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谢落梧穿了一身青衣,面上不施粉黛,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便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门前早站了许多人,排场不小,显是极看重谢落梧。
这厢载着谢落梧的马车刚停下,门口的一群人便赶忙向前迎了几步。
谢落梧由小灵扶着下了马,抬眼一看,便见嘉亲王妃赫然也在其中,不觉向她微微一笑。
向来是那宋晚禾在嘉亲王府受的伤,嘉亲王妃心中难安,这才过来照看。
那嘉亲王妃一见谢落梧,便心生喜爱,当下也不管自己是主是客,赶忙走过去牵住了谢落梧的手。
“好姑娘,你可算来了,这些日子一直操心晚禾,便耽搁到现在才顾得上你。”嘉亲王妃说着,便摸了摸谢落梧的脑袋。
谢落梧笑道:“劳累王妃牵挂了,也是落梧疏忽大意,竟没抽开生来探望晚禾县主。”
嘉亲王妃见谢落梧这般懂礼,当即牵着她朝前走了几步,走到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妇人身旁。
那妇人依照华丽,眉目修长,虽能见年纪痕迹,却不挡其风华,想是长公主无疑了。
谢落梧连忙行了个礼,“民女谢落梧,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由两个丫鬟搀着上前,她一望见谢落梧,眼神便骤见喜悦。
早就听嘉亲王妃说谢落梧长的极像,今日看了,竟毫无夸张。
便是谢落梧这姑娘,同晚禾的衣着品位也极为相似。
长公主爱屋及乌,赶忙将她扶起,替她拢了拢耳侧的一缕散发。
她难掩喜爱,牵着谢落梧的手便道:“我就晚禾这么一个女儿,那日的事我听别人家说了,每每想到,后怕不已。可真是多亏有你,不然我……我真不敢……”
长公主眼圈微红,又摸了两滴眼泪。
谢落梧适时伸出手去,“若非晚禾县主好心帮我解围,怕是我当日要出大丑。”
长公主抹了抹眼泪,“谢姑娘真是严重了,谁人不知谢右丞嫡女,才学名冠京城……”
嘉亲王妃在一旁笑道:“好了好,别在这府门前站着了,进去看看晚禾为好。”
长公主这才破涕为笑,牵着谢落梧走进二进院子,口中仍说道:“我这女儿,平日里喜静,因而闺房偏远,你若是见了她,便知你二人有多相似。”
谢落梧笑而不语,心中却忽地想到:“我似乎记得这本书番外有记载,太子在林意梦死后娶了宋晚禾,其后生了三个孩子。”
顿了顿,又想:“莫非是我死之后,太子便找了宋晚禾当替身?可若是如此这般,那林意梦还做劳什子女主,还和太子发展劳什子感情?太子便是要找心理寄托,该找像林意梦的人才似乎。”
这般胡思乱想着,她已被众女眷拥进了后花园。
但见长公主府的后花园里,草长莺飞,弱柳扶风,其间点缀各色小花。这里看似散漫布置,实则暗藏巧妙。
嘉亲王妃牵着谢落梧,笑道:“你与晚禾若是相处久了,定然亲如姐妹。”
谢落梧连忙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跟着几人拐过长廊,绕过水榭,最终停在一个雅致的小院里。
她心下明了,怪不得说那宋晚禾不爱热闹,原来独自在府内后花园里,修了一处别院。
还未及走进闺房,谢落梧便闻到一股清雅的幽香,待门开时,便见一名女子脸色苍白,半躺在床上,正朝着门前望着。
长公主心疼的走过去,将宋晚禾轻轻搂在怀里,望着谢落梧又红了眼圈,“我这些天都没敢合眼,一想到小禾已进了鬼门关,我……我……”
她复又垂泪。
嘉亲王妃凑近谢落梧耳边,轻声道:“长公主平日里都是男儿性格,这几日也是被吓怕了,怕是这些年的眼泪都流光了。”
她刚说完,便牵着谢落梧的手朝着宋晚禾走去。
宋晚禾一早得知谢落梧要来小住几天,又听得身旁的丫鬟说自己被救的经过,一望见谢落梧,便想起那话:“谢姑娘坐在你身上,以口渡气,总算救得你的性命。”
她脸色一红,便要下床给谢落梧道谢。
谢落梧连忙走过去制止,两人离的近了,她才发现宋晚禾眼角竟生着两颗小痣,清纯中带着一丝别样的妩媚。
嘉亲王妃拍手笑道:“太像了,若是晚禾身体好了,两人稍一化妆,谁能分出落梧是晚禾,还是晚禾是落梧。”
便是这句话,让谢落梧心中一顿。
她心想:“是了是了,为何我总觉得宋晚禾是我的替身,说不定我只是宋晚禾的替死鬼。”
谢落梧脑子里闪过此念头时,顿觉离谱至极,便不再继续捉摸。可此疑惑却记载心中,只等着得空了去验证一番。
几人又说笑一番,日到晌午,长公主便安排谢落梧去用午膳。
谢落梧看了看宋晚禾,推脱道:“我见晚禾县主,心中欢喜,想再说上几知心话。”
长公主一怔,目光在谢落梧身上停留片刻,才笑道:“也好也好,晚些时候我让紫烟送些餐食于你姐妹。”
一群人刚由此地离开,谢落梧便开门见山:“晚禾县主,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宋晚禾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你在这京城之中可有仇人?”
