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我结婚了?看不清面孔的新郎,隐约模糊的背影,似乎高挑挺拔的形象。耳边噪杂不清的声音,来来往往画面不清的人群。她身穿洁白的婚纱走出来,突然裙尾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她伸手抓住一把裙摆试图扯出来,却好像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最后咬牙一个用力,身体却向后倒去,身后仿佛倒向一个黑暗的万丈深渊,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Duang”的一声,一个妙曼的身体重重的从床上摔下来。惊醒的瞬间她也暗自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了。”重新躺回床上,似乎还心有余悸,意识里依稀梦里的知觉:“结婚?一阵心落空空似的疼,一股揪心的疼痛感。”
“不对......她是真的要结婚了。”现实像一重锤子向她砸过来。
三个月前,父母就在老家敲定了她的婚姻,通知她等春节回去就办婚礼。她害怕了,不敢相信父母来真的。
她叫苏宁宁,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会计。今年三十二岁,妥妥一个大龄剩女了。从二十五岁开始,父母就催婚不停,她已经在长久的谩骂声中从反驳到失去反抗能力。
“再不结婚,你就嫁不出去了。”
“再不结婚,年纪大就生不了孩子了。”
“再不结婚,你就老了。”
“婚姻哪有都如意的,差不多的就行了,找个人就嫁了。”
这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这样的话了。
以前把父母的催婚当耳边风,挂了电话就清空。毕竟没有在一起生活,天高皇帝远的,伸手管不到跟前来。
拖着晃着也没曾想就把自己熬到了这个年纪,长时间习惯了一个人,苏宁宁已经没有对恋爱的渴望,她很享受一个人的自由和闲暇的孤独。
然而,今年的催婚就想暴风雨一样来袭,电话不断,微信消息像炸弹一样扔来。最让她难受是爸爸那句:“给他丢人了,哪有女儿三十好几了还不嫁人,别人都在笑话。”
苏宁宁知道老家里好多闲言碎语,父母都是薄面子的人,听了那些也就更加对她怨气了。有时候对她说了好些“狠话”。她也曾为此掉过眼泪,埋怨过,但想想父母又何曾不一样呢?或许同样埋怨她不争气吧。
所以那天,她一气之下答应了父母,让他们找人来:“别人愿意娶,她就愿意嫁,管他什么阿猫阿狗,是个男人就嫁。”没想到她这么一句气话真的天降了一桩婚事的回应。
她得到消息的时候,父母已经确认好了婚期,“彩礼”、“三金”等都收下了。她一下真的傻眼了,不敢置信这是真实发生了,她再三确认。当既定事实的那一刻,她居然愿意接受了这一安排。
突然间,她觉得既然没有遇到如意的人。如果注定要结婚,跟谁结还不是一样的结,或许接受这般安排,也能了了父母的心愿。
结婚前,她是都不知道对方长啥样。唯一的信息就是:“人在北京,年龄三十七岁。”
她听妈妈说,对方条件应该不错,她家就随口说三十六万的彩礼,没想到对方第二天就直接把彩礼送来了。好抓马呀!她那一个害怕呀,心想:“那人该不会缺胳膊少腿吧,父母是把她给卖了。”毕竟这彩礼在她们当地算极其高了,正常她们那边女方叫一个数,然后来回再说说,基本彩礼就在十八万左右这样好看些的数字就差不多了。
苏宁宁不安的再打探了些消息,得知对方父母已不在,就一个人在北京生活。他外公是市里的,跟苏宁宁市里的姨奶奶认识。他外公也在为他的婚姻着急,她姨奶奶就想到苏宁宁,这一拍即合就安排了两家来往消息。这就促成直接跳过他们敲定了这桩婚事。对他们来说,两家算是知根知底的了,直接忽略了当事人的他们知根知底。
苏宁宁妈妈说人家没有缺胳膊少腿,人长好好的,见过照片。就她妈的原话:“人家长得挺帅的,配她绰绰有余了。”
苏宁宁不经骂道:“那你们倒是也给我看看照片呀?”叫他们给她照片的时候,都了了无后续,她妈妈说当时去了他外公家,看过照片,长得挺好看的,没记得拍照。
就这样,春节放假,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踏上归途。在高铁上,一路上急驰闪过的风景仿佛就像她来时的路,一下子匆匆而过,没有定格的画面。她一下子暗自伤感,原来人生也不过如此。这些年,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直在原地,其实人生没有停留过脚步。不管生活得好与坏,岁月都在消逝,路上的风景也在变化。
回到了老家,父母都做好了婚礼前一切准备,婚礼就定在大年初八。看着家里准备得喜气洋洋、红红火火的,真是应景了这个年味,谁见她都像乐开了的花似的,都在对她说:“终于要喝上你喜酒了。”她只能默默躲在一旁苦笑。
这人都回来了,没几天就过年了。两家就说年前让俩人见一面,这才终于要见庐山真面目了。苏宁宁心一个劲捣鼓:“到底何方圣神啊,居然同她一样,这么敢?”这又不是什么旧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戏码。
一边好奇的要死,又一边怀疑和害怕。在这之前就不断地猜想,对方是同她一样的处境,不得已接受了这桩婚事呢?还是有什么身体缺陷?
