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织回头望去，一个年轻女人被人簇拥而来，排场挺大的，身后两三个助理跟着。
她摘下墨镜笑着抱歉地冲着导演点了点头，但眼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抱歉的意思，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导演忍了忍不满，没多说，只是示意先化妆吧，女二号刚化好妆先拍女二的戏份。
看来她还要等一段时间了，聂织收回视线。
“宿主，这人可真够讨厌的，名气不大脾气倒大。”
聂织看着头顶的烈阳，一阵头晕目眩，下一秒冲着地上就吐了起来。
“宿主！”
一直吐到将早上吃的早餐都吐干净了，只能吐胃液了才缓过来些。
“聂织，你没事吧？”
聂织抬起头，看见舒雪秋抱臂站在一旁，冷淡地扫视着她。
聂织刚想找点纸擦擦嘴，却发现穿的是戏服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垂首点点头：“没事。”
“那就好，妆都化好了，再换人不好办，”她看了眼里面，“本来就耽搁很久了，到时候主演好了还得去找人来化妆。”
聂织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雪姐放心，我没问题。”
舒雪秋抬起下巴点点头，转身进去了。
“真够讨厌的这个舒雪秋。”
看着人家好几个助理跑前跑后的，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别说助理了，演着两句台词的小角色，还得在高温天气下等着迟到的主演。
聂织叹了口气：“我去倒杯水。”刚吐了胃液嘴里苦得很。
主演化完妆中午都已经过去了，聂织刚吐光了肚子里的东西，此时肚子嚎叫的不行，她已经快没力气了，折腾来折腾去已经傍晚了，聂织感觉自己就快晕倒了换上自己的衣服赶紧回家了。
一回去她就往地上一躺：“好热，累死了。”
没吃饭肚子还咕咕地叫着。
但她吃不了什么东西，吃什么就吐什么，大约是过敏引发了肠胃炎，只能先吃点清粥。
“起来还得自己煮粥，我这是什么命啊。”聂织爬起来。
“今天赚了100，算了，点个粥外卖吧。”
拿出手机，发现有两条消息，是徐译明。
【聂织，听说你今天去片场不舒服？】
【没什么事吧？】
假惺惺。
真担心有本事把那假合同毁了。
聂织随便打了几个字，【身体不舒服，没什么事，谢徐总关心。】
然后转头点进了外卖软件。
“宿主，你要点外卖吗？”
聂织被它吓一跳：“你不是休眠了吗？”
“现在好了。”
“真是搞不懂你一个系统休什么眠，天天说两句话累死你了。”
“宿主，你那个时候是不是想到你自己了？”系统贱兮兮地开口。
聂织一愣：“什么时候？”
“就那个主演耍大牌一直没到的时候啊，我说话你都没回,不是想到了自己吗？”它嘿嘿了两声，“我记得宿主你在原来那本书里就跟人家一样。”
聂织目光停在桌前，她顿了下，才黑脸抬起头：“别把我跟那种人相提并论，我可没有一场戏NG那么多次，就那么一场戏拍了十多次，到底会不会拍戏。”
系统表示赞同：“这点我同意，宿主你在对演戏这件事上的认真和热情程度确实仅次于顾之远，比那种人还是要敬业。”
聂织沉默着没说话。
-
距离上次当‘群演’，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一周聂织没有接到任何活，也没有什么通知，更没有安排，好像她已经人间蒸发了。
聂织实在忍不了了，给自己收拾了一下，去了公司。
一来她就直奔徐译明的办公室，徐译明看到她突然来了有些诧异，“进来吧，。”
聂织在他对面哐当一下坐下，她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盯着徐译明。
徐译明被她看的发毛，他不爽地拧起眉：“有事？”
聂织咬了咬后槽牙，她放下腿：“你想方设法把我签进来就为了把我雪藏？”
“我已经一周没接到任何工作了，也没有培训安排，除了上次那个三句词的小配角。”
徐译明看着她，眼睛里毫无波澜，甚至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敷衍：“舒雪秋上次安排你你不是不舒服吗？暂时让你休息一下。”
“那是——”聂织愣了一下，敢情是舒雪秋添油加醋地告了她的状，说她不满意那种工作所以不舒服是吧。
她看向徐译明：“我不管舒雪秋跟你说了什么。”她站起身，一边往旁边走，手指浅浅划过办公桌的桌面，“我知道公司现在没有够火的艺人，说是头部那几个其实也是不温不火，都接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制作剧，接不到就更难赚到钱，只能靠赌，赌哪一下就火了。”
她停下回身看向徐译明：“但是那些人很难出头，你清楚的，所以才要签新人，你签我不就是抱着一丝期望嘛，希望能改变公司的现状，”她摊开手，“但现在却不给我安排工作？”
徐译明盯着她，有点意思。他好奇的眼中闪着精明的利光：“那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公司有参与新项目秋川记，只是个A级项目，导演也是个30出头近年冒头还不错的新人导演，但审美和能力都还不错，也有劲头，”聂织双手撑在办公桌前，俯看着对方，整个身影笼罩着徐译明，“我想参演。”
徐译明看着她，两人对视间，电光火石般的两股气就这么无声地对抗着，他顿了顿，终于从一堆资料中拿出一本剧本，“这是剧本，”他递给聂织，“你先看一下。”