宋晚禾摇了摇头。
“那长公主呢?”
宋晚禾闻言顿了顿,复又开口道:“那便多出许多来。”
谢落梧又问:“依你看,有没有人为了报复长公主,便对你出手。”
“不,断然不会,娘亲虽多愁怨,可大都是因娘亲性格使然,不过是些小摩擦,断不会上升到人命之上。”
谢落梧听到这里,已经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饶是楚流璟给她许诺了不少金银财宝,这会她还是在心里骂开来。
这该死的楚流璟,轻飘飘一句,“你去查一查,谁害了宋晚禾,便将她扔到了长公主府。”
又想到自己辛苦许久做的菜,当即更觉得是喂了狗。
恰在这时,宋晚禾又开口说道:“谢姑娘莫不是怀疑,有人为了报复娘亲,才对我下手?”
谢落梧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是如此想法,可听你话里的意思,却也是想错了。”
宋晚禾沉默片刻,“如若晚禾死了,谢姑娘觉得这其中谁受益最大?”
谢落梧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下便开口道:“反正不会是太子妃,你闻了她的奇花而亡,她娘家势力便是再大,也还是杀人凶手。可要说对谁最有利……”
她想了想,若是太子妃被定罪,那太子便少了林家的倚仗,如此一来——
楚流璟?
谢落梧眼皮狂跳,不可置信的看向宋晚禾,“莫非是他?”
宋晚禾点了点头,“应当是她。”
“怎么可能呢?如果是他,怎么还要我来调查?难道是把我支开?”谢落梧实在是想不通。
宋晚禾知道谢落梧怕是误会了自己的话,连忙开口解释:“不是璟哥哥,是——”
她凑近谢落梧耳边,低声耳语一番。
立刻,谢落梧捂住脑袋,在心里咆哮一通:“怎么又扯出来一个皇后,这七七八八的事,到底让人怎么分析。”
“不对,太子失权对皇后有什么好处?”
宋晚禾淡淡回:“如此这般,太子便只能依赖皇后极其母家,再难脱身。”
谢落梧想了一想,却道:“这件事倒无须我们捉摸,太子妃自会想通。”
宋晚禾点了点头,又握着谢落梧的手,细细感谢一番。两人正聊的热闹时,她冷不丁开口问道:“璟哥哥……他他他可好?”
她这话说的小心翼翼,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小女儿姿态竟是显露无疑。
谢落梧盯着她看了看,笑道:“好也不好,好的是吃得好睡得好,不好的是伤确实有些重,太医嘱咐他在璟王府静养。”
“什……什么!咳咳——”宋晚禾大惊,忍不住由床上坐起,重重咳嗽两声。
谢落梧看出她心事,却也不点破,安慰道:“太医说并无大碍,不必挂心。晚禾县主,我要问第二个问题了。”
“姑娘请问。”
“你与太子之间可有感情纠葛,他对你是否表达过爱慕之情?”
一个问题抛出,但见宋晚禾身体僵硬,表情愠怒,“谢姑娘!我虽被封县主,却也是一名女子。我尚未婚嫁,名节比姓名都重,又怎会同太子有感情。”
“你误会了宋姑娘,我是说太子是否对你有非分之想?”
谢落梧紧盯着宋晚禾,她隐约觉得,自己一直死在开头,怕是另有隐情。
宋晚禾却垂下头去,不愿再言语。
“宋姑娘,你该去用午膳了。”
谢落梧听得此话,知道自己被下了逐客令,当下也不在意,婉转一笑,由宋晚禾床边坐起。
却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牵住了她。
宋晚禾眼中已蓄满羞耻的眼泪,“谢姑娘,是晚禾无礼,请您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晚禾只有以死证清白。”
谢落梧轻拍她的脑袋,“安心,我一定护着你。”
她说完此话,一颗心却如坠冰窟,久久不能平静。
她,谢落梧,太子心中所谓的白月光,很大概率是一个替死鬼。
若是如此,那这本书便是一个虚假的骗局,就连林意梦这个主角,也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谢落梧禁不住冷笑出声,脑子里浮现出太子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时,竟生出丝丝冷意来。
说不定,有人比她更早改了剧本,甚至毫无一丝破绽。
她缓缓走出宋晚禾闺房,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一定有破绽,只是那破绽需要一个人帮她找出来。
谢落梧想起了另一个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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