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葵里如愿以偿地睡到十二点，然后琢磨着驯服厨具和化妆品，小有成效。
至少她已经能把炒蛋炒成黄色而不是黑色，也已经能不把口红涂到嘴唇外面。
周末两天都很安全地度过了，结果沈葵里一回到学校就倒霉属性大爆发，先是公交车抛锚导致开组会迟到，收到柳教授的三秒死亡凝视和一句沉甸甸的“你，注意点”，又是打翻水杯淹了笔记本电脑无奈送去修理，再就是现在。
“喔，在那里在那里！”沈葵里蹲在排水沟边上，可怜巴巴地等待着好心的巡警帮她掏不小心掉进排水沟的耳机，身边甚至还围了几个无聊的路人，时不时喊上一句“加油啊”作为助力。
中年巡警手里的长柄夹子似乎不太好使，围观群众看着夹子抓住耳机就开始“哇喔”，耳机再次滑落就开始“哎哟”，重复几次之后沈葵里眨巴着眼睛：“要不...让我试试吧？”
“不行不行，这个很难的！”中年巡警大手一挥，像是在这件事中找到了乐趣一般，又聚精会神地努力起来。
保姆车因为红灯停下的时候，尹净寒看到的就是沈葵里苦大仇深的一张脸，脸颊上还抹了两道灰印子，两手托着腮帮子蹲成小小一只。
尹净寒不由笑了下。
沈葵里压根没注意街边停下来的保姆车，也不知道正有人隔着窗玻璃看她，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支灰扑扑的长夹子上，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赌咒发誓，她绝对，绝对不会再用蓝牙耳机了！不是掉这就是掉那的！
这时候，长夹子终于又再一次岌岌可危地夹住了白色耳机，沈葵里跟着围观群众一起屏住了呼吸。
尹净寒不知道他们在捞什么，只看到沈葵里紧张得捏紧了拳头，看起来恨不得去抢了那夹子自己上的样子。
很可爱。
意识到自己想法的瞬间，尹净寒连呼吸都顿了下。
而窗外适时响起的欢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到沈葵里接过夹子上那一枚小小的白色耳机，脸上绽开的笑容实在漂亮又可爱。
“谢谢！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沈葵里将背包里未开封的气泡水递给巡警，捏着饱经风霜的耳机往回走。
然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沈葵里吸吸鼻子，轻抚着手指上的印记。
她好像闻到了一点点...食物的气味。
是错觉吗？
她歪了下脑袋，左右张望了一圈没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人，又抬脚继续往前走。
几十秒的红灯过去，车辆再次驶动。
尹净寒偏着头一直到看不见沈葵里的背影，才若有所思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
沈葵里回家就换成了有线耳机，避免重蹈覆辙，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明天下午在东科大有一场学术交流活动，除了四个高年级的前辈，柳教授还带上了她和高桥凛。
这将是沈葵里第一次坐飞机and第一次出国，记忆中有的和自己亲身经历的总归是不一样，所以她还是非常期待。
期待到一不小心就熬到凌晨三点才睡下，被闹钟惊醒困得不行又睡了个回笼觉，然后突然头皮一麻，在梦中看到了柳教授说“你，注意点”的表情，沈葵里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要迟到了！！！
闪电般地洗漱完拖着行李箱背上背包冲出门，去取了修好的笔记本电脑再赶往机场，沈葵里不停地看着时间，下了车又是一阵百里冲刺。
“就等你了！”在门口接她的高桥凛第一句话就让沈葵里心凉了大半截，她苦着脸跟着高桥凛往里跑，站到柳教授面前的时候气还没喘匀。
“别急，还有时间。”柳教授难得心情不错，对着沈葵里点点头。
鹌鹑般缩脖子站着的沈葵里小小地松了口气，和高桥凛勾了勾手指。
“既然都到了，就进去吧。”
柳教授看了眼手表发话，于是一行七个人就朝里走去，沈葵里和高桥凛跟在最末。
“外面好多人啊。”
“是啊，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高桥凛解释道：“是有粉丝送机啦。”
“唔。”沈葵里点点头，接过相机拍高桥凛托运行李的画面。
有高桥凛在，沈葵里便默默按照她做的做，稍显生疏地适应着，倒也完全不出错。
等终于坐下来，沈葵里才蔫蔫地打了个哈欠。
高桥凛揉揉她的头发：“又熬夜了吧你？”
沈葵里点头，从包里摸出耳机戴上：“我睡会儿。”
“嗯。”
尹净寒朝这边走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正抱着胳膊打瞌睡的沈葵里。
她睡得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下去，尹净寒心一紧的瞬间，就看到坐在她旁边的女孩无奈地托住她的脸，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沈葵里在高桥凛身上蹭了蹭，皱皱鼻子，嘟囔着：“唔，好吃的味道...”
