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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魂吓掉了

天边滚起一阵闷雷,刚歇了一阵的雨势又大起来。熊垣从身后双手抓着裴非的两只胳膊,强行把他拉出门去。撑开伞,一言不发地箍着他的手臂带他回家。

奶奶看着裴非淋成这样,赶紧烧水给他洗澡,两个人都喂了碗热姜汤。让他俩吃晚饭,都说吃不下。只好让他们上楼休息会儿。

裴非躺在床上,双眼盯着房梁,脑子里一团乱麻。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关于裴葭伊的谣言,关于李将才的死,关于黄毛的伤残。这一件件事在他脑子里厮打叫嚣,让他既害怕又愤怒。他很累,却根本没法睡着。

靠诋毁辱骂她人才能过活却没法摆脱命运的女人,把性命放在鬼门关养家糊口的残疾男人,一心愚孝不顾自身安危的无知少年,推卸责任道德绑架别人的愚昧村民......

他好像有点理解了蒋乃超那句,“这里是一片泥沼,每个人都深陷无知的地狱”。

他心里头恨极、怒极,却又无能为力。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一想到裴葭伊在这里扎根,一心想要改变这里,他就喘不过气。他仿佛看到自己和裴葭伊真的深陷泥潭,奋力挣扎却越陷越深。腥臭的淤泥漫过头顶,那些村民站在周围,哄闹着,狠狠将他踩进泥潭里。

忽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起来,那只手格外烫人,烫得他浑身一颤。

熊垣坐在床边,看见裴非脸色苍白,神情扭曲,呼吸急促,像是被噩梦魇住了一样,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他浑身发冷,显得熊垣的体温格外高。

“起来。”熊垣手上用劲儿把裴非从床上拽起来,拉着他下楼。裴非像失了魂一样,脚步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奶奶听见他们下楼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问他俩:“饿了吧,我给你俩把菜热热,将就吃一顿。”

熊垣摇摇头,拉着裴非的手腕,对奶奶说:“小舅舅好像‘吓丢魂’了。”

奶奶拉着他左看右看,神色逐渐凝重。爷爷听见声音,也从屋里出来,看了看裴非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熊垣去楼上拿一件裴非的外套下来。

奶奶接过外套走到屋外,正好遇到裴葭伊和熊恺明从外面回来。裴葭伊见气氛紧张,把奶奶拉到一边,小声问到:“妈,这是怎么了?”

“小非看到李将才和他儿子出事,像是被‘吓掉魂’了。孩子胆子小,我给他叫叫。”农村的老人比较迷信,裴葭伊也尊重他们的习俗。

说着,奶奶撑着裴非的衣服在门外弯着腰转圈。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嘴里念念有词:“善哉,善哉,苦数难涯,我不打救,盼着谁来,急急如律令! ”这样念了几遍后,奶奶进去把外套给裴非披上。爷爷在身后拍他的背,念道:“裴非不怕,赶紧回家。”

裴葭伊上前去,替裴非紧了紧外套,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到:“别害怕裴非,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命,命中注定好了的,跟你没关系。”

因为她这一句话,漫上心头的委屈像要把裴非淹没。他把脸埋在裴葭伊的肩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熊垣拉着他的手腕,站在旁边,抬起胳膊抹了抹眼泪。

第二天一早,裴非早早就醒了,躺在床上,望着房顶。

过了好一会儿,他掀开被子下床,换好衣服鞋子,戴上鸭舌帽出门去。

他避开来帮忙的村民的目光,径直走到黄毛家门口。堂屋里摆了灵堂,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在一旁吹吹打打伴灵,彭菊和彭景跪在蒲团上给李将才烧纸钱。

裴非走进去,站在他家厨房门口,犹豫了一阵,往里迈了一步。那张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黄毛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走进去,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黄毛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裴非,面无表情地把眼睛闭上,头转向另一边。他疼得说不出话来,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两个人一言不发。黄毛见裴非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先开口,声音嘶哑,“这会儿不欢迎你。”说完便开始咳嗽。

裴非看着他绯红的脸颊,有些心慌,“你是不是发烧了?”

黄毛闭着眼睛,不理睬他。

“你怎么这么任性,才做完手术就跑出来,要是感染了你真的会死的!”

“我任性,我任性吗?”他情绪激动地抬起头,一句话被咳嗽咳得四分五裂,压低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你知道手术费要交多少吗,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一万......我根本承担不起,不跑回来,我怎么办,我妈怎么办?你说啊。”

“这个钱应该由撞你的人赔啊。”

“他拖家带口的,全家就靠他一个人拉木材养活。一趟两百多块钱,山里路远,一天只能拉两趟,很多时候都没活儿干。自己穿得破破烂烂,为了省钱连保险都没买,掏光口袋才交了四千多块钱,他拿什么赔?”

裴非听得手足无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钱,什么都要钱,什么都离不开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离了钱什么都干不了。钱能救命,也能害命......

