,“你赶紧请个假回去吧,烧坏了咋整。”
“我今天有节晚自习。”丁絮哑着嗓子,倔强地说了一句。
“王老师明天下午有课,和你串行不行?”任召实在无奈,“我怀疑你这嗓子过一会就要失声了,还怎么给学生讲课。”
丁絮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任老师。”
不过任召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因为丁老师吃完退烧药之后又强撑了一个小时,温度没减,反倒几乎说不出话了。
“我……”他忍着喉咙刀割般的疼痛,艰难开口。
只说了一个字,任召就抬手制止住了他:“丁老师我懂,一会儿王老师下课我就去找他串课,你快回去吃药吧。”
丁絮在心里长叹一声,只觉得大脑晕乎乎的,走路都迷糊。
他忍着头晕给简轻言发了条微信。
【简律,来接我。】
教学楼门口,干燥的风像是裹着砂砾,吹得人脸上生疼。
之前丁絮以为春天已经彻底在这里定居,便十分放心地把围巾扔进衣柜,再也没拿出来过。
现在丁老师特别后悔。
简轻言一直没回信息。他是个实干派,一般没有回复,就是在赶来路上。
大脑越发昏沉,丁絮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眼皮滚烫,仿佛蒸腾着热气。
然后那热气被另一种温热替代了,丁絮倒在一个带着洗衣液香味的怀抱里。
“丁老师。”简轻言的语气里暗含着不明显的焦急。
丁絮将全身重量都压在简轻言的怀抱里,闻言笑了一下,有些疲倦的抬头,轻轻亲了亲简轻言冰凉的下巴。
被吻过的皮肤一片滚烫。
简轻言伸手摸了下丁絮的额头,又向下抚摸他发红的双颊,最后停留在唇上。
“冷吗?”他低声问。
丁絮嘴唇有点泛白,初春干燥,起了一层不太明显的死皮。
他没出声,点了点头。
“我们去镇上那家诊所好不好?”简轻言搂着他,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开,一边衣服将他牢牢包裹住,“或者去村卫生室……”
“简律,我晕车好很多了。”
丁絮忽然开口,语速有些慢,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陈棉和丁绍接自己走的那两天,丁絮几乎一直在车上,一路都忍着颠簸和恶心感,不知道吐了多少回。到最后胃里已经没东西可吐,只能不住地痉挛干呕。
到栖桦之后丁絮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晕车似乎好了一大半,起码不会那么严重,半小时以内的车程,只要不是太颠簸或者味道太重,他都能忍受。
丁絮清楚镇上的诊所肯定比村卫生室好,但是简轻言会考虑到自己的晕车问题。
他不想让他担心。
简轻言听出来他嗓音的沙哑,蹙了下眉,伸手将丁絮额头上凌乱的发丝理顺。
“上车吧。”他轻声说。
春节那段时间他们回来后很快就发现了没有车的不便,虽然可以借乔叔的三蹦子,但东北的冬天实在太冷,基本没人能忍受强风吹拂。
雾瞳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干脆去镇上买了个二手车回来,就停在宿舍楼下,方便平时去镇上或者市里。
关于丁絮晕车的问题,简轻言也想了很多办法,空气清新剂那些根本没用,还会让车里气味更难闻。后来是雾瞳剥柚子的时候发现很好闻,就和简轻言一起把柚子皮放进车里,虽然没法完全掩盖汽油味,但相比于刚买回来,确实好了太多。
起码丁絮打开车门的时候没有皱眉回避。
“用开窗户吗?丁老师。”简轻言回过头问。
丁絮看着他,没忍住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脸:“把我当什么人了啊简律,今时不同以往,我说了我晕车好很多了。”
简轻言握住他发烫的胳膊:“好了,丁老师还是少说点话。”
这声音仿佛遭受了十个小时大浪淘沙。
“哦。”丁絮听话地闭了嘴。
上回那家诊所的小护士具有超群的记忆力,看到他们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认了出来,有点讶异地说:“又是这位帅哥生病?”
这个“又”很灵性。
简轻言点头:“发烧。”
“也是,这季节最容易感冒发烧,尤其学校,好多学生都在这儿打过针了。”护士熟练地甩了甩体温计,转头说了声,“张大夫,别睡了!”
