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点忘本了。”木雕老人憋着呼吸，喘出几个字。
豹妖既要又要的嘴脸异常险恶。
她歪了歪头，眼睛里是清澈与懵懂：“哦，是吗？”
手抖了两下，在木雕老人干橘子皮一样的喉咙上划出一道血痕。
“好好好，都可以，有话好说。”木雕老人呼吸都是向上走的，生怕呼吸轨道撞上豹妖的爪子，又给他的脖子来一道。
得到承诺后，豹妖松开爪子，让另外四根朽木也坐在桌旁，一人发了一本资料。
“学。”豹妖言简意赅。
新朽木与旧朽木面面相觑，最后是新朽木里的陈星拱手，打了个招呼：“久仰。”
“承让。”关重月是一位合格的公关代言人。
噼啪——
一颗木珠子撞上墙体的声音响起，填满了整个静谧的空间。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笼罩到每一个人的头上。
也包括了一狗一妖。
世界上下颠倒，林新雨眼前的景色旋转扭曲，最终陷入一片漆黑。
一片混乱间，莫长生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最后秩序恢复，世界井然。
一片寂静与黑暗中，三道呼吸清晰可闻。
“长生？”
“我在。”
林新雨感到心安。
“汪。”
林新雨感到头大。
她们只匆匆确认了彼此的位置，甚至来不及掐出一道光，沙哑又得意的声音便在空中传来：“姜还是老的辣，你们几个小年轻，以为威胁我有用吗？”
“臭老头！卑鄙！”豹妖的吼声从遥远的黑暗中传来。
“你把爪子搭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怎么不说。”木雕老人话中带气，他就像一瓶被摇了数下的可乐，终于开罐，忍无可忍。
“把你们丢迷宫里了哈。”木雕老人喜气洋洋，“自己找路出去，这是第一个积分项。”
他乐滋滋的声音在空中又道：“还有其他积分项。”
黑暗中的众人屏住呼吸。
“但我不告诉你们——”
木雕老人的声音被拖得很长，尾音在一片漆黑中扫过，不久便消失了。
水镜外，裁判台，一群长老们笑得前俯后仰，看小一辈的乐子，他们很是拿手。
至于秘境里其他地方出现的问题，他们丝毫未查，只当一切风平浪静。
漆黑的迷宫里，林新雨用普通法诀搓出一道光，没亮多久就熄灭了。
她看着莫长生一晃而过的脸，用古阵法搓了一个，随手往地上一甩。
“嗷呜——”黑毛狗子低声咆哮，有什么东西粘在它的背上，甩不下来了。
迷宫的甬道亮了起来。
光源的中心是一只漆黑的狗子，它的背后闪烁着抢眼的光，像极了它曾经扑玩的萤火虫。
“你还想不想做搭子了。”黑毛狗子气呼呼，被林新雨挠挠头又搓搓下巴几下哄好，认命地当起探照灯。
两人一狗沿着甬道向前走去，在传送之中，她们与队友分散了，为了避免对手先一步汇合，将她们各个击破，她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队友。
黑毛狗子在前方嗅着几人的位置，皱了皱鼻子：“最近的是那只臭豹妖。”
“她害我们什么提示也没有就掉进这里。”黑毛狗子很是气愤。
“咱们队的呢？”林新雨问。
“那个不靠谱男。”黑毛狗子走到了分岔路口，向其中一条道里撇了撇。
“小师兄啊，咱们走吧。”两人一狗踏入了分岔路口。
她们身后，一只黑豹嗅着味道也摸了出来，她的身体和漆黑的甬道融为一体，像一只在暗处狩猎的野兽。
哒哒哒。
甬道内只听得到两人的脚步声，黑毛狗子自带肉垫，走路无声无息。
越往前走，甬道越是狭窄，林新雨到最后几乎全侧着身体向前摸索。
终于，黑毛狗子停住了，在甬道中心，一个人被狭窄的墙壁卡得动弹不得。
“小师兄你？”林新雨隔了两三米远呼唤。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师兄果然有反应，连连转向好几次，才把脑袋转过来，鼻尖被擦得通红。
“救我。”小师兄的声音被挤压在胸腔里，艰难地顺着墙壁传出来。
黑毛狗子跑到小师兄的脚下，啧啧感叹：“人，你胸肌练太大了，卡住不冤。”
小师兄想抬腿反驳幸灾乐祸的黑毛狗子，但奈何他条件不允许，整个人像只待宰的大闸蟹。
“小师妹，解阵。”他努力忽略黑毛狗子，向林新雨再次求助。
这甬道尽头，他的手指勉强能碰上的角落，有一个古阵法，能解开阵法，应该就能缓解他现在的窘境。
但实不相瞒，在几人到来前，他尝试过努力呼气，下沉胸腔，盲打画符尝试解阵，但都没有成效。
木雕老人看他还是不顺眼，把他送到了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倒霉地方。
林新雨自然是想救他出来，可小师兄卡住的位置太过尴尬，将两人都堵在身后，他们根本摸不到法阵，谈何解阵呢。
“小二，靠你了。”
僵持之下，众人把希望放在黑毛狗子身上。
蹲在一旁吃瓜的黑毛狗子被猝不及防点名，惊讶地把脑袋扭来扭去，像一只刚被抽好的陀螺。
“你进去，修这个阵法。”
莫长生给黑毛狗子下令，只顾了黑毛狗子的斤两。