她们家那边的习俗相亲是男生先上门女生家,直接见面,相中了双方家长再见面。她们虽然前面跳过了这第一步,这次见面,他也就同他外公直接上门来了。
那天,苏宁宁早早被她妈妈喊起来打扮下,叫她收拾漂亮些。回到老家这两天,她都穿着舒服的睡衣,蓬头垢面的。她妈妈吐槽说:“看她这样,哪像个从大城市回来的。”
苏宁宁起来捯饬下自己,发现穿得太艳了,有些高调炸眼似的。最后换了件漏斜肩的黑色针织毛衣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显得庄重也不乏时尚些。
当她画好精致的妆容准备下楼时,爸爸上来叫她开他车去镇上接姐姐一家。姐姐远嫁外省,今天回来老家过年,也碰巧赶在一天了。
她套上件灰色呢子大衣就出门了,这春节,镇上来往的人和车辆真的是堵得拥挤。她这开车技术猛地老狂踩刹车,还穿的双高跟鞋。
“砰”的一声,她一个不小心追尾了,见前方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生。她望着对方这一身形和穿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对不起,那个...我赔...”她支支吾吾冒出一句。男生看一眼被撞的地方,有些刮蹭,眼睛都没看她回了一句:“不用。”
“小禾,没事吧?”后车窗打开,一个老爷爷的声音传来。
“没事。”男生转身要离开。
见状,苏宁宁急忙上前追去。
“要不加下微信,回头我把修车的费用转你。”她本是全责,不好就这样离开吧。
“小姑娘,没事,你走吧。”老爷爷稍稍探出头向她示意离开,因为后面的车主喇叭不断催促。见男生没有理她直接上车关车门,她也只好赶紧上车,快速离开让道。转眼,她也不见那辆车了。
“小姨”外甥女兴高采烈地扑向苏宁宁,接到姐姐一家后,她们在街上逛了一会,也买了些东西,就驱车回家了。回去的时候,她让姐夫来开车。
姐姐一家一进家门就传来一阵欢呼,外甥女成了家里的宝贝。苏宁宁一年到头就回一次家,也没见她爸妈这么高兴。
“爸,你的车稍微...稍微...被刮了一点。”她一脚踏进门就向她爸汇报,免得回头等他发现得被劈头盖脸骂,趁现在氛围这么好,赶紧汇报了。
“你撞人了?”托外甥女的福,老爸并没有往日那般大发雷霆,语气还是带责骂的声音。
“没有,稍微追...尾...”
当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话音未落,转头跟坐在沙发上的那双眼睛对上了眼。脑子当头一棒:“这不是她追尾的那个车主吗?”他已卸下大衣,一身休闲西装,有些拘谨坐在那,一眼过去显得她家的沙发多么格格不入。
“没事...没事...只是擦一点皮,原来你就是宁宁啊。”
“你这是撞了谭爷爷他们的车了?”
“你看,这就是缘分,缘分...”谭爷爷立刻帮她解围。
“小禾,快过来呀。”瞧见谭爷爷瞪了眼,那个人有些不情不愿的从沙发上起来。她心想之前的疑惑或许有了点答案。
“这是谭爷爷,小禾的外公。”爸爸向她介绍道。
“你随小禾叫吧,就叫‘外公’。”谭爷爷倒是显得和蔼可亲,一直向她笑脸迎接。苏宁宁不知所措礼貌的回声:“谭爷爷好!”“外公”没叫出口。
“你好,姜禾!”
“你好,苏宁宁!”
她跟他就这样在两家人的簇拥下尴尬的第一次介绍,饭桌上让俩人挨着坐,苏宁宁第一次在自己家感受到坐立难安、如坐针毯的感觉。看他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筷子也没见他动两下。因为他要开车,苏爸爸他们也就没劝他酒,酒意上来就把他凉一边了,他俩倒成了桌上的局外人。
中途,见他好几次拦住谭爷爷的酒杯也没拦住,露出无耐的表情,身体往后靠向椅背,向她瞟了一眼,不经意间她们突然给对上眼。苏宁宁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眼前堆满菜的碗,尴尬的怼怼筷子。
对上眼的那一刻,苏宁宁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他深邃明亮的眼眸有种不敢对视。其实她有暗自窃喜,这人的颜值和形象堪称她完美的理想型。
坐在旁边,他身上散发浓浓的香水味,有种幽秘般的感觉,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些牌子。苏宁宁本身对气味的敏感度很高,这香水的气味让她有种闷重的感觉,她偷偷扭头喝了一口冰水。
饭桌上,长辈们把酒言欢,谈一些有的没的,相互吹捧。场面喝开了,都没人在意他俩了。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简短结束了,他们也没说上几句话,临走前倒是加了微信。男生走后,苏宁宁悄悄点开姜禾的朋友圈才发现,他居然都没有开朋友圈。她被震惊到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朋友圈都没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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