聂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剧本，然后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来翻看。
“不急，你慢慢看。”徐译明站起身，“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
聂织点点头。
她翻开第一页。
秋川记讲的是在秋川这个地方的故事，前期是种田美食故事，中后期则是新世界的悬疑玄幻故事。
男女主感情线前期居多，后期则是各自为战。
最出彩的人设是女主，还有男主女二。
聂织一口气把整个剧本都看完了，徐译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你没去吃饭吗？”徐译明吃了饭回来，见她还在这，顺手将车钥匙放在桌上，在办公椅上坐下，“怎么样？”
“我想演女主。”
徐译明低头笑了，聂织能看见他眼角深深的皱纹还有眼里的笑。
他抬起头：“女主已经定人了。”
聂织惊愕：“谁？赵蓝蓝？邱筱？还是朱紫依？”她咬着唇，“她们已经演过不少剧还没有什么起色——”
“都不是。”徐译明打断了她，“是简穗。”
“简穗？”
她有了解过最近娱乐圈的人，简穗，一个新人，近期参演的几部女配都略有风头，还算出彩，网上有不少人看好她，认为她是同期中有机会成为未来的顶流之一，超越林璨昔。
这个人设让她想起了凌秋。
“宿主，她是女二。”系统突然道。
聂织诧异。
她狐疑地问道：“她怎么会，怎么会愿意来？”
“她当然愿意，她现在签的是一家小公司，小公司说到底是小公司，能力有限，我跟她亲自去谈了，说只要她愿意来，我会把公司有的资源都给她挑，为她争取更多，她同意了。”徐译明得意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聂织沉默了片刻：“行，那女二呢？女二总可以吧。”
徐译明摊开摇着头，假模假式的一脸无奈：“有人主动投资，要求演女二。”
“那你给我看干嘛？”聂织拿着剧本怒道。
“女主女二不行，这不是还有女三女四嘛，女三女四还缺人。”
聂织看着他笑嘻嘻的模样，故意耍她呢，狗东西，她真是忍了。
“怎么样？愿意吗？”
她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还怎么样，她有的选嘛，她犹豫了一下：“那就女四吧。”
“女四是反派。”徐译明饶有兴趣地开口。
“就女四。”
徐译明笑了：“行，那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吧，快开机了。”
见聂织走了，他弯下嘴角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我就知道她会选女四号，没看错。”
聂织从公司出来，系统连忙追问她：“宿主，你怎么不选女三号啊？”
剧本她已经看完了，女三号戏份虽然多一点，但跟在女主身边纯属于挂件，只是一直跟女主在一起，人设平淡没什么特点。
女四不一样，她有自己的故事，虽然是反派戏份不算很多，但很完整，她的人设鲜明，喜好有特点，最后死得也很有泪点和记忆点。
“因为女四号更好。”她想起系统说的，“你说简穗是女二？”
“对啊，她以后会是女主阮絮瞳的竞争对手。”
“那她真够惨的，非要跳进旗枫这个火坑，”聂织长叹了口气，“回家了。”
-
一周后，秋川记开机了。
聂织拿着剧本看着片场的人，她到现在也还一个助理也没有，徐译明根本没打算给她配一个，看着在背剧本的简穗，她的脸跟凌秋倒是有一点相似。
都长得柔柔弱弱的，惹人怜爱。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输了，她一定会比她更先走到更高的位置上，拿下最佳女主的奖杯，她永远都记得那个晚上。
······
“最佳女主的得奖者是——”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一定是我一定是我。”
“是凌秋！”
她睁开眼听着周围的鼓掌声，看见凌秋提着洁白的礼裙缓缓走上台，那裙子在灯光格外耀眼，还有对方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刺得她眼睛那么疼。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记得她看见凌秋，跟了上去，在庆功聚会后面气恼之下一把将她推进了泳池。
凌秋猝不及防地摔进了泳池，她落在水里，白色的裙子在泛蓝的水里漂浮着，像一条美丽的美人鱼。
她手里拿着奖杯，一只手撩起打湿的乌发，晶莹的面庞露出水面，她看向自己，却笑了：“任枳，你是任氏集团的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但是，”
“是我赢了。”
她举起手里的奖杯，“你输了，任枳。”
她握紧了拳头，那句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她从没忘记过。
“让一下，让一下，踩到设备线了。”
聂织回过神，她急忙往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什么，正要摔倒，一只手拉住了她。
“小心。”
是一个轻柔甜美的声音。
她抬起头，一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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