“这时候大夫也忙啊。”简轻言看着一脸困倦的大夫。
“是啊,现在年轻人体质都差,一到了换季时候就特别容易生病。”张大夫顶着黑眼圈,“再这样下去我也要烧了。”
诊所里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打针,另一只手拿着笔写卷子,各科都有,旁边还有神色憔悴的家长,看得人心里泛酸。
不时响起几声咳嗽和低低的交谈声。
诊所里已经基本没位置了,张大夫让出了自己平时休息用的床,拿橡皮管给丁絮的手腕绑上,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你是不是怕打针?”
丁絮:“?”
张大夫解释:“之前护士和我提到过,说你打针的时候不敢看手。”
接着,他笑了起来:“你这个年纪怕打针的人还挺少见的,她还多夸了两句你长得漂亮,我就记住了。”
丁絮左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下意识侧头看简轻言。
他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笑。
一种诡异的窘迫感席卷心头。
他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是有点怕,大夫你轻点啊。”
话音刚落,手上一阵酥麻感,他疑惑地看手,发现张大夫已经在贴医用胶带了:“完事儿了。”
丁絮眨了下眼:“……啊。”
简轻言忍笑忍得很辛苦。
发烧的人会变得很迟钝,所以丁老师没有发现,枕着他肩膀就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还蹙着眉睁开眼睛,带着不满和简轻言对视了一眼。
简轻言以为他是渴了,给他喝了点热水,发现起床气并没有丝毫好转。
丁老师默不作声地从床上摸到自己随手放的手套,两只叠放在一起,搁在简轻言肩膀上。
然后再次枕着陷入深度睡眠。
简轻言:“……”
原来是嫌弃自己的肩膀太硌了。
肩膀被枕着没办法乱动,简轻言打开手机随便看了看,清掉某音和微信那些小红点。
距离自己上次更新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私信有一半都是催更的,他一眼就看到魏榆的消息。
【言宝,你和丁老师绝交了吗?】
简轻言差点笑出来。
不过也是,他们两个恋爱之后,简轻言就没在作品里面发过丁老师了,而丁絮的账号也很少更新,基本都是一些日常风景照。
上学期丁老师的入镜频率还很高,甚至只要一次直播不在,观众都说他们俩在避嫌。
现在是真的在避嫌。
【没有,好着呢。】
简轻言回复。
【那为什么不发丁老师了QAQ】
小姑娘是个有网瘾的,消息发出去不到十秒钟就回了。
【丁老师带毕业班,忙。】
【今天不是上学?偷偷带手机了吗?】他偷偷转移了话题。
魏榆发来一个小猫咬温度计的表情包。
【换季感冒,请了两天假,现在在输液。】
看来不管南北,这时候都是感冒高发季。
【巧啊,丁老师也在输液。】
简轻言想了想,又发出去一句。
【都要快点好起来。】
【好!!!我努力!!】
丁絮大概在慢慢退烧,先前他滚烫到热量能透过两层手套和简轻言的几层衣服传过来,现在好了很多,起码没再那么热。
简轻言伸手,试探着摸了摸他额头。
不怎么烫了。
丁絮没有要醒的意思。
他睡觉一直很熟,就算地个震都不带晃醒的。
简轻言慢慢把他放倒在床上,找张大夫要了厚一点的被子给他盖。
张大夫是个很体贴的中年男人,柜子里放了很多新被子给病人用,顺便找出了一条毛毯给简轻言。
“你也披着点,小心着凉了。”
“谢谢。”简轻言笑了笑。
他把毛毯也盖在丁絮身上,又找护士换了药。
“我出去一趟,给他买点午餐。”简轻言对护士说,“要是他醒了,帮我告诉一声,谢谢。”
护士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站在诊所门口掏出烟的时候,简轻言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上学期好像也是,丁老师在这里打针,他站在门口慢慢地抽烟。
不过过了年之后他就很少抽了,可能是晚睡早起勤奋刻苦连烟都没时间抽的丁老师感染了他,也算是戒了一阵子。
他咬着烟,打火机蹦出火苗,跃跃欲试地和烟凑在一起。
烟雾带着呼出的热气一同蒸腾在冷空气中。
简轻言夹着烟,目光落在戒指上。
大冷天的,这一眼居然让他心情还不错。
久等了!!最近东北这里也好冷,感冒了一周现在满血复活!!
天气逐渐转冷了要注意保暖!!下周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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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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