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暗摇曳的烛光晃动在脸上,格外暧昧,心跳声与眼底的斑驳,都在蠢蠢欲动。
宋衍:“……”
他半晌说不出话,一阵尴尬后,抬头看着沈遥,转移话题,想要哄她高兴,“我休沐几日,明日四处走走?”
“嗯。”
沈遥同意了,正好自己在家中闷了好些时日,也想要出门溜达一圈。
两人出街这日是许多人的休沐日,街上行人翻了一倍,四周商品琳琅满目,乐坊中伶人的唱声徐徐入耳。
沈遥兴致上来,走得快了些。
忽然宋衍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一边,她被迫撞到他怀中,被他有力地圈住。
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着急的声音传来:“傻了吗?”
沈遥抬起头,往路尽头看去,一辆普通的马车远远离去。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宋衍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间,即便安分不乱动,也叫她被抚着的部位发痒发热。
一旁的锦书在偷笑,沈遥这才一推,他立刻将她放开,满眼无奈。
沈遥沉默。
宋衍挑眉,也不再说话,只是隔着袖子拉过她的手腕,穿过人群往前走着,锦书与南风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视线不乱动丝毫。
他也并非第一次这样拉她,也不是双手相扣,再怎么说,还是隔着衣服,可心跳却控制不住地小鹿乱撞起来。
不过这样的暧昧没有持续太久,沈遥便被炊饼铺子吸引了目光,挣脱他的手,往那铺子走去。
宋衍低头看着自己空荡的手,对着空气捏了捏。
炊饼铺子的老板换了个男人,面生,见到他们一行人满脸热情,“客官,可要尝尝小铺新出炉的炊饼,保证好吃,吃了还想吃。”
沈遥没带着钱袋,她转身往后去寻宋衍,见到一个疯跑的小男孩正撞倒在了他身上。
宋衍蹲下身子,将小男孩扶起,又将掉落在一旁的小木马捡来放回男孩儿手中。
不知道他说什甚,淡笑着摸了摸男孩儿的头,本是要哭的男孩儿立马咧嘴笑了出来,拿着小木马跑远,只不过这次小心了许多。
沈遥还没说话,宋衍注意到她视线起身,走到她身后,自觉地从钱袋掏出铜板买了两个炊饼,稍微大的一个塞到沈遥手中。
她好奇,“刚才你与那小孩儿说什么了?”
宋衍:“哭了被人看到,以后娶不到媳妇儿。”
沈遥:“……”
尽会瞎说。
她感受到手心发烫的温热,低头轻咬了一口,不同之前叶家姐妹的手艺,这个老板做的炊饼和自己比,有过之无不及。
“叶家姐妹呢?怎么老板换人了?”
那老板一怔,沉吟许久后,才道:“哦,你说的是这炊饼铺子前任的那两位啊,她们走啦。”
沈遥蹙眉,“走了?去了何处?为何要走?”
“呃……这就说来话长了,反正那两人走了,这炊饼铺子就被某盘了下来。刚好家中做这行许久,难不成这位夫人觉得这炊饼不好吃?”
沈遥摇头,问:“你怎知我是夫人?并非其他身份?”
宋衍站在沈遥身后,眸光倏的一冷,炊饼老板扫过一眼后,打了个寒颤,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夫人的男人在么?二位穿着华贵,又带着下人,不是夫人还是什么?也是某猜的,难不成……猜错了?”
“没猜错。”沈遥转头朝着铺子扫视一圈,问:“之前在这铺子的猫儿呢?难不成被叶家姐妹带走了?”
“猫?”那老板先愣神,而后立即道:“哦,哦,哦,你说那只猫啊,今儿跑出去玩儿了,还没回来呢。”
“那只猫与我家猫很像,之前都是叶家姐妹在喂养,之后也麻烦老板多多照看。”
“好,这是自然,某啊,也是最喜欢猫了。”
沈遥与那老板又随意闲扯了几句,终于在宋衍的催促下离开炊饼铺子。她脑海中浮现上次叶灵翻墙来寻自己的画面,总是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她一边思考着,也没了再继续逛的兴致。
这期间,宋衍与她说话,她好几次都未听到,只是敷衍地随意“哦”了几声。
回到时府后,两人一同用过晚膳。
宋衍从来不需沈遥布菜伺候,只是见她一句话不说,依旧沉浸在思绪中,心底还是绷紧了一根弦。
锦书在两人下箸,上前收碗时,还颤颤巍巍打碎了一只白瓷碗。
沈遥被突然的破碎声吸引回神,看到锦书紧张地后退两步,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双手颤抖,“姑、姑爷夫人恕罪,是奴婢分心了。”
沈遥狐疑:“我不怪罪你,怕什么?”
锦书一怔,抬起头飞快扫了一眼宋衍,“奴婢只是今日疲累,心神恍惚,这就将碎碗清理干净。”
说着,她立刻上前,将碎裂的小碗捡起,瓷片还保留着较为完整的形态,并不难拾,只是她的手却克制不住地抖。
沈遥正要问话时,宋衍出声道:“胃口不好?”
她回头看着面不改色的他,摇摇头,“或许是吃过那饼后,没这么饿了。”
“诺诺似乎多思虑。”
沈遥看了一眼锦书离去的背影,“我只是在想那日叶灵没说完的话,说什么这个小镇不是我想象中这样,还叫我小心……”
“沈遥。”宋衍连名带姓喊她,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话语仍然温柔。
她扭过头看进他柔和,却又隐隐强势的眸子,第一次听他喊自己的全名,似乎很严肃。
“……怎么?”