“饿了？”高桥凛将拆开的巧克力掰成两半，塞了一块到沈葵里嘴里。
高浓度的黑巧，沈葵里砸吧砸吧嘴，苦着脸半梦半醒：“啊-哦-我水呢？”
“水哦？等等...”
一直到候机室坐下来，尹净寒的脑海中，还留着沈葵里生动有趣的表情。
他轻吸了口气，打开钱包的时候看到日料店的名片，又抿唇。
“麻烦了呢...”
因为在机场的一瞥，尹净寒便多了些期待，但一直到出境，也没有再次遇到沈葵里。
沈葵里坐飞机的时候精神亢奋，结果一下飞机突然变得萎靡了起来，午饭都只吃了几口，到酒店倒头就睡。
睡醒之后又满状态复活的沈葵里怒吃两包小饼干，填报肚子之后就就到了出发时间了。
交流会上，沈葵里和高桥凛跟在柳教授还有学长学姐们后面，大多时候都在听别人发言，柳教授倒是让她们一人回答了一个问题，看几位教授的反应，应该还算满意。
交流会一直到晚上才结束，柳教授和认识的教授去吃晚饭了，前辈们倒是问了她们要不要一起用餐，沈葵里和高桥凛婉拒之后，先回了趟酒店休息换衣服，然后才去了高桥凛熟悉的居酒屋。
她们返程的票定在明天下午，所以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的时间是充分自由的。
“喝一杯”这件事，对于沈葵里来说还是第一次。
上学期间没有沾酒的机会，周末原本定好的行程也因为实验室的召唤而泡汤，所以对于高桥凛念念不忘的“喝一杯”，沈葵里还是充满了期待的。
高桥凛提前预约了位置，两个人到店之后便顺利入座。
“这边都是烧鸟，然后这边是炸物，有炸鸡块...”高桥凛拍着菜单，一边也给沈葵里翻译。
两个人嘀嘀咕咕一阵之后，先点了两杯招牌的柚子气泡酒，再加上一份炒面和一堆烧鸟。
气泡酒上得很快，沈葵里和高桥凛碰杯之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先是皱眉，然后一下子亮了眼睛。
“好喝耶！”沈葵里对高桥凛猛点头。
高桥凛也很高兴：“是吧！”
等到点的餐都上齐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店里依旧很热闹，她们旁边一桌的情侣似乎起了争执，一直在连珠炮似的说话，沈葵里便戳戳高桥凛，一边抿着小酒，一边听着八卦。
“...所以，小气的男人绝对不行！”高桥凛总结道。
沈葵里认真点头。
喝完气泡酒又要了两杯highball，用新鲜的刺身下酒。highball的酒味重了很多，沈葵里有点不适应，小口小口地喝。
“欸，你不是跟我说你很能喝的嘛，骗我喔~”高桥凛笑眯眯地戳她的额头。
沈葵里一听，逞强道：“才没有！是真的！”
她喝酒不太上脸，眼神也清明，高桥凛便信以为真。
“那天...我就说...真是可恶...”
“嗯...没错...啊...”
逞强的后果是沈葵里慢慢迷糊起来，但还能一如既往地给出回应，于是高桥凛一直到结完账带着沈葵里出门，才发现她有些不太对劲。
喝多了的沈葵里不哭不闹，只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呼，好吧，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给你买水和醒酒药。”高桥凛怎么也拉不走非要蹲在花坛边边上的人，又耐心叮嘱了一遍。
这话沈葵里倒是听进去了，乖乖点头：“嗯！”
凌晨两点的街头，高桥凛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马路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看到沈葵里朝她挥手，舞了舞拳头，摇摇头走进便利店。
沈葵里看不到高桥凛了，拍拍自己热热的脸颊，然后低头认真地抠了会儿小腿上的蚊子包。
好痒啊！
她觉得蹲累了，撑着膝盖站起来，发觉视角变高了，还很新奇。
晚风凉凉的，她张开手踩着花坛边缘走了几步，摇摇晃晃的觉得很有意思，走到底之后盯着自己的鞋尖，认真地挪挪挪和边线对齐之后，拐了个弯继续往前走。
这条边上有一棵石子，沈葵里踢了一脚，石子便“嗖”地飞到了地上。
沈葵里的视线跟随着石子，看到了一双鞋，然后慢吞吞地往上，看到了一个人。
不算明亮的光线下，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也戴了口罩，宽松的格子衬衫随着晚风轻轻晃动。
他仰头，便露出好看的眉眼来。
沈葵里眯着眼睛疑惑地看他，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揉揉眼睛打算继续走自己的路。
然后突然感觉到了他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食物的气息。
沈葵里眼睛一亮，欣喜地伸手指过去：“喔！是尹净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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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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