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缝隙，在边沅睫毛上投下细碎光斑。
她习惯性伸手去摸床头手机，却触到一片温热——林砚虞蜷在床边沙发上睡着了，浅蓝色毛毯滑落至腰间，露出半截搭在扶手上的手臂，发梢凌乱地垂在脸颊旁。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凌晨三点的未读消息。
阿根廷不知何时跳上了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手腕，发出低低呜咽。
"嘘——"她弯腰给狗狗顺毛，余光瞥见茶几上重新热过的牛奶，杯壁还凝着水珠。
厨房里突然传来瓷碗碰撞声。
边沅披着外套走过去，看见林砚虞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正踮脚往微波炉里放盘子。
听见脚步声，她回头时发梢扫过脖颈，晨光给侧脸镀了层金边："醒了？昨晚你没吃多少，我今早煮了粥，你吃点再去上班吧。"
边沅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把皮蛋瘦肉粥盛进青花色的瓷碗。
林砚虞指尖还沾着米粒，动作却格外娴熟专注。
"你怎么起这么早？"边沅接过碗，热气模糊了眼镜。
"生物钟乱了。"林砚虞用手背擦汗，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红痕，像是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边沅刚要开口询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孟萌发来消息，附带一张自拍照，她顶着夸张的熊猫眼罩，配文"救命！怎么今天就到deadline啦！"。
边沅轻笑出声，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字："活该，谁让你昨晚约会到半夜。"
消息发送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昨夜也在不务正业，抬头看向林砚虞，边沅耳垂却肉眼可见地红了，幸好对方正低头给阿根廷系牵引绳，什么都没发现。
"我带阿根廷去晨跑。"林砚虞的声音有些发闷，"粥凉了不好喝，你趁热吃。"
防盗门关上的刹那，边沅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盯着碗里漂浮的葱花，想起昨夜林砚虞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时的眼神。那些被时间掩埋的委屈突然变得滚烫，她抓起手机，翻出尘封多年的聊天记录。
几年前某个深秋的对话框里，躺着数十条未读消息。
林砚虞发的最后一条停在11月23日凌晨："沅沅，我真的没有骗你。等你愿意听的时候，我当面解释。"边沅拇指悬在屏幕上颤抖，直到听见门锁转动声才慌忙锁屏。
原来看着看着，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外面风大。"林砚虞牵着阿根廷进门，头发被吹得有些乱，鼻尖泛红，"你记得一会带件外套。"
她转身时，边沅看见她运动鞋上沾着泥点，裤脚也被露水打湿。
记忆突然与现实重叠，当年也是这样一个清晨，林砚虞冒雨给她送画具，浑身湿透却笑着说"没关系"。
"砚虞。"边沅叫住她，声音比预想中沙哑，"当年...你说他威胁你，是用什么事？"
林砚虞背对她的身影僵住，过了许久才轻声说："一些...不想让你知道的事。"
她转身时眼眶微红，"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窗外传来鸟鸣，晨光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边沅看着林砚虞睫毛上闪烁的水光，突然想起大学画室里她擦拭画笔的模样——那时她总觉得，林砚虞对待世界的温柔近乎固执。此刻她终于明白，有些沉默不是背叛，而是笨拙的保护。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边沅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去，"但下次，别一个人扛着了，好吗？"
林砚虞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却没抓住她的手。
阿根廷突然兴奋地扑过来，尾巴扫翻了桌上的手机。聊天界面恰好停留在陆鉴的对话框，林砚虞瞥见那句暧昧的玩笑，耳尖又红了："你和陆鉴...关系很好？"
"普通朋友。"边沅慌忙解释，却见林砚虞低头浅笑，晨光落在她嘴角梨涡里，漾起细碎的光。厨房窗外，海城的晨雾渐渐散去，新一天的阳光正穿透云层。
因为deadline，边沅加班今天果不其然又加班到深夜两点。
办公室像座寂静孤岛，中央空调的嗡鸣裹着咖啡的苦涩在空气里盘旋。
边沅的手指机械地敲击键盘，屏幕蓝光将她的脸色映得发青，第17版方案的修改意见还在文档里刺目地红着。桌角的冷掉的外卖盒里，几根蔫软的青菜歪斜在油腻的汤汁里，那是她七个小时前扒拉了两口的晚餐。
手机突然在键盘边震动，是林砚虞发来的消息。屏幕亮起的瞬间，边沅被晃得眯起眼，锁屏壁纸还是去年公司团建时拍的樱花，此刻却像隔了层毛玻璃般模糊。
【冰箱里有炖好的鸡汤，微波炉转两分钟就能喝。】消息后面跟着一个捧着暖炉的卡通小人表情包。
边沅盯着屏幕，喉咙发紧，想起今早出门时，林砚虞倚在玄关处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穿着浅灰色家居服，发尾还沾着没吹干的水珠，手里攥着半干的毛巾，最终只是说了句“路上小心”。
凌晨四点，边沅终于保存完文件。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办公大楼的走廊空荡荡的，声控灯在她身后一盏接一盏熄灭，像极了她逐渐透支的精力。
电梯镜面映出她眼下浓重的乌青，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掉了，露出半截锁骨。
在林砚虞来之前，边沅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开会、改方案、应付甲方的临时需求，连轴转了整周。
回到家，客厅的灯亮着暖黄色的光。
林砚虞蜷在沙发上翻画册，听见开门声慌忙起身，发梢还翘着个小卷：“你、你回来啦！”
茶几上摆着切好的水果拼盘，西瓜被细心地去了籽，码成整齐的小方块。
边沅瘫进沙发里，闻到空气里飘着淡淡薰衣草香，是林砚虞不知何时点上的香薰。
“最近...是不是特别累忙？感觉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林砚虞挨着她坐下，小心翼翼问道。
边沅隐去疲惫笑笑：“不会，只是有个项目最近两天要赶下进度可能没办法招待你了。”
“没事，我定了明天的回程机票，你不用担心我。”林砚虞担忧的看着她。
边沅有些惊讶，从沙发上坐起来：“这么快吗？”
“嗯。”林砚虞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画册边角，“我、我查了些攻略，邻市有个小镇，枫叶季特别漂亮...如果你...如果过两天有空的话，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玩几天？”
她声音越说越小，垂着眼不敢看边沅，耳尖却渐渐泛红：“就当...当放松心情，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就是随便提提...”
边沅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台灯的光晕落在林砚虞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好。”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们就去。”
林砚虞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嘴角的梨涡盛满惊喜：“那等我明天回去之后看看酒店。”她不自觉抓起手机，却在解锁时顿住，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喜欢日式温泉旅馆，还是中式庭院那种？”
窗外暮色渐浓，边沅看着林砚虞认真翻看手机的侧脸，突然好笑：“不是明天再定吗？”
林砚虞顿时红了脸：“我想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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