“叶家姐妹走了,去何处是她们的自由,何必执着。”
宋衍声音沉稳,在慢慢诱导着她,“那日叶灵寻你,就是为了与你告别。忘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
“诺诺。”宋衍温声打断她,“你记性愈发不好了。”
宋衍脸不红,心不跳,声音依旧柔和,话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眼神又那般坚定,沈遥说不出话了。
难道自己真的记错了?
他说:“那日叶灵说过要回陈州。”
“……”沈遥被他的话彻底搞懵了,她竟是真的忘了!
她努力稳着,可想到最近确实记忆下降,连账本都记不住。上一刻看的东西,到了下一刻便忘了,又要翻回去重算。
而她,到了现在,都没能想起与夫君的更多过往。
她扫视一圈站在堂内的下人,即便众人弓腰低头,如今规矩得不行,可她脑海中还是忽然浮现出曾经丫鬟口中的“疯女人”三字。
得了离魂症的疯女人……
确实,今日与夫君好不容易得相处时间,却一路都在想着外人,一句话也不与他说。
夫君每日早出晚归,都是为了有一日能给她挣一个诰命夫人,此生无忧。
宋衍咬牙,压低声音,“无论你想要什么,哪怕是我的命,都会毫不犹豫给你。”
沈遥:“……”
宋衍:“自失忆后,一切都变了。诺诺,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吗?”
“……时衍,我真没这个意思。”沈遥告诉自己稳住,却还是心软让步,不去细想自己最近忘记的事儿,先安抚他再说。
沈遥说完这句话后,宋衍按着桌子起身,留下一句,“你好好歇着”,便头也不回离开屋子。
她咬唇,扣着丹蔻。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竟伤害了夫君。
本以为夫君只是一时伤心,却没想到,这一走便是整整两日。
她夜晚会留下一盏小灯,却都没等到夫君来寻她,每夜都是撑不住才终于睡去。
直到两日后,沈遥听下人禀夫君归家早,直接回了书房。
她便也急忙跑去,这次先是敲了门,听到回应后才入内。
屋内有些许昏暗,灰尘在空气中飘动,她的夫君坐在书案前,看起来有些孤单落寞,脸在背光下更看不清,只能看到他凌厉的轮廓。
她慢慢走向他,其实脑海里想了许多哄他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
宋衍低着头,翻着书页没看她,“夫人过来,有何要事?”
好冷淡。
一点儿也不似往日温柔。
沈遥扯了扯他袖子,“还生气呢?好了,我以后定把你放在心上。”
宋衍低着头,将书合上,“放第一位。”
“好,放第一位。”
他“嗯”了一声,终于抬头又看着她笑起来,“不许食言。”
实在没想到,这人明明气了那么久,最后简单一句话,又把他哄笑了。
其实,他想要的,好像仅仅只是被她放在心上。
她抿唇,见状也不扭捏,坐得靠近他些,没有碰到他,两人衣料却轻轻摩挲在一起,挠得心痒。
宋衍僵了一下,见沈遥讨好似地将他面前的花茶斟满,推到面前。
他琢磨着她这意料内的反应,沉下一边的肩膀,将茶盏中的花茶一饮而尽。
天真又单纯的诺诺。
她以为他不理她了。
其实只要他回府的每个夜晚,包括这几日,都是陪着诺诺一起。他很敏锐地能从呼吸声中听出她是否入睡。
若她不留灯,他便将她床头的蜡烛点燃,蹲在床前就这样盯着她,直到差不多时辰,才又悄然离去。
每一次看她酣睡,他都不可控制地变得呼吸急促,胃液翻滚,他想吞吐她的舌,直接咽入腹中,有时又想要在她毫无警觉的脖颈处狠狠咬上几口,留下他的标记。
只要她小嘴微张,一丝口水不自觉流出,他便无法抑制本能反应,尽管他尝试用手按下去,也无可阻止。
她失忆前,他还不懂这种兽性,曾想过,要是把这私密的东西切了,由他亲手烹调后,悄悄骗她吃下,那便能融入进她的骨血。
可后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发觉他没有烹饪天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卑劣的,阴暗的想法,他不能让她知道。
锦书手上端着刚煎好的药,来到书房,整个人又恢复了原样,不似前几日紧张到打碎瓷碗的模样。
她将黑乎乎的药放至沈遥面前,“夫人,该喝药了。”
沈遥撇开眼,长长叹了一声,“这药究竟得喝多久啊?”
宋衍将其抬在手中,吹凉,耐心道:“不想恢复记忆了?还是说,需要我继续陪着喝?”
想!当然想恢复记忆!这些时日她看了不少书,研究头疾病例,却没见着治愈离魂症之法。
沈遥耷拉着脑袋,认命地将吹凉的药接过,带着视死如归地表情,将药一饮而尽,扔下空碗后,立刻将提前备好的蜜饯扔到嘴里回甘。
宋衍也实在有些心疼,“不如让郎中改改方子。”
“算了,其实已经习惯了。”沈遥咳了一声,阻止他,“苦口良药,要是改了方子,是否效果就不好了?”
宋衍看着她单纯的眸子,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嗯”了一声。
沈遥实在受不了这味道,将一盘蜜饯纷纷下肚,才终于恢复了原始味觉。只是她忽然有些眼花,摇摇头后,又清明许多。
“今日出街有些疲了,我想回屋歇会儿。”
她撑着桌子起身,见夫君也跟着起来,只是刚站稳,眼又开始发花,头疼欲裂,耳边出现“嗡嗡”的耳鸣,手指冰凉。
“诺诺!怎么了?”
她转头看宋衍焦急的模样,低笑着嘟囔了一声:“我没事儿。”
说完,然后两眼一黑,倒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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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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