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欢,这调怎么有点熟悉啊?你给我听过?”
连果果都意识到,抬头问她。
宋呓欢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果果叫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说:“这…这是跟我撕逼大战那个UP主原创的曲子。”
果果问:“那个余烬?”
“嗯。”宋呓欢侧头分辨,“而且他好几次弹成我改编那版了。”
正说着,隔壁的音乐再次中断,接着是一声巨响,大约是用手锤在琴键上的嘈杂音符。
等愤怒音符绕梁三日,平息下来,那人再次从头开始弹奏。
宋呓欢:“又弹成我那版了,他这么砸琴键,应该…应该是对我的改编很满意,都拍案叫绝了。”
果果皱眉问:“不会这么巧吧?隔壁那位失明帅哥就是跟你吵架的余烬?也不一定啊,没准是钱宇呢,再说也可能是吃瓜群众。”
“迟燃,余烬。”宋呓欢念完这两个双胞胎似的名字,瞪大眼睛,“可能还真就这么巧。”
毕竟除了名字,她还有个决定性证据:那么欠揍的嘴和烦人的个性,必然举世无双。
宋呓欢微微眯眼,左侧嘴角上扬半格,一扬下巴。
“你笑这么邪恶,想干嘛?”果果指指肥美的咖喱羊排,“你吃着人家上贡的小羊排呢。”
“一码归一码。”宋呓欢扬眉道,“三次泯恩仇,不代表二次也和解。”
果果点评:“邪恶比格欢欢。”
“你别这么叫!…欢欢真的很像狗名!”
又过两天,宋呓欢在团购群里看到隔壁的订单,挂着邪恶笑容跨上电瓶车,去取整栋楼的菜。
到隔壁敲门,果不其然,是钱宇开门。
“麻烦你。”他随口客套。
“不客气。”宋呓欢眼见着他要关门,头往前一伸,挡在关门的必经路线上。
“嗯?怎么?”钱宇问。
宋呓欢眨眨眼睛,将邪恶笑容深埋心底,扯出软糖似的无害笑容,说:“你们俩是音乐人吗?”
钱宇说:“哦,燃哥是做音乐的,怎么?”
“你也是吗?”
“我不太喜欢音乐。”钱宇摇头,“我跟着他,主要是喜欢月薪两万。”
宋呓欢轻笑:“怪可惜的,有天听他弹的挺好听,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曲子呢。”
钱宇挺热心:“哪天弹的?我给你问问去。”
“砸琴那首。”宋呓欢说,“他弹得挺好,怎么总生气。”
“嘘!”钱宇警惕地往家里看看,示意她低声,“以后要是碰上,可别在他面前提这歌,他连手写谱都撕了。”
宋呓欢有些夸张地瞪大眼睛,配合地小声问:“手写谱?是他写的?”
“嗯。”钱宇说,“没才华能这个脾气嘛?能让我轻松赚两万嘛。”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两万。
宋呓欢目的达成,后退转身,“走啦!”
“哎,问你个事情。”钱宇叫住她,话锋一转。
他语气忽然变得异常认真严肃,跟刚才说话态度完全不同。
不会发现她图谋不轨吧?
宋呓欢做贼心虚,紧张地没敢回头。
“问你。”他说,
“番茄炒蛋为什么会变成蛋花汤啊?”
……
“隔壁那无礼男就是余烬。”宋呓欢断言,“他完了。”
果果退后两步,认真地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一遍,“靓女,鲨鱼裤瑜伽服?穿这么高弹,你要揍人?”