黑毛狗子只觉得荒谬，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交给小狗，那这个世界一定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黑毛狗子身体缩得更小，像一团黑乎乎的绒球，从小师兄脑袋上方的空隙里滚了过去。
它自由下落，瞥见面前密密麻麻的细长阵法。
好晕好想吐，这伙人对小狗好残忍。
“怎么解？”黑毛狗子虚弱地问。
之前学习古阵法的时候，它一直在旁边睡觉，根本没想到这种事它还得掺一脚。
“我说，你画。”小师兄又努力把脑袋转了回来，好在他是阵法方面的高材生，解阵不需要草稿纸。
小师兄自信满满地报出术式，但看见黑毛狗子的狗爪之下，术式鬼画符一般出现。
硬生生把解阵玩成了你画我猜。
两遍的墙壁又缩进了一寸。
小师兄呼吸不畅。
“换人，换人。”他无助地呐喊。
林新雨也几乎被卡在墙面里，难以寸进：“为难小狗是不好，但人动不了啊！”
小师兄又无助地嚎了一声。
黑毛狗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它要摆烂！
一道声音从林新雨身后传来：“小二，两袋小炸肉，我上你的身。”
“不要，不干！”小狗脑袋乱甩，十分抗拒。
“那你自己画符。”莫长生并没有顺着小狗，提出好处和建议，转身就走。
“诶，好吧。”小狗抬头望着密密麻麻的古阵法，立马妥协。
原则可以修改，底线可以拉低。
只要可以脱离鬼画符的苦海，小狗都能调理。
莫长生支起一只手，单手掐诀，中指与食指并拢，向前一指。
小狗智慧活泼的眼神立刻变得沉静，林新雨扭头看向人形莫长生，只能对上一双空洞洞的没有灵魂的双眼。
“你需要我的指导吗？”小师兄见面前的“黑毛狗子”甩甩腿，自行跳上了墙面，一举一动沉稳理智。
“说说看。”还是那个狗声，但声线压低了很多，没有小狗身上的那股活泼劲。
“真不可爱。”小师兄努努嘴，但顾虑到自己现下的处境，还是出言提醒：“左上是阵眼。”
话音才落，古阵法已经被解开了。
“嗯。”
“黑毛狗子”落地，低声应道，阵法随着光芒消散。
小师兄及时闭上了眼，没被过于刺眼的光芒闪瞎。
他身上一松，胸膛终于能够顺畅起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被自由的气息。
墙壁两侧打开，扩容成一个宽阔的空间。
林新雨也终于不用侧身贴墙，直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前方的小狗一抖，又活蹦乱跳起来。
莫长生的身体在失去墙面支撑的前一刻，向后弯折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恢复了平衡。
林新的眼睛随着莫长生上下一弹，嗖一下回正，像钟摆一般停在正中，终于休息。
“平衡感怪好的。”
莫长生微微翘起一点嘴角，从乾坤袋里掏出三个小袋子，林新雨一袋，狗子两袋。
分配得明明白白。
几步远的小师兄看着他们和乐融融，向上一摊手。
莫长生不解地扫他一眼。
小师兄也扫了回去，他的呢？
莫长生从上到下拍他一掌，击了一掌。
小师兄把手收回，假装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意图。
人与人、人与狗的差距都很大。
小师兄自觉退出其乐融融的氛围，向敞露出来的空地走来几步，先一步探索迷宫的样貌。
在黑毛狗子身上散发的光线所能照到的地方，一片蔓延的树根带着微略的起伏镶嵌在地里，墙上也有不少藤蔓蜿蜒而下。
他记得他被卡在墙里的时候，紧贴着的两面墙上还没有这些。
是因为墙后退露出了树根，还是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在原来的位置。
“我们可能到了另一个地方。”林新雨就像有读心术似的把小师兄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师兄瞪大了双眼。
林新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再次肯定：“这个迷宫有特殊的解法。”
【小剧场】
黑毛狗子：憋了这么多章，你终于灵魂出窍了。
莫长生：不要把御兽师秘技说得那么难听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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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既要又要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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