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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逃离过去

他的右手现在只有三根手指。没了小指和无名指。

不用飞机头再解释什么,看到这只手 ,不仅是裴非,连熊垣都懂了。

他肯定是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瞎嘚瑟,跑去跟人出老千,被当场抓住。对方势力比他强,所以剁了他的手指当做警告。

裴非后背一阵一阵发毛。黄毛缺了一条腿和飞机头断了两指的画面不停在他脑子里闪回。

这两个人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所谓的“魔术”才变成这样。

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不想这样的,只是玩玩儿牌而已。他只是想听别人夸他很厉害,被人用仰慕的眼神注视。从来没想过赌博,出老千,没想过要害谁,也没想要占谁便宜。更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

可是他确实赌博了啊。就是靠他嘴里的“魔术”出千了,偷牌换牌,跟飞机头这种混混的区别不过是技术好一些,别人看不出来而已。裹上魔术手法的糖衣外壳,把自己都骗了。

裴非感到无比绝望。

原本以为和朋友们坦白是摆脱过去的最后一道关卡,然而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永远都会存在。

书翻篇了,不代表翻过的书页消失了。写在他人生里的事件永远会被重新翻开,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和这群人能有什么分别。他只不过还没被抓住而已。就算现在洗心革面没有再赌博,他犯下的过错也无法被抹去。飞机头的手指,黄毛的一条腿,永远都不可能再长回来。

被头顶的几道目光凝视着,裴非失去了反应,脑子里乱成一团,耳边嗡嗡直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他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飞机头的表情变得不耐烦,其他人再次围上来冲他拳打脚踢。

前面挨打的时候,裴非虽然反抗不了,但至少知道拼命护着脑袋不受伤。这会儿像个丢了魂儿的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任打任骂。

他心里有根弦崩断了。提不起任何心气儿。

他听见一些叫喊声,甚至分不清过了多久,无休止的打骂停下了。有人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一脚踹在后背上。

裴非往前踉跄了几步,回头看。那群人围着熊垣,不过熊垣是站着的。他嘴巴一张一合,冲裴非喊了好几声。

好半晌,裴非才听清——

“跑啊,快来不及了!”

飞机头站在熊垣前面,挡住他半个身子,神色晦暗地盯着他。不过没人拦他。

裴非脑子还是懵的,好在身体逐渐回笼,腿比脑子先一步动起来。跑了几步后,彻底回过神来,撒开腿拼了命往前跑。

风在耳边呼啸,把他的头发吹得往后倒。衣服被吹得贴在胸膛,在身后鼓起风帆。他在拼命往前跑。

大口呼吸,把身体里的浊气统统吐掉。甩开手,放开腿,全身都在用力。他第一次觉得身体如此舒展。

他想不顾一切跑下去,什么都不用想。埋头跑,就能甩开一切,远离过去那个自己……

……

校门口的花坛边上坐着很多家长,低着头刷手机,偶尔有一两个凑在一起交谈。裴非风一样从人群中穿过,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发出结实的闷响。所有人登时抬起头,朝他投射目光。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

“快快快,跑快点,来不及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人潮向裴非涌来,催促的声音此起彼伏。门口负责安检的人员像接力比赛的选手,身体朝校内倾斜,一只手伸向裴非,脚步止不住往前,恨不得边跑边扫描。

工作人员带着他往考场狂奔,一秒钟都不敢耽搁。冲到考场门口一个猛刹车,工作人员和监考老师开始交涉。他只看见监考官指了指黑板上方正中央的机械钟。

分针停在数字3的下方。

猛地一瞬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高频震颤成一条尖锐的线。这条线贯穿了他的左右耳,像一把横插进脑子里的长矛,把所有人隔开。

他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意识不清地往外走。

这时候才感觉到疼痛。浑身都痛,喉咙里像吞了粗砂。

他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变形,带出哽咽的尾音,全身无力地拖着步子往外走。

有人拦住他,有人打电话,有人在奔跑。他们看起来比裴非还慌乱。

他完了。

那个声音告诉他。他这辈子都完了。

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理不出一个正确的顺序,他脑子里完全混乱。在监考老师们围着他,问题一个接一个,期待他说出迟到的真相,想为他争取“特殊补考”。