宋呓欢一扬下巴,“我要让他亲口道歉。”
经她观察,迟燃每天下午三点雷打不动,会去二楼公共健身房锻炼。
她要在他累个半死,最狼狈虚弱的时候,当面叫出他的二次元马甲,让他切身体会被开盒的痛。
她掐着时间,抢在他前面到达健身房。
宋呓欢近两年很少进健身房,健身房的器械张牙舞爪,已经长成她不认识的模样。
他们所在的小区年轻人偏多,没别的事好做,这个时间健身房人挺多,基本都是浑身腱子肉的男性,每人守着个器材狂练。
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半封闭空间内这种吼声就显得格外噪杂,感觉连脑仁都跟着振。
宋呓欢热衷于看肌肉男,但仅限于网络。毕竟只有网络上的肌肉男才安静且无体味。
她皱着鼻子撇着嘴参观一圈,选了个座位最舒服且远离飞溅汗液的器材待着,守株待兔。
没多久,健身房的玻璃门被推开,光影变幻,修长的影子落下来。
兔来了。
迟燃穿着无袖修身的健身服,能看出薄肌。他戴着口罩,但没戴墨镜。他碎发落下来,半遮住眼睛和疤痕,跟钱宇并排走到门口。
迟燃将胳膊从钱宇身上拿下来,贴着玻璃门边站定。
钱宇:“走啦?四点来找你。”
“嗯。”迟燃说。
宋呓欢眼见着钱宇走远,提一口气,准备暴喝一声。
可“余烬”二字都到嘴边,忽然生生卡住。
因为迟燃开始独自从门口往里走。
单从走路姿势看,只觉得他走路有些慢,又格外稳,很难通过走姿发现他视力有问题。
之所以说稳,是因为他每步都落得一丝不苟,左脚脚尖跟着右脚脚跟,右脚脚尖跟着左脚脚跟,循环往复,像在用脚步丈量距离。
他走得很努力,手臂肌肉绷紧,青筋暴起。
对于知道内情的宋呓欢来说,能清楚地看出他的费力,也能猜到他大约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不同。
她忽然就有些底气不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她前面光顾着计划怎么让余烬真心诚意地道歉,压根没想起来他视力障碍这回事。
这就有点不好办。
犹豫间,迟燃已经平稳地走到跑步机上,指腹顺着按键区的下沿划过,按下启动,抬肘小跑起来。
跑步机上又不稳,很容易摔跤,这就更不好喊他了。
宋呓欢有些苦恼地扯着器械上的拉环,将五斤配重扯的飞起。
“你好?”有个年纪不大的女生靠近迟燃所在的跑步机,怯生生地叫他。
迟燃没理,自顾自地慢跑热身。
女生见他没动静,又叫他几声,但他还是置若罔闻。
她犹豫着上手拍他,手落在他手臂上。他猛地往后一躲,脚步错乱几步,才重新找回节奏。
他目视前方,压根没看那女生,连耳机都没摘,语气很不客气:“有事?”
那女生本来声音就小,被他态度一吓,声音更小:“那个,你…”
“听不见。”他打断她,指指耳机。
他态度已经很明确,那女生讷讷地说:“…没事了。”
也没管他听没听见,说完垂着头加速跑走,去找站在远处的同伴。
迟燃头都没回一下。
这王八蛋还真是,看得人一股无名火。
宋呓欢火大地挽起袖子,起身站起,朝着他走过去——
又走回来,回原位坐下。
……
客观因素使然,实在没想好该怎么在不冒犯迟燃人格的前提下,打抱不平。
难办。
迟燃热身之后又去练胸练背练腿,宋呓欢就坐在那,撑着下巴,用恶狠狠的目光跟随他背影。
目光要是能导热,估计他背心早就着火。
“想死。啊想死。啊想死。”
刚刚搭讪那女生开始用她旁边的练腿器械,边使劲蹬边念,跟劳动号子似的。
“跟你说别去别去,他看着就很高冷。”
她朋友站在旁边,尴尬得龇牙咧嘴,时不时往迟燃的方向飞速瞟一眼。
女生做完半组,才起身说:“不行,不搭讪我后悔一辈子。”
换她朋友上器材,她说:“去了倒是不后悔,不尴尬吗?”
