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白芷目瞪口呆的看着事件一路朝诡异的方向发展，最终再次默默蹲下，捂住了脸。
她已经不敢想象男主恢复记忆后会是什么光景了。
她心下暗叹：男宠就男宠吧。
剧情偏离成这样，她已经不指望男主做出什么威胁它们主仆的事情了，
连原女主宋知薇都倒戈了，裴兰舟一个人，还是个武功已经被废的质子，能对她们做什么呢？强行拽着他们去乱葬岗被狗咬吗？
真有那天，别说小姐会保护她，她白芷也不是吃素的。
这些日子她跟小姐学了武艺，厉害着呢。
白芷站起来，摇了摇头，把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到楚听澜身旁道：“小姐，该用晚饭了，”她顿了顿，看了一眼乖乖巧巧的裴兰舟，“这位……呃……男宠，如何安置？”
“既然是男宠，自然是伺候我用饭了，”楚听澜目光戏谑，嘴角勾起，摸了摸裴兰舟的脸。
裴兰舟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却在半途硬生生止住动作。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喂饭，会吗？”楚听澜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
裴兰舟喉结滚动，强压下心头莫名涌上的厌恶。这厌恶来得突然，却又熟悉得令他心惊。他隐约觉得，自己与眼前这个女子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楚听澜心下一沉，他细微的动作被她尽收眼底，她心下暗讽，他果然还是看不上她。
起初，她是长安街头的孤女，他拒绝她；后来，她是北国高高在上的公主，他还是拒绝她。如今来了南国侯府，他失忆了，却还是本能的拒绝她。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楚听澜？就因为她不是太子母族的人？就因为她是恶毒女配？
白芷将碗筷摆在案几上，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僵立不动的裴兰舟。
“怎么？”楚听澜的声音带上了冷意，“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裴兰舟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执起银箸。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却因用力而骨节泛白。他动作生硬得像个初学用筷的孩童，夹起一块芙蓉酥，朝她的唇边送来。
楚听澜却忽然偏头躲开，唇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微笑，“错了，我让你用嘴喂。”
裴兰舟动作一顿，执筷的手微微震颤一瞬，芙蓉酥从筷端掉落在桌上，碎屑染脏了一块白玉桌面。
他猛地抬头，忍不住震惊的望她，薄唇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眉心已经蹙起。楚听澜熟悉他的反应，他又想说她不知羞耻，几乎在瞬间，她将眉蹙起来，紧紧盯着他的神情，
她不想听他说那些礼仪、廉耻之类的话，她的命握在那个人手里，她没有礼义廉耻，她只知道抢，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的手微微抬起，预备着他只要说出一个字，就上前堵住他的唇。
可是片刻后，她又反应过来，裴兰舟说不出话。
她的神情猛地放松下来，绷直的后背松懈，重新靠回了椅子上。她唇角又挂上似是而非的笑意，是啊，裴兰舟现在是个失忆小哑巴，他能说出什么话呢？
果然，裴兰舟只是皱了皱好看的眉，垂下鸦羽般的长睫，上身往后避了些许，银箸再次伸出去，夹住了盘中另一颗芙蓉酥。
楚听澜敲了敲桌案，“我让你用嘴喂。”
四下鸦雀无声，其余婢女早已被支去外面侍候，宋知薇已回客院配恢复记忆的药。屋里只剩白芷、裴兰舟、楚听澜三人。
白芷感受着古怪的气氛，不敢说话。她瞥了一眼门口来寻楚听澜、不慎撞见这事，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充当门神的冷嬷嬷一眼，用眼神向她求救，却被无视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这不合礼数。”
楚听澜声音冷冷，“在我的院中，我就是礼数。”
裴兰舟身形凝滞，她盯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中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呵……”她忽然轻笑一声，“裴公子这般不情愿，倒显得本小姐强人所难了。”
她慢条斯理执起玉箸，夹起一块芙蓉酥。甜腻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却让她心头愈发烦躁。这菜分明是按照他往日喜好准备的，如今倒成了她的一厢情愿。
“既然你不愿喂我……”她倾身上前，指尖拈着半块芙蓉酥抵在裴兰舟唇边，“那我喂你，也是一样的。”
镜子折射一线夕晖照在她脸上，映得她眼底暗潮汹涌。她看着裴兰舟瞬间苍白的脸色，心中竟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意，她就是要撕碎他这副清冷自持的模样，看他还能维持多久的镇定。
“张嘴。”她命令道。
裴兰舟抿唇，往后躲闪了些许。她冷笑一声，陡然丢掉芙蓉酥，指尖勾住他的腰带。腰带在她指间松散开来，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你不愿意这样喂我，倒也可以，换种方式如何？”
