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海宁,暑气未退,但午后的风已减少了许多燥热。
因此荣园里的宾客们都三三俩俩站在树荫下,或举着酒杯来回穿梭于人群之中,热络交际着。
今天是荣鹤华的六十大寿,请来了不少政商名流,诺大的荣园热闹不已。
李写纯双手交握站在荣鹤华身边,听她向别人介绍自己。
“这是写纯,殷琰的未婚妻。”
简单两句话,就能让对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惊讶起来。
任谁都想不到,殷琰会忽然多出一个未婚妻。
而且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身份普通的女大学生。
也许是看出了对方的惊讶,荣鹤华淡笑着多解释了几句。
“写纯是正齐故交的孙女,我们俩家在多年以前就订下了这门婚事。”
“原来是这样。”对方也很识趣,笑呵呵地朝李写纯端起了酒杯,“写纯小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好面相,怪不得鹤夫人那么喜欢你。”
李写纯露出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回敬了一杯酒。
一上午的社交让荣鹤华有了几分疲倦,她打算回屋子里休息一会儿。
把她送回房间后,李写纯为她解开披肩,放置在架子上,温柔轻巧,绝不多话。
荣鹤华很满意她这一点,她不多事,也不多想,绝不会因为得到了殷家的婚事而恃宠而骄,待在身边就像一株沁人心脾的小花,令人舒坦。
“你也休息会儿吧,今天陪我走了一上午,很累吧。”
李写纯笑着摇了摇头,“不累,您给我买的这双鞋子很舒适。”
“我还想自己再去园子里逛逛呢。”
荣鹤华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去吧,不用急着回来。”
李写纯走到香炉边上,点燃了一支沉香,香气悠然,没多会儿荣鹤华便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明亮,洒在荣园里,站在露台上望去,一片澄净。
李写纯无意惊动太多人的目光,今日她的出现,已收获了许多意味深长的打量。
毕竟能嫁给殷家第五代家主的,自然会引起他们足够多的好奇心。
殷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百年大家族,第一代殷家人靠实业发家,后来涉足了金融业、地产、高新科技行业等,整个殷家的产业遍布全球,财富无数。曾有戏言称,有华人的地方,就会有殷家的生意。
同时殷家也在国内大兴慈善,扶持就业,在困难时期捐助无数善款,也被誉为民族资本家族。
荣鹤华的丈夫殷正齐是第三代家主,而他们的孙子,李写纯的未婚夫殷琰,则是第五代。
所以能跟这么一个大家族联姻,是李写纯没有想到的。
两个月前,她拿着那封五十年前的婚书来到殷家时,并不抱任何希望。
但是她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借助殷家的势力,找到妈妈当年自杀的真相。
孙雪尽插足她与章念文的感情,并跟着章念文出国后,出于愧疚与补偿,孙居,也就是李写纯与孙雪尽共同的生物学父亲,拿出了这封泛黄陈旧的婚书,让李写纯来找殷家。
临出门的时候,孙雪尽的妈黎佩语带奚落。
“要不是雪尽猪油蒙了心,非得跟章念文在一起,这殷家的福气,也轮不到你。以后你成了殷家的少夫人,可别忘了谢谢雪尽呀。”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即使不是她,是孙雪尽。殷家也不一定会搭理。
比起殷家,他们这一家子,简直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李写纯脑海中预想过很多场面,唯独没有想到,荣鹤华居然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这封婚书上的内容,并快递为她与殷琰定下婚约。
“这上面的笔迹的确是我丈夫写下的,作不了假。既然他当初写下了这封婚书,那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的选择。”
就这样,李写纯成为了殷琰的未婚妻。
“以后你就在荣园住着吧,殷琰还在国外,下个月我过六十大寿,他会回来。到时候就让你俩见面认识。”
李写纯暂时在荣园住下了,荣鹤华为她安排了司机,负责接送她平时的上下课。
荣园占地近千平,平时荣鹤华就住在东侧的主宅,会客休息都在这边进行,所以这次的寿宴的主场地也在东园林举行。
李写纯从主宅的后门走出来,绕过花厅与长廊,渐渐远离了人群,独自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偏院。
午后树风簌簌,微光不燥,李写纯靠在一大片筑山后,闭目养神。
“那女的什么来头啊?”