黄毛脑袋靠回枕头上,忽然声音哽咽起来。他抬手捂着眼睛,藏不住身体的颤抖。“我就应该被撞死,死了最好,谁也不拖累。”

“我从来没赢过......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输的那个......别人都能成事,偏偏只有我......”他哭得咬牙切齿,用力按着眼睛,眼泪还是会从指缝中溢出来。

他浑身的尖刺软烂成泥,身上张扬的锐气消失了,只剩下无限的挫败和颓唐。现实压垮了他,让他跪在地上,不得不面对自己过去失败的十六年。后悔来得太晚,醒悟来得太迟,等到想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甚至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资格。

裴非沉默着走出了厨房门,像个影子一样,贴着墙走到堂屋门口,正要跨出门槛时,手被人拉住。他回头看,彭景拉着他的手,塞了一颗熟透的李子在他手里。她还在不能理解死亡代表着什么的年纪,脸上没有过多的悲伤。

裴非握着李子的手紧了紧,紫红色的李子上还有彭景手心的温度,像握住一颗温热的心脏。随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比昨天他在房顶摘的那颗青色的李子甜,也比那颗来得更苦。两种滋味混在一起,像在嚼一口碎玻璃。

堂屋里敲锣打鼓的声音太大,他走到彭菊身边蹲下,问她有没有电话。彭菊以为他要打电话,起身去屋里找,拿来李将才生前用的老人机递给他。

裴非看着破旧的手机心里很不是滋味,走到旁边那座垮塌的土房旁边,给他爸裴江虎打了被送到这里这么久以来的第一通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裴江虎的声音久违地响起,“喂,哪位?”

裴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到:“爸,我急需一笔钱,有急用。”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问到:“要多少?”

“可能要二十多万,具体我还不确定。”

一听是这么大的数字,裴江虎第一反应是骂他。一下想起裴非走之前他们俩起冲突的时候,裴非说再也不用他的钱,再也不要他管。他这个儿子和他一样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从来不会跟人低头,属于是忘了给他打生活费,就算饿死也不会开口找他要的那种犟种。这会儿竟然会主动打电话找他要钱。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斟酌了半天语句,问到:“你先说说这笔钱的用途。”

裴非沉默。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裴江虎见他用沉默抵抗,火气又上来了,默默做着深呼吸,尽量把火气压下去。他还没开口,手机里传来裴非的声音,“算我跟你借的。”

裴江虎“哼”了一声,“借可以,我要你用干干净净的钱来还。”

“我会的。”对面的声音异常平静。

他回答得这么干脆,裴江虎倒有些不适应起来。听到自己这样说,裴非不应该和他呛几句吗?还真学乖了啊?裴江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到:“......行,我一会儿打三十万到你卡上,卡在你姐那儿,自己找她要吧。”

“嗯。”裴非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彭菊就走了。

当天下午,李将才的手机响起来,彭菊看见是陌生号码,把手机拿进厨房里,让黄毛接。是撞他的货车司机打来的,说是医院帮忙联系到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有人帮他付了全部的医药费,一会儿救护车来接他,让他赶紧准备一下。

黄毛握着手机,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手机都快捏爆了。

彭菊站在一旁,看他愣神不说话,问他:“咋了,谁打来的?”

手机里传出司机的声音,没听到黄毛回应,不停地在电话那头重复:“喂?喂?”

黄毛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卡了根鱼刺,只能发出“喀喀”的声响。

黄毛被接回医院的时候,果不其然伤口感染发高烧。好在就医及时,现在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裴葭伊和熊恺明去医院看他的时候,裴非也去了。裴葭伊作为村上的妇女主任,把彭菊叫到病房外,对她说明了一些村上申请下来的补助情况,和她说些体己话。熊恺明提着开水瓶去帮忙打热水,病房里就剩黄毛和裴非,还有彭景他们三个。

病房里安静得很,没有人说话。裴非在一旁给彭景剥橘子,等熊恺明打了开水回来,他们就离开了。裴非和黄毛全程没有交流过,毕竟真要说起来,他们其实并不熟。

彭菊家田里的水稻没来得及收,中间下过两场雨,办完李将才的丧事再去看,稻穗垂在枝头已经发了短短的芽。芽不长,稻壳里的米倒是还在。大家一起赶工,几个人割水稻,两个人踩脚踏机,一天就把水稻打出来晒。

收完水稻,国庆也收假了。

按裴非之前的学校,下个月该有期中考试了。这里虽然没有,但他在不知不觉中老老实实上了这么久地学,想到考试也有些紧张。

他有些烦躁地用脚掌在地上踩着节拍,签字笔在指尖灵活地转来转去,跟耍杂技一样。数学练习册上那道大题他做不出来,没什么头绪。平常这种时候他都会问前桌祝春,可是今天她没来。

裴非用笔敲了敲蒋乃超的胳膊,问到:“她怎么没来?”

蒋乃超不关心,淡淡地说了句:“不知道。”

裴非听祝春说起过,她家住得比较远,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来上课,和班上谁都算不得邻居,其他人不知道她的情况也正常。

可能是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小痛,或者家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可第四天她来的时候,裴非却意外地发现她头上戴着白花,袖子上别着一块黑孝布。那是亲人离世才有的装扮。

以往的祝春对着裴非总是笑着的,她属于浓眉大眼、坦荡明媚的长相,笑起来阳光又健康,像在夏威夷海滩晒太阳。

可今天她始终锁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面对裴非的关心,也只是冷淡地摇头,甚至没有开口说话。裴非也不便多问。

第一堂语文课,祝金艺作为语文课代表,早早地从办公室抱了昨天的作业来发。发到祝春的时候,脸上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嫌恶鄙薄的神情。

她站在距离祝春桌面还有一米远的地方,把她的练习册故意甩到桌上,砸进祝春怀里。

文中涉及的“迷信”没有科学依据,请勿相信。奶奶念的咒语“善哉,善哉,苦数难涯,我不打救,盼着谁来,急急如律令! ”引用自网络《宝宝受惊吓民间偏方》。请相信科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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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魂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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