“尴尬,我感觉袜子都被脚趾抠烂了。”女生哀嚎,“啊,可是好帅。”
“要不走吧,我现在还脚趾抠地呢。”她朋友低着头小声说。
“行吧,走吧。”
宋呓欢半推半就地听了一耳朵墙角。见那女生没那么难过,她多少也跟着松口气。
俩人走的时候路过她身边,搭讪女生的最后几句话忽然飘进她耳朵:
“还是该去!要是因为害怕没去,那我就算老成没牙老太太,想起来这茬都得悔死。”
她朋友笑着说:“确实,福利不薅白不薅,帅哥不捡白不捡。”
宋呓欢愣了半天没回神。
还是手机铃声将她从神游中拽回现实,她低头一看,是她亲妈王女士的电话。
她跟收到什么指令似的秒接,都没顾得上走到外面接。
“喂?妈妈。”
“怎么接这么快?不忙吗?”
“不忙。”宋呓欢规规矩矩地回:“每天在家待着,也不出门。”
“哦。”
电话那端停顿几秒,再开口很犹豫,每个字都拖得很长:“闺女啊,妈妈看到你朋友圈,去做志愿者啦?”
宋呓欢条件反射般瞪大眼睛,满脑子就剩两个字,要遭。
她发扛菜的朋友圈,忘记屏蔽王女士了!
王女士是何许人也,今天这事势必无法善了。
要知道她高二成人礼当天,未经王女士允许就跟朋友去外面吃晚饭,她到家后被王女士整整数落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王女士专门到学校找到跟她吃饭的朋友,三言两语把人说得低下头,趴桌上哭了一个下午。
后来再也没搭理过她。
谁知王女士闻言并未暴走,反而语气柔软,带点讨好意味地说:“呓欢,我们要么不去了吧?”
宋呓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差点忘了,十八岁前那个控制欲爆棚的王女士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王女士,是温柔体贴堪称敏感的甜妈。
这反差大的,估计她姥姥都认不出来。
她无声地叹口气,说:“我就想出门活动活动,也不累。”
“不是累,妈妈是担心病毒,到时候又发烧又难受,我也不在身边。”
宋呓欢没说话。
王女士大约以为她不愿意听,迅速改口:“妈妈也就是担心你,你要是去做志愿者更开心,那就去,口罩戴好。”
宋呓欢还是没说话。
毫无疑问,王女士控制欲爆棚的时候,她是很厌烦的。但她现在这么说话,她也没变得多舒服。
一方面是她实在不适应,另一方面,她知道王女士也不适应这种全新的妈妈人设,她也在硬演。
这话没办法说清楚,难道说,你要不还是变回掌控女儿一切那个妈吧。
多难听多冒昧啊。
宋呓欢最终只是说:“好,我会注意。”
王女士大约还想说点什么,支吾一会最终什么都没说。
虽然妈妈没说,但她还是猜到:“应该不会错过时间,能回家看我爸。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到时候回。”
王女士说好。
“小姑最近怎么样?”宋呓欢怕她挂电话太快,连忙问。
“还那样。”王女士显然不愿意多说。
不是坏消息就可以姑且算作好消息。
对吧。
王女士最后说:好,你忙去吧。接着就挂断电话。
尽管她压根不忙,她正没事找事呢。
“喂。”
有人叫她,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她挺机械地拿着手机发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人加大音量:“喂!你!”
宋呓欢一抬头,正对上迟燃放大的脸。
她坐在健身器材上,他左脚脚尖抵着器材边缘站着,垂头弯腰靠近她。那双无神的眼睛依然无法与她对视,落在她额头往上。
宋呓欢傻眼。
这什么情况?
他怎么过来的?
迟燃有些火大地喘出口气,脚尖踢踢器材。器材一振,她下意识地往后躲,没出声,也没来得及跑。
他又踢一下器材,“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跟踪?”
他一字一顿咬牙道:“小、粉。”
两个字,吓得她彻底僵住。
明天也三更!
(骄傲叉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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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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