不知从哪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之前完全没听说过,锦阳还有个孙家,居然能跟殷家订亲,该不会是骗子吧?”
锦阳。
李写纯就是从锦阳来的。
“应该不是,鹤夫人都点了头的婚事,那一定是真的。”
“不过跟殷家联姻的是孙家,她怎么姓李。”
“据说是随母姓,是生在外面的……”
“原来是私生女啊。”接话的人语气不屑,充满了鄙夷。
但李写纯不是私生女,她比孙雪尽还大了半岁。
孙居跟妈妈结婚后,被富家女黎佩看上了,黎佩挺着微显的孕肚上门讨要名分的时候,妈妈已经快要生产了。
极大的刺激以及情绪波动下,妈妈早产生下了李写纯。
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妈妈便跟孙居离了婚,带着李写纯投奔自己的恩师,边抚养孩子,边进行自己的小说创作。
直到十年前,妈妈在家中自杀,无人抚养的李写纯才回到孙居身边生活。
“我听说殷琰都没见过她,要是回国后知道多了这样一个未婚妻,说不定能有好戏看呢。”
李写纯面无表情站在筑山的阴影后,听着别人对自己的议论。
“殷琰那个娱乐圈的小女友呢?鹤夫人好像对她很不满意,所以从不让她来荣园。”
“估计是没戏。不过我听说,殷琰这次出国,就是因为那个小女友受伤了,他急得当天晚上就安排航线飞出国了。”
“不会是真爱吧?”
另一个人嗤笑。
“真爱?估计能让殷琰产生真爱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
是啊,殷琰怎么会有真爱呢。
来海宁找殷家之前,李写纯也听说过殷琰这个人。
年纪轻轻就靠着雷厉风行的狠毒手段快速在家族中站稳脚跟,做人做事都毫不留情,同时也是个情场公子哥,身边女伴来来去去难以数清,但没有女人能在他身边超过一个月。
据说是因为他私底下的癖好很奇怪,性格阴晴不定,折磨人的手段很多。
但即便如此,殷家少爷的身份,以及他那张俊美矜贵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前赴后继的桃花。
俩人的交谈没有持续很久,声音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李写纯在原地继续站了一会儿,微微抬起脸,感受阳光的温度。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额间的发丝随风轻扬,纯净而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几声微弱的猫叫在她的脚边响起。
李写纯睁眼低头,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小奶猫,正扒拉在她脚边,发着抖,哀哀叫着。
小小的猫爪在旗袍裙边印上了几个脏兮兮的梅花印。
这件旗袍还是荣鹤华专门为她定做的。
荣鹤华喜欢旗袍,为此荣园里养了好几个旗袍师傅,手艺不俗,平日里只为她一个人服务。因此让家里的师傅给李写纯做旗袍,也是看得起她了。
荣鹤华还为她准备了一堆圆润莹白的东珠耳饰,衬得她分外素雅娴静。
“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呀。”李写纯蹲下身,托起小猫的身体,软软的。
往周围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其它猫的影子。
李写纯只能先带着这只猫回到主宅,交给宅子里的阿姨们,正好自己也放风够了,该回去了。
她没有沿着来时路返回,而是从另外的小径绕了出去。
难得有时间可以闲逛下荣园,她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荣园很大,当年殷正齐斥巨资为爱妻打造的园林,一草一木皆是花了心思的。
李写纯想着不管怎么走,都能回到住宅。
可是东绕西绕,她就有些迷路了。
正当她寻找着眼熟的标志物时,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交谈的声音,于是抬脚走了过去,也许能跟人问个路呢。
还未走近,交谈声越来越清晰,直到李写纯听到了那一句话,脚步停顿住。
“你真打算跟那个女人结婚啊?”是个语气活泼俏皮的女孩子。
“也不知道鹤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肯让一个普通女人做你的未婚妻,演灰姑娘现代版呢?”
随后一道轻笑声响起。
“这么关心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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