裴兰舟猛地按住她的手，双手相触的瞬间，楚听澜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轻颤。
她轻笑一声，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他的衣襟。
“口口口口陪我用饭，如何？”
她凑近他耳畔，吐息如毒蛇吐信。
“或者……”她指尖突然用力，上好的素锦应声裂开一道缝隙，“连口口也免了？”
裴兰舟的脉搏明显变了节奏，他死死攥住楚听澜的手腕，却在她挑衅的目光中渐渐松了力道。
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里，竟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偏执与痛楚。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却见她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眼中带着挑衅的火光。
僵持片刻，他终于闭了闭眼。
他拈起一枚芙蓉酥，俯身时，一缕墨发从额前垂落，遮住了屈辱与挣扎的眸光。
芙蓉酥的甜香在唇齿间化开，还未散尽，就在裴兰舟即将撤离的瞬间，楚听澜忽然抬手扣住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要抽身离开，却被她一个巧劲按在案几旁。
越过芙蓉酥的甜香，如此近的距离下，她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想象已久的味道。
比她预想的更凉。
带着诱人的清冽微苦的药香，像极了他这个人，冷，却惑人。
她感受到他的身形瞬间凝滞。
他想挣脱回自己的手，可这反而让她变本加厉。
她肆意靠近，呼吸近在耳畔。
指尖缠绕着他散落的头发打转，他的头发很浓密，漆黑如墨，带着光泽。
她近乎贪婪地接近他，仿佛要将这些年求而不得的执念都倾注在这一刻。
他本能地后仰，却被她死死禁锢。
那双手如同烙铁，灼得他牵动内伤，内息翻涌，一股腥甜从喉间溢出。
“裴公子躲什么？”
她指尖抚过他沾着碎屑的唇角，在触到那抹凉意时微微眯起眼。
裴兰舟脊背绷得笔直，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别过脸去，却被她捏着下巴转回来。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迎着烛火，竟显现出几分罕见的慌乱。
一些碎裂的画面浮现。
他在这里竟被这样对待！
“你……”他刚开口，就被她以指封唇。
她轻笑一声，突然倾身，他猛地后仰，后脑撞上她早已准备好的掌心。这个距离近的能数清她的睫毛，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
“躲什么？”她声音轻柔，手上的力道却不容抗拒，“芙蓉酥好吃吗？”
铁锈味瞬间蔓延。
她禁不住吃痛，猛地松开禁锢他的手，他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茶盏咕噜咕噜从桌上滚落下去，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他被这脆响惊得回神，望向他名义上的主人楚听澜。
楚听澜舔了舔唇角的血，眼底跳动着危险的火光。
裴兰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立即抬袖擦着格外红润的唇。
他破碎的眸光中交织着恼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唇边血迹沾在他素白的袖口。
他苍白着脸，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那袖口都斑驳一片，红得像是镶了块赤红的滚边。
楚听澜眯起眼睛，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心脏莫名抽搐了一瞬，痛得她难以呼吸。他就这么讨厌她？
连失忆了都这么讨厌她？
裴兰舟倚靠在茶几旁，垂下沾血的袖子，好一会儿，他慢慢抬起眼眸，眼神清冽，眼底的迷蒙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瞬清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快步去拿了纸笔，他写字的手腕在剧烈颤抖，却不影响他写得飞快。
不一会儿，他把几个歪歪扭扭地字拿给楚听澜看，“我不是你的男宠吧？”
他的身体反应不对，他很抗拒她。
楚听澜用指尖拭了拭唇角的伤口，闻言挑眉，微微抬起唇角：“是与不是，重要吗？”
她起身，素色裙摆内里的绛红色内衬滚边扫过地面，走到白玉桌前坐下，“现在，你就是。”
“过来，陪我用饭。”
裴兰舟眸光微凝，鸦羽般的眼睫在烛火中投下一片阴影。
他执笔的手骨节分明，眼神警惕地看向她，而后，他垂眸，再次在纸上写出几个字：“用饭，可以，但是，”他的笔锋停顿了些许，纸上晕开一点墨迹，“不可擅触。”
楚听澜一手支颐，“若我偏要碰呢？”
裴兰舟手中的笔杆在掌心微微弯折，他用力握住毛笔，力道大的连指节都微微泛白。他下颌紧绷，飞快地看了楚听澜一眼，眉心微蹙，再次低头垂眸执笔写起来。他写得又急又快，缠着纱布的右腕慢慢渗出血丝，楚听澜注意到他腕上的纱布，瞳孔紧缩了一瞬，上前去看他在写什么。
只见他执笔的手微微颤抖，几行字慢慢在纸上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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