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按照约定，贫民街潮湿阴暗的巷子出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格外修长，头发被宽大的黑色兜帽遮住，侧过身，迎着月光，正对着的是一张藏在鬼面具下的脸。
交易的人没有来，所需的只是等待。
慕宥摆弄着手里的蝴蝶刀，刀刃无声，反射的光交错在面具上，他在思考，那个见风使舵的家伙，究竟会选择哪一边。
如果封琛今晚没有来，正好有了可以杀他的理由。
毕竟是洛光羿身边的亲信，不可能完全投靠自己，不能为他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领主。”
巷口有了动静，一旁的小邹提醒道：“人来了。”
慕宥收回蝴蝶刀，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脚步。
不到十步的距离，让慕宥起了疑心，拍了拍小邹的手，低声说：“让守在边上那几个看看，周围有没有埋伏。”
小邹应声去了，巷子只剩封琛和慕宥面对着面。
封琛没有动，他也没有动，对视间，他从封琛的眼神看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难道，短短五天的时间，封琛就被那个伪君子策反，要与他为敌了吗？
「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封琛已经在精神领域痛骂狗系统无数遍，谁能想到，这狗系统会在刚刚和反派见上面的时候爆出这一世被剥夺的能力。
居然是脸盲！
「更正：该脸盲非正常认知的脸盲，而是特定性脸盲，仅对特定人物慕宥生效」
脸盲就脸盲，还特定性脸盲，封琛来之前还奇怪，自己怎么回想不起来慕宥的脸，搞半天，狗系统在这给他留了一手。
他连哪个是慕宥本人都认不出来，还怎么当双面间谍啊。
封琛看着面前陌生的身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刚刚走开的那人判断出，这个发号施令的应该就是慕宥。
“我要的人，你找到了吗？”
慕宥的步伐丝毫未动，看来还是不信任他，封琛想到被自己安置在上层区家里的傅景，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我去晚了，找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烧毁了。”
慕宥摘下兜帽，露出显眼的狼尾长发，鬼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幽幽的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黑到透骨的薄手套，紧缚着长而分明的指节，连凸起的形状都勒得格外清晰，在封琛的印象里，他从未取下过。
第二世，封琛背叛他转投向洛光羿的时候，慕宥曾用这双覆着薄黑手套的手撬开他的牙关，带着惩罚的意味，直往喉咙里伸，那令人窒息的滋味，封琛一辈子都忘不掉。
“你的意思是，人在你找到之前就跑了？”慕宥取出蝴蝶刀，细而尖锐的刀刃在他指间飞舞，“这和我得到的线报不太一样，我怎么听说，是因为有人插手，那里才被一把火烧干净了。”
封琛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疑惑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到消息。”
“三天前。”
慕宥收了刀，端视他几秒，“在你管辖的区域，出了这种事，你居然不知道吗？”
封琛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上边那位才把我调到鹰派，名义上是个执法官，实际上就是个空置，我现在连去顶层的资格都没有，谁还愿意跟我通报这种小事。”
小邹这时探查回来，在慕宥耳边道：“领主，周围检查过了，没有埋伏，他是一个人来的。”
糟了。
封琛暗道不好，之前一对一的时候还没发现，冷不防多出一个人来，眼前跟蒙上一层雾一样，看谁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面前，他根本分不出哪个才是刚刚和自己说话的慕宥。
慕宥听了下属的话，好不容易打消了疑心，却发现封琛看自己的眼神又变得格外陌生，不等他先发问，对方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小邹心下紧张，正要拔枪，却见封琛一把抓住他们领主的手，神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阿宥，我都冒着送命的风险来见你了，你还不能相信我吗？”
慕宥大风大浪见多了，还从没见过这种“示好派”，一阵一阵的热意涌过来，烫得鬼面具下的皮肤肉眼可见地红了，咬牙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封琛摸到手套触感的那一刻，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肯定是慕宥没错了，接下来，只需要死皮赖脸地扒着就行。