他不知道这些老师为什么这么热心。迟到超过15分钟不能参加高考,这是全国统一的。凭什么他特殊。

真相吗。他被三年前亲手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算不算真相。

这一切是他活该,他自找的。

算不算真相。

如果刚才再跑快一点,一点时间都不要耽搁,再快个一分钟,就一分钟,让分针停在3的前面,一切都不必这么麻烦了。

如果在跟飞机头对峙的时候,他早点反应过来,没有像傻子一样愣着浪费时间,也还来得及。

当初宋青山转学过来,没有和他起冲突,就不会有人通知飞机头他在哪所学校。

那个时候不该听了几句吹捧就飘上天,答应教飞机头所谓魔术。自诩清高,自认为魔术和千术天差地别,觉得魔术高人一等。

呵呵,自欺欺人罢了。再怎么清白高贵,用在赌博上就没区别。

最该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头脑一热,带着宋青山他们去老楼跟保安打牌。他知道胖子和瘦猴不是什么好人,巴不得从他口袋里掏钱,可他偏偏就利用了这一点。扮猪吃虎,他又算什么好人?

他爸说得对,下三滥的玩意儿。

他怎么就从来没听进去过他爸的话呢。

从他小的时候舅舅教他魔术开始,他爸就对此很反感。他只当他爸是看不惯他舅舅,连带看不惯和他有关的一切。

其实裴江虎才是对的。他是个下三滥的人,这种界限模糊的东西交到他手上,只会变得跟他一样下三滥。

……魔术,千术?

呵呵。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的校门口。阳光白得炫目,他在一片白光中差点失去视线。

然后,他看见熊垣站在校门口等他。有不少家长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些什么。

熊垣只是站着,看着从校内走出来的裴非。

他的额头在流血,颧骨在流血,嘴角的鲜血把唇缝染出一条红线。

他就站在原地,像一棵叶子被大火燎焦的小树。浑身上下唯一的湿润,是他看向裴非的眼里泛起悲伤。

很快,有警车和救护车出现了。

裴非和熊垣被一起送上了救护车。

裴非额角的裂口有点深,缝了两针。

缝针的时候,熊垣就坐在对面看着他。捏着拳头,一言不发。那眼神,既锋利,又挫败。

处理好伤势后,接着被警车带去了派出所。他们给裴江虎打了电话,到的时候,裴江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似乎已经被警察开导过了,在里面坐着的时候,脸上更多的是担忧。可惜看到裴非进去的一瞬间,五官立马起了浓重的变化,咬牙切齿的,像要吃人。

“你他妈神气了啊,高考当天跟人打架斗殴,错过了考试,还弄一身伤。我们裴家怎么就你这么出息呢!”

裴江虎气得跳脚。要不是警察拦着,裴非脑袋一准开花。

面对警察的审问,裴非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进去之前,他也想过隐瞒那些丢人的过去。真正面对警察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可躲藏的。他就这样了。

等事情传回学校,不知道老班会怎么想,同学们会怎么想?得力的好班长竟然也混过。装好学生?很可笑吧。

何漾呢,还崇拜他吗。

熊丽佳还能完全信任他吗。

赵文博他们这群没心眼的傻子还会为他出头吗。

……会吗?

喉咙有些哽塞。

他咳嗽了一声,揉了揉鼻尖。眼眶跟着红了。

操。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越活越窝囊。以前没真心朋友,不也这样过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回去的路上,裴江虎罕见地沉默。一直到家都没再说什么。

裴非则是完全没有说话的**,进了房间没再出来。

下午的考试他没去。已经错过了分值最重的一场考试,其他的就算全考满分也只有450。何况怎么可能考满分,他又不是神童。

他承认他就是软蛋,怎么了?他没有强大的精神力,做不到潇洒面对,说不出“就算分不够,去看看真题考什么摸摸底”这种话。

他的人生就这样了。

等到下午,看时间差不多祝春快回来了,熊垣也回了房间。放轻了动作推开门,床上没人。裴非把角落的懒人沙发搬到窗边,对着窗外静坐。

熊垣在远处的书桌前坐下。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如此匮乏,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晚饭时间,裴非和熊垣都没出来,怕让祝春看见自己一身伤。裴江虎也没来叫他们。他们都很默契地没对祝春说什么。祝春是个情感细腻的姑娘,怕影响她的情绪。

