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你是谁的猎物？

闻浊离开后，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念祺安脱力靠在靠背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想不到脱离恶鬼的办法，毕竟怪力乱神的事说出去也是让人贻笑大方，估计还会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两分钟后，他又坐直，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就算心烦意乱，工作也不得不处理。

一直处理到晚上八点，夜幕完全笼罩地面，手头的工作差不多啦，他才缓缓起身，抻了抻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这个时间已经没几个老师在上班了，他收拾收拾，拿着东西准备回家。

教室办公楼距离校门口有一块儿小花园，竹林草地石板路，还有花坛，里面种植了不同种类的花。

杜鹃，山茶，还有桂树月季，各种各样，白天路过这条路都能闻见别致的花香。

他堪堪走过竹林，一声刺耳急促的求救传来：“老师救我！”

念祺安心中一惊，忙探出头，只见一名学生瘫倒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额角一条大口子正稀稀拉拉流着鲜血，血痕划过脸颊，流过下颌染红衣服。

学生后面，恶鬼面目狰狞，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容，一步一步靠近坐在地上无力逃跑的学生。

那学生一扭头，看见念祺安不可思议站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喊：“念老师救我——！”

嘶哑的声音凄凉传入耳中，伴随着学生越来越小的求救，念祺安不可以放任不管。

他怒而抬头，斥道：“闻浊，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哈～”恶鬼发出荒诞的笑，殷红的双眸像是喝足了血，他说，“不明显吗，杀人啊……”

“你在杀学校的学生，你疯了？”

念祺安瞠目欲裂，上前挡在学生前面。

“呵～”恶鬼见状，不屑嗤笑，“你想保护他？”

“哈哈哈～”闻浊捂着脸笑的肩膀都在颤抖，眼里的轻视与不屑刺痛念祺安的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念祺安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下一刻身边环境陡然发生变化，身后的竹林竟然顷刻间变化，不过一息，竟成了无数块破碎的镜子！

“怎么回事儿啊老师，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将那名学生扶起来，掏出纸巾擦了擦学生身上的血，安慰他：“没事的，别担心。”

然而他话音未落，闻浊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穿出来：“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跑吧，跑的越远越好，十分钟内，我没有抓住你们，我就放你们走，如何?”

“这个空间是你的，只要你想，我们就算跑到死你也是一个弹指就过来了，又何必戏耍我们。”念祺安扶着学生，盯着虚空的那个的某一处，似乎有所预感，那里就是恶鬼的眼睛。

闻浊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念祺安不明白他的笑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在嘲笑他们的自不量力。

他说：“我既然这样说了，自然不会这么欺负你们，五分钟后，我会出现在你们现在带的那个地方，只要你们十分钟没有被我抓住，你们就都能活下来。”

“现在你们还有四分钟时间，还不跑吗？”

“……”念祺安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担忧的青年，拉着他就往远处跑。

“念老师……”

学生被拉的一个踉跄，声音微弱的喊了一声。

他没有回头，冷静说道：“别说话，保存体力。”

他清瘦的背影完全暴露在学生面前，眼里只有逃跑和识路，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旁的事情。

也就没有看见，他一心想救的学生，在他身后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老师，我好累……”

身后传出来近乎被喘息声淹没的叹息，念祺安气喘吁吁，回头撇了一眼他学生，只觉得学生有些眼熟，但见他眉头紧蹙，明显的体力不支，更何况当下的情况不允许他把注意力转移，便只能拉着学生继续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更不知道闻浊有没有跟上来，他被身后的学生拽着停下。

此刻，气喘吁吁的声音盖过所有动静，内有听见其他的脚步声，他以为恶鬼还没有跟过来。

“老师，那只鬼没有跟过来是吗？”

学生看着他问。

他扶着墙，本就不爱运动的他跑了这么久，体力早就透支了。

“应该没有。”

他喘匀了一口气，赶紧回话。

还没平息气息，地面忽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紧接着，面前凭空生起一块儿巨大的镜子，竟然想将他们分开！

他惊住，随即便想上前，想在镜子还未到一半高的时候跨过去，然而，某鬼定然想到了这一点，镜子开始快速异动，不出两秒便竖立在原处，而他也被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随后，闻浊凭空出现，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昂道：“跑的真够远的。”

念祺安抬起头，瞪着他的眼睛：“你要杀人就直接杀好了，这样耍我们是什么意思。”

闻言，闻浊有些惊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嘴角都起了笑意，问他：“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也不过是道貌岸然。”

“你要杀鬼，跟我清不清高有什么关系，总不能要求我保护一只鬼吧。”

念祺安腰背挺直，微微、抬着下巴，明明处于弱势，却让闻浊有种被压制审问的错觉。

“你怎么知道的？”

闻浊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面色微凝问他。

他嗤笑一声，一脸不屑：“我拉着他跑了这么久，就算他是体育生，体力卓然，也不该毫无反应，而且他手脚冰凉，还略微僵硬，跑步能带动体内血液循环，让血液活跃起来，会有发热现象，而他，就算一开始手冰凉，跑了这么久，也不该一直冰凉。”

“所以我猜，他不是鬼就是死人，但你又要杀他，那他，应该就是跟你有什么渊源的鬼吧。”

闻浊听后低着头笑了一声，抬头时眼里的星碎笑意被黑夜掩埋，他说：“也不是什么渊源，就是一个叛徒而已，以为逃到人间，偷一张人皮就可以躲过我，可惜……”

他回头撇了一眼那人的方向，未说完的话隐藏在黑夜里，没有让念祺安觉察的腥风血雨。

“所以你刚刚不杀他，就是为了让我自己发现他不是人……怎么，你还有点包袱？”

念祺安语言犀利，眼神更是有冻死鬼的寒冷。

闻浊无奈叹了一口气，“谁让我也是个要脸的鬼呢，本来可以陪你们多玩玩，谁让他要自己找死。”

“因为他想杀我？”

念祺安回想起方才注意到的，哪位同学看他的眼神，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就像是，饿久了的狼，看到猎物的眼神。

等的不耐烦，下一秒就要咬上去的急迫。

闻浊动了动手指，念祺安浑身一松，周身的桎梏便已经被解开。

他踉跄几步，随即靠在一旁的镜子上，冷眼看着眼前的恶鬼。

“现在那个人呢，已经被你杀了？”

“那倒是还没有，本来可以给他一个痛快，但是他盯上了我的猎物所以呢，他死的过程，就要被无限延长了。”

“我就知道，”他嗤笑撇头，“你果然不是心慈手软的。”

闻浊手里默默发力，周围的镜子轰然倒塌，所有破碎不堪的镜子全部破裂，碎片落在地上，化为血水消失。

“对待叛徒，就应该心狠手辣。”

念祺安没有理会，看着眼前的一点一点变回现实之后他便一脚踏出去，一点眼神也没施舍出去。

他走后，地面凭空探出许多的脑袋，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对着闻浊说：“老大，那个叛徒怎么处理？”

闻浊还盯着青年离开的方向，嘴角微不可查的翘起，说道：“把皮扒了，先关起来，等我有空了再来好好收拾他。”

这边的血腥并没有影响到青年的路，他照常下班后，开着车回了家，可看着路灯一根一根飞驰过窗外时，恶鬼的脸一次又一次的拂过眼前。

自己平静安稳的日子被搅得一团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以前按部就班的日子会让人觉得无趣，但也比现在提心吊胆的日子好的多。

不想在思考，念祺安甩了甩头，但不合时宜的，脑海里忽的浮现今晚想杀他的学生，当时只觉得熟悉，现在，才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