“洛光羿对我什么态度，你不是不知道，他根本没打算重用我，基地的人也一样，觉得我是靠关系上的位，我在Y城，根本找不到生存的价值。”封琛说到这里，用力握紧慕宥的手，“只有你不一样，只有你能看到我的价值，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脱离这里，和你一起回到X城。”
慕宥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我不是没有让你走过，是你自己舍不得这里，不愿意离开。”
当然不能走了，封琛心想，要是跟你走了，又回到第一世的结局怎么办。
想归想，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我走了，谁替你留在洛光羿身边打听情报？”封琛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知道，他之前还为Y城和X城交涉的事开过会，我担心X城的安全，所以顾不上找人的事。”
慕宥听到这话，眼神一下子变了，“会议说的什么，他不想和我们交涉吗？”
“不是不想，是担心，他也不是完全信任我，这几天，我正想办法从他口中套消息，可惜被那个姓赵的拦住了，估计这半个月都进不去基地的门。”封琛故作为难地低下头，“没办法，我想他是对我有所怀疑了，安全起见，我们最近还是少见面吧。”
以往他们的约定是七天见一次，定时汇报消息，封琛怕引起洛光羿的怀疑，觉得在重要节点到来之前，先断开和慕宥的联系最好。
慕宥这边，也不能打草惊蛇，要稳住双方，就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家里还有个未来的小丧尸王在等着他。
“不见面？”
慕宥盯了他良久，忽然靠近：“你不是想甩开我吧？”
“怎么会呢！”
封琛一下子提高了音量，铿锵有力地说：“我甩开谁也不能甩开你啊，你想，堂堂X城的领主，愿意开出高Y城三倍的工资挖我走，我有什么不乐意的，我恨不得现在就长了翅膀飞过去，但是不行……我这个人很有原则，答应你的事，我必须办到！”
慕宥还想开口，被他拦住了，“再说，我也放心不下你，这里是Y城，他的地盘，要是你潜入Y城的事被他发现了，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这你不用担心，我手里还有底牌，他动不了我。”慕宥反握住他的手，摘下鬼面具，用那双在封琛眼里并不清晰的眼眸注视着他，“真难得，你居然会关心我……”
巷口突然传来动静，封琛心里一惊，想也没想就将他拉到怀里，直到经过的脚步走远，才把僵硬的慕宥放开，长舒一口气，“好了，人走了。”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把第一世的习惯带了过来，还奇怪对方为什么半天不说话，碰了碰慕宥的胳膊，又重复一遍：“人走了。”
慕宥反应过来，还能感觉到他怀里的余温，立刻转过头，冷淡地说：“用不着你提醒。”
真是怪了，封琛心道，这家伙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帮了他还不好。
不过，慕宥这人的多疑，他早在前两世见识过的，第一世的他虽然去了X城，也没有得到对方完全的信任。
慕宥在物资方面并不吝啬，甚至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只是一点，疑心太重，总是上一秒还在问他要什么赏赐，下一秒就怀疑他是不是还和洛光羿有所瓜葛。
时间长了，封琛也摸出一点相处的窍门，只要不提洛光羿三个字，那就万事大吉。
“贫民街还是不安全，经常有流民在这游荡，下次见面，还是换个地方吧。”封琛道。
小邹看了他一眼，也对慕宥说：“领主，他说得不错，我们在这待得越久就越不安全，还是尽快回X城比较好。”
人没找到就回去，实在不是慕宥想要的结果，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不走也不行了，他想了想，看向封琛，“找人的事就算了，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替我做好，X城和Y城约定的谈判在七天以后，我要你主动和洛光羿提议，成为这场谈判的负责人，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都要在七天以后见到你，否则……”
慕宥慢慢贴近他耳边，用近乎威胁的语气一字一句道：“你不会想知道，我会告诉他什么的。”
反派（×）二号老公（yes）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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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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