到了晚上快十一点,熊垣看着懒人沙发靠背上露出的后脑勺,观察了一会儿,起身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裴非已经睡着了。睡梦中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眉头紧锁,嘴唇时不时颤动,像是在梦里跟人争吵。

熊垣对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轻声叫醒他:“小舅舅。”

他刚一发出声音,裴非立马惊醒了。五官还没反应过来,眼神已经充满警惕。

熊垣声音更轻了,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吧?”

裴非拧着眉头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放松下来,含糊地“嗯”了一声。

熊垣很快做好一碗番茄鸡蛋面端上楼。推开门,裴非正在脱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暴露无遗。

他端着面僵在门口。

裴非回头瞥了他一眼。

他僵硬地往里走,“洗澡啊?”

“嗯。”裴非这会儿看着情绪平稳多了。

熊垣把碗放在窗边的小茶几上,“吃了再洗吧。”

裴非把裤子也脱了,身上剩条内裤。脱下来的衣服裤子上全是灰和脚印,脸也灰扑扑的。他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洗了再吃。”

熊垣站在远处,盯着他额角的纱布,说道:“先吃面吧,等我一会儿。”

“干嘛。”裴非叹了口气。

“伤口,”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别沾水了。”

裴非面无表情地站了几秒钟,“留疤了也是自找的。”

“小舅舅……”熊垣有点着急,怕裴非不听劝,边往门外走边说:“等我两分钟,很快。先吃面吧,坨了就不好吃了。”

他一再叮嘱道:“等我。”

等熊垣忙不迭地跑下楼,买了防水敷料回来的时候,裴非还光着身子,盘腿坐在小茶几面前,低头吃面。

熊垣走过去坐在旁边,安静等他把面吃完。然后把抽纸递过去,看他把嘴擦干净,才从袋子里拿出防水的透明敷料。

熊垣:“我帮你换上吧?伤口沾水好得慢,用这个,防水的。”

裴非看了他两眼,“你变声期过了?话这么多。”

熊垣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如实答道:“过了。”

他的嗓音变得低沉,带着一丝喑哑,有种和他的年纪不太相符的成熟。裴非上下打量他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熊垣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了。

明明这几年一直住在一起,睡在同一个房间,自己却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对他的关心少得可怜。

裴非看着熊垣脸上因为自己受的伤,忽然有那么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自己这个舅舅当得也太没脸了。

他无言地转开脸,随手把额角的纱布一整块揭下来。跟没痛觉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缝针的地方轻微红肿,医生已经尽量用细线来缝合了,狰狞的针脚还是让熊垣心跳漏了一拍。

他先用碘伏给伤口消毒,然后才贴上敷料。因为离得近,熊垣的声音很轻,“店员说,不能长时间在水蒸气里待着,不然可能会翘边,有可能渗水进去。别洗太久,啊。”

他的呼吸弄得裴非心烦,甩了甩脑袋,拿了浴巾和干净的睡衣往浴室走,头也没回,“你是我妈啊?”

熊垣看着他的背影,大脑放空,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愣神,于是起身把茶几上的碗筷收拾了。

半夜,两人躺在床上都没睡着。裴非时不时翻身,把熊垣的心翻乱了。

熊垣盯着他的后脑勺,说:“等我考完试,跟我回家待一阵吧?”

裴非扭过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熊垣:“……回裴姨家。山上的桃子熟了,我们一起回去摘桃。”

裴非转了回去,有气无力地说:“当苦力打白工,用得着跑这么远。”

熊垣扬起脑袋,靠近了一点,“让裴姨给我们开工资,我的工资都给你。”

“我才是你舅舅,好意思拿你钱吗。”

熊垣支起上半身,“你就比我大三岁。”

“那你真不幸。”裴非心情不佳,说话夹枪带棒的。

熊垣看着裴非闭着的双眼,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慢慢躺回去,望着天花板,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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