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莫长生回到宴席后，还在持续关注离席的对象，他非得弄清是谁打扰了他的告白不可。
但除却柳瓷、药老六、黑毛狗子这几个坚守派，在一、二轮上菜的间隙大部分人都从宴席离开，各找了些位置透透气。
人群稀稀拉拉的，很不齐整。
莫长生环视了一圈，看谁都带着怀疑，看谁都不像，只最后将目光落在吃货三人组上稍稍安心。
他没打量多久，宴席上的萝卜坑就又慢慢被填满。
第二轮重菜要上了，香味勾人，菜香一路沿着楼梯飘上来，随着侍者的步伐，一摇三晃，准确地传入每个人的鼻尖。
纵使是像莫长生这样心中有事的，也忍不住放了几分心神在接下来要上桌的菜肴上，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聆音阁外，被吊在半空的含云哪里受得了这个。
这香气于旁人而言已是诱惑，对她来说简直是**裸的勾引。
她咽了咽口水，攀着挂在身上的藤蔓向上爬，她蹬了几下外墙，攀上二楼的窗子，几乎要进去了。
楼下还在应付两位殷勤花妖的关重月终于意识到不对，抬头捕捉到她的身体。
只一眼，关重月就被含云吓得心胆俱裂。
她撇开两只花妖，几乎忘记维持自己表面的形象，沉着一张脸，嘴角拉得笔直，借助黑纹的力量跃上半空，吸附在外墙上。
黑色的纹路在她身上跃动，一闪而逝。
楼下的两只花妖揉了揉眼，只当自己眼神不好，一同出现了错觉。
关重月及时按下了含云的半个脑袋，带着她一同回到地面。
她笑道：“真这么想吃？”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但每个字似乎都在往含云的骨头缝里钻。
豹妖的本能告诉含云，这个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但由于已经享用了关重月一顿美食，而剩下的还在她的乾坤袋里，含云对关重月依旧十分信任。
给豹豹吃东西的人能是什么坏人呢？
含云没有推开关重月，被乖顺地带回地面，她看着关重月，诚恳地点着头：“实在是太香了。”
关重月在心中计较，要不要提前一点计划，现在就把豹妖做掉好了。
平白愤怒一阵，在落地之时，她还是端着笑容，把含云推到两位花妖手中：“麻烦二位把门内弟子看好了。”
关重月顿了顿，好像突然泄了一口气似的，摇了摇头：“若是真想吃，走正门进来，我给你们安排。”
花妖明袖抢着回应：“这怎么好意思……”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关重月维持笑容的嘴角几乎要僵了，出言打断，“直接将她带进来。你们，包括她，都不要说在这见过我。”
“好！”豹妖听明白了，这是要继续和她做盟友的意思，只要她好好听话，就能吃上好吃的。
关重月上下打量一番豹妖后点点头，从窗子翻回去，走正门过了明路来接三只妖。
她垫了一部分钱，给三只妖在一楼开了个包间，让三只妖随便点，但只一点，就是花妖们要将豹妖看好了。
得到三只妖的准确回复，关重月回到二楼，不去管那三只检疫合格的妖修。
“去这么久，是已经决定好了吗？”廖子兮见她回来，调侃一句。
关重月捞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一口，稍稍缓解了焦躁：“是呢，刚刚又麻烦他们了。”
关重月话才刚落，就察觉到桌对面，一道视线非常清晰。
她循着这道视线望回去，莫长生的一对异瞳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边。
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关重月心里开始打鼓，她的身份还不到暴露的时候，现在被察觉，接下来的计划就进行不了了。
她强行维持表面的平和，继续和廖子兮攀谈。
幸好，莫长生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收了回去，好像打消了对关重月的怀疑。
关重月本想就这样持续到宴席结束，再之后闷在屋中，直到下一场比赛开始。
但总有人会出乎她的意料。
她总会高估每一个吃货。
一楼不知点了什么饭菜，香气顺着本就没关严实的窗户飘进二楼，将低头吃菜的黑毛狗子率先吸引。
狗子对美食的诱惑很难有抵抗力，但它现在学得更聪明些，知道找个共犯。
它用爪子挠着药老六的衣袖，用尾巴将饭菜香扫入药老六的鼻中。
药老六本没注意到，但被狗子一提醒，鼻子忍不住抽动两下反应过来。
他点点头，肯定了黑毛狗子的品味，有这样香气的，一定是难得的美味。
一人一狗站起身，悄悄准备离席，到一楼一探究竟。
原本这样的人员配置恰好不打草惊蛇，足够这一人一狗挥挥手离去，又轻轻地回来。
但在美食一道上天赋异禀的柳瓷意识到了不对，这一人一狗在第二轮上菜时突然离席，绝对是有更加特别的美味在等着他们。
柳瓷也随之站起来，跟着它们走了出去。
这样一来，目标就变得十分明显。
别说一直关注着人员走动的关重月，就连林新雨也发现了不对。
