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离开后，鹿悠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水声，犹豫着今天杀还是明天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尤利安换上睡衣走进来，鹿悠宁匆忙闭上眼睛。
他身旁的床垫下陷，男人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湿气，还有淡淡的薄荷味。
“雄主睡不着？”尤利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鹿悠宁攥紧被子，“雄主？”
这个称呼让他心头一震。
在虫族社会，这是军雌对伴侣的敬称，象征着绝对的臣服与忠诚。
“伊熙尔杜没有这样叫过你吗？”
男人的音调里有一种奇怪的别扭。
鹿悠宁的被子被掀开一角，一个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男人结实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拉入怀中，“结婚之后，军雌该称呼伴侣为雄主。”
鹿悠宁的心脏被这句话刺痛了一下，也就这么一下，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前夫从未用过这个称呼，但那又如何——
【鹿悠宁从不是奢求被爱的客体。】
弃我去者，不可留。
乱我心者，多烦忧。
鹿悠宁主动贴近男人滚烫的身体，“那，我该怎么称呼上将？”
“叫我的名字。”尤利安的声音沙哑了几分。
不知为何，他很想听对方叫自己的名字。
男人的手向下探去，抬起鹿悠宁的腿，把大腿内侧的匕首连着绑带一起取了下来，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握住鹿悠宁的手。
“手不糙了，我可以碰你了吗？”
【鹿悠宁：……这个人怎么喜欢先斩后奏啊！】
鹿悠宁状若无事地摸了摸男人的手心，惊讶地发现，那些常年握枪留下的硬茧竟然柔软了许多。
“你做了什么？”他忍不住问。
“把茧烫软了。”尤利安轻描淡写地回答，将手臂枕在鹿悠宁的头下，“睡吧，明天给你买一个枕头，你用不惯的东西一并换了。”
“我不要虫族吐丝做的枕头，好恶心。”鹿悠宁强烈拒绝，露出嫌恶的表情。
在这个男人面前，没必要装了。
【虫子就是恶心。】
尤利安忍俊不禁，胸膛的震动传到鹿悠宁的身上。
“你玩蜘蛛塔不是挺开心的吗？”
鹿悠宁辩解，“怎么能一样？那是小爹的丝，很干净的。”
提到“小爹”时，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卡修斯是虫族中，为数不多能让他容忍的存在。
尤利安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尽管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纵容地顺着他的小殿下。
“有点难找，我想想办法。”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上将对我如此用心，仅仅因为我是你的雄主吗？”鹿悠宁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尤利安上将从不与雄虫接触，对雌虫一样冷酷无情，为什么偏偏对他特殊？
想利用他吗？
“不是，”尤利安顿了顿，语气深沉又认真，“因为你是鹿悠宁。”
黑暗中，鹿悠宁能看到男人眼中闪烁的微光，里面盛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鹿悠宁微怔，突然笑出声。
“你似乎很了解我，那你猜猜，我想做什么？”
“悠宁，你今天非要插.我一刀才肯乖乖睡觉吗？”尤利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再次握住鹿悠宁的手。
鹿悠宁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
他握紧刀柄，感受着金属传来的冰凉触感，大脑强行进入极端冷静的状态。
尤利安的手掌覆盖在他的手上，引导他一击毙命。
鹿悠宁解除冷静状态时，刀刃已经刺入男人的血肉。
“够吗？”
尤利安的声音依然平静，仿佛被刺穿的不是他的心脏。
皮开肉绽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瞬间激起鹿悠宁对杀戮的**。
温热的血液涌出，浸湿了两人的睡衣。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气味，形成一种诡异而暧昧的氛围。
“不够呢……”
鹿悠宁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本人。
他抽出刀，又在尤利安的心脏补了一刀。
这次他旋转手腕，让刀刃搅碎更多的组织。
尤利安的呼吸变得粗重，语气依旧纵容，就像在哄一个调皮的孩子。
“宝宝，还要吗？”
他将匕首拔出来，重新递给鹿悠宁，仿佛在提供一件玩具，而非杀器。
“不要了。”
鹿悠宁将匕首放回系统空间。
这把【噬魂匕首】绞杀的不是肉.体，而是与心脏连接的灵魂，没有人能活下去。
在尤利安的身体完全冰冷之前，他还有几个小时可以枕着这条手臂入睡。
上将的胸肌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硬，反而出奇的有弹性，靠着睡觉刚刚好。
鹿悠宁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适地陷入这个怀抱。
或许是有了“枕头”的关系，又或许是达成了杀掉宿敌的心愿，鹿悠宁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尤利安抱着他，身体逐渐变冷，心头却在发热。
他的嘴角牵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即便生命不断流逝，满足感也不曾减弱半分。
夜半。
鹿悠宁陷入深度睡眠，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借着月光凝视着床上相拥的两人。
这个男人与尤利安有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和身材，就连手茧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不同的是，他身上交错的伤疤全部消失了，只在心口的位置有一个深深的刀痕。
男人动作温柔，将鹿悠宁抱到另外一间卧房，为他擦拭血迹，再换上干净的睡衣。
明亮的月光下，他望着鹿悠宁美好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对方的眉眼。
“累成这样……一个人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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