林新雨一时来了兴致，拉着莫长生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干什么。
坐席上以下就空了五个位置。
关重月心中更是紧张。
廖子兮在这时又补了一句：“这些人一块走了，也不知道要去作什么妖。”
关重月坐不下去了，撂下筷子，也跟了出去。
廖子兮摸不着头脑，坐在原地等了一会，也收拾收拾跟了上去。
一楼。
黑毛狗子闻着味就来了。
它趴在一楼厢房的门板上仔细嗅着，也不出声，只用眼神跟药老六示意，表示就是面前的房间。
药老六记住房号，准备招来侍者问问菜名，好回去加上一样的。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小姐一嗓子就吼了出来：“好啊，你们找吃的不带上我？”
声如洪钟。
屋里屋外的人和妖都被震得一抖。
在众人都迟疑的这一秒，林新雨和莫长生也来到了厢房外。
莫长生神色一凛，莫非就是这个厢房的人打扰了他的表白大计。
他沉默地盯着厢房的门口，将门口的每个雕花都记到了心里。
关重月在这时也赶了过来，她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只要妖修们不乱说话，她的肯定不会暴露的。
她本想找个话头支开几人，点个菜到楼上糊弄糊弄他们。
但厢房的门从屋内打开了。
一只豹妖嘴里塞着一根大鸡腿，两只圆圆的耳朵微微抖动，歪着头看向众人。
“是你？还没被打怕，非要跟来着！”柳瓷揣着手，指着豹妖就是一顿输出。
豹妖闻言，嚼食物的动作都快了几分，几口将鸡腿咽下，反驳道：“是重月姐姐请我来的，才不是跟着你们。”
关重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有点不敢听豹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
她手中的黑纹不断沸腾，几乎要突破她的理智，冲上去把豹妖绞成碎片。
廖子兮似乎察觉到了关重月情绪的不稳定，她握住关重月的手，轻声问她：“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差。”
“没事。”关重月闭了闭眼，勉强恢复理智。
前方，柳瓷和豹妖的斗争进入下一阶段。
柳瓷嘴上打战的水平不容小觑，几句话就将豹妖说的哑口无言。
屋内的花妖本要出来帮腔，但被随后到来的苗笛拦住了。
这下，豹妖只能孤立无援地站在厢房前头，林新雨在一旁看得十分震撼，她心里琢磨着，自己拿的剧本不愧是恶毒女配，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战斗力都如此可观。
她们真的不是什么反派吗？
豹妖在原地思考半天，一句话也答不上，一开始还记着不能将关重月的事情说出去，被逼急了以后什么都忘了。
豹妖嘴皮子上下一秃噜，把关重月卖得一干二净：“一开始我是跟着来吃饭的，谁让你们包了楼。
“我在空厢房里遇见了重月姐姐，她说帮我带饭下楼，是她带我进来的！不是自己溜进来的。”
此话一出，廖子兮和莫长生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关重月身上。
关重月本人已经淡淡地想死，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
林新雨也对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弄明白在空厢房里面留下菜汁的人多半是关重月和豹妖。
但廖子兮看关重月干什么呢？
她心里埋下一颗疑惑的种子。
可惜，廖子兮并没有直言，只是捏了捏关重月的手，示意她之后再说。
关重月并未觉得心中的压力轻了多少，只不过少了半颗雷，前面的全是大灾祸。
“我确实是将他们带进来了，房钱也垫付过，怕打扰你们庆功所以没多说。”关重月解释道。
柳瓷倒不会抓着客人的事不放，这是新雨的同门，豹妖是新雨的对手，二者她分得很清晰。
因此，柳瓷点了点头轻拿轻放，没有计较带她带言灵渊的人来聆音阁的事。
豹妖见自己洗脱嫌疑，开心地对关重月喊道：“重月姐姐，我没有把咱们的约定说出去！”
这回被冯苋扯着来的小师兄都好奇地看向关重月。
众人的视线像一道道聚光灯视线，集中到了关重月身上。
她硬着头皮笑着，努力组织着语言。
【小剧场】
关重月：一开始没有干掉豹妖真是我的不对。
林新雨（抬手拍拍）：没事啦，干掉也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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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人一旦开始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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