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是提前十天首都的,按照南老爷子的意思,本该让南风先回南家露露脸,让然后再送他来学校。
不过南风不打算按照家里的安排做,如果吴意在视频通话时发现他不是在学校,一定会担心,所以他选择先到学校。
南风能顺利提前入校,还要多亏他自身的buff多,南家给学校捐赠的设备,他妈妈的特殊身份,以及他本身优异的成绩,学校才会给他开了一点点绿灯。
把学校的事情都打理好,南风才通知家里派人来接。
“先去看你外公。”郑寻侧头对刚上车的南风笑着说道。
南风没有多问,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来南家听说他回来,出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爷爷懒得周旋,干脆和亲家凑在一起见孙子。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座掩映在浓密梧桐树影下的民国风公馆。青砖灰瓦,藤蔓攀爬,沉淀着旧时光的厚重与静谧。
郑寻率先推门下车,皮鞋踩在碎石小径上,落脚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下车吧,你外公和爷爷都在书房等着了。”
南风跟在郑寻身后,穿过草木葱茏的前院,踏入那座承载着无数旧时光的二层小楼。
今天的公馆内异常安静,在郑家工作的人几乎都不在,只留了两个阿姨和长时间跟着南风外公的赵叔。
赵叔伫立在一楼楼梯口,目光落在郑寻身后的南风身上。
当他看清少年面容的瞬间,赵叔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嘴唇微微哆嗦着。
“赵叔,我爸他们在书房?”郑寻出声询问。
赵叔却仿佛没听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南风身上。
“赵叔,眼珠子快掉下来了,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郑寻笑着转身看了眼自己外甥。
赵叔往前走了一步,仔仔细细打量着南风,少年的轮廓与记忆中那个明媚身影终于重叠,他声音哽咽:“真像……小少爷和……小姐她简直一个模子……”
后面的话,被汹涌而上的悲恸堵在了喉咙里。
他是看着郑家姐弟长大的,郑雪的惨死,是他心头一道永不愈合的伤。
郑寻用力按了按老人微微颤抖的肩膀,声音笃定:“赵叔,放心,这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南风对赵叔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当年出事的时候他已经上小学了。
记忆中的外公家,氛围是松快的。
外公是最早的大学教授,喜欢挥毫泼墨,也爱听几段韵味悠长的京戏,外婆曾经是民国爱国商人家的大小姐,据说他们两人相爱的很。只可惜南风的外婆在他三岁时便去世了,没有给南风留下什么印象。
他对外公家记忆最深的是——后院那架郁郁葱葱的葡萄藤,母亲总爱抱着他在浓荫下纳凉,妹妹夏天一到,架子下面的蚊子有些多,每到这时,赵叔便会默默在他们四周,摆上一圈圈青烟袅袅的蚊香盘。
南风走到赵叔跟前,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了句:“赵爷爷,好久不见。葡萄架子下面装个灭蚊灯吧,蚊香味太冲,不好闻。”
赵叔愣在原地半晌,眼泪哗哗往下流,双唇蠕动着,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重重点头。
郑寻站在楼梯台阶上,看着这一幕,神情里带着少许惊讶看着自己的外甥。
他挑眉,带着探究看向外甥:“既然连赵叔都记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偏偏……”
南风抬眸,目光平静地迎上自家小舅舅那双遗传了郑家标志性的桃花眼,语气平淡:“你姐说你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太吵,不愿搭理你,我觉得我妈说得挺对。”
郑寻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了两下,看着外甥步履沉稳地踏上楼梯,熟门熟路地走向父亲的书房方向。
啧,手又痒了,想打人。
推开厚重的书房木门,沉郁的书墨香混合着清雅的茶香扑面而来。
窗边,两位老人相对而坐,一位身着熨帖的中山装,眉宇间带着刚毅;另一位穿着舒适的棉麻唐装,气质儒雅温和。
他们的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精干中年男人正娴熟地为他们斟茶。
南风见到了分别十年年之久的爷爷和外公,时间在两位老人的身上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
“爷爷,外公。”南风朝两个老人打了个招呼,语气很是尊敬。
“哎,小风,过来坐。”南风的外公笑容慈蔼,率先开口。
南方海只是紧紧盯着孙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久久没有言语。
这时,郑寻也晃了进来,随意地靠在门边的博古架上。
“南方海,非嚷嚷把孙子提前叫回来的不是你?怎么不说话了?”南风外公郑怀先前一句还在嘲讽亲家,后一句马上软下来,转头看着外孙道:“学校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南风觉得外公外公这绵里藏针、怼人不倦的功夫,真是十年如一日。
他记得,自己外公其实是看不上南家的,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疼女儿的父亲,没几个看女婿顺眼的。
南方海被亲家噎得瞪了一眼,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小风,当年,当年,你怪爷爷吗? ”
虽说当年是为了南风的安全,他才把孙子托付给了吴意爷爷,但......
“不怪。”南风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遇上吴意呢?这十年,他得到的,远比失去的珍贵得多。
南方海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吴意那孩子……还好吧?”郑怀瑾懒得理会亲家的那点心思,他比较关心外孙的感情问题,毕竟都跟人家孩子印刻和标记了,他觉得应该赶紧把人带回家。
南风点点头,说道:“他,他挺好的。”
“嗯,等这边的事情都安定了,赶紧把人接过来。”南风的爷爷也说了句。
“那孩子当年也算命大,那么惨都熬过来......了。”一直沉默泡茶的金丝眼镜中年男人突然插嘴。
话一出口,发现屋里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他茫然地看着瞬间沉下脸色的两位老人和眼神冰冷的郑寻,有些手足无措,“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今天让你着急过来,主要是你外公和爷爷太想你了,剩下的事情改天细说。””郑寻仿佛没听见有人说话,语气平淡地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南风的视线淡淡扫过那个一脸尴尬的中年男人,随即转向自己的爷爷,南方海朝他使了个眼色。
南风心中了然。看来这个人……是爷爷特意带来的“道具”啊。
*
千里之外的小县城,吴意对首都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他正被一堆繁杂的报销单据淹没,有些焦头烂额。
张叔带着张婶去旅游了,李娟娟请假了,所以“财政大权”只能吴意亲自接手了。
李娟娟事在他和南风视频通话的时候找来的,当时她说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哥哥被救护车拉走了。
张叔给吴意说过李娟娟家的事情。
这姑娘的父亲是个赌徒,后来偷东西被送进了局子,母亲实在熬不住,把兄妹俩丢下再也没回来。
所以李娟娟是跟比她大十岁哥哥相依为命长大的。
八年前,为了多挣点钱供妹妹读书,她哥哥在酒吧打工时,刚巧赶上发情期,她哥哥还没来得及吃抑制剂,直接被几个丧心病狂的alpha给......
最可恶的是,其中一个人居然永久标记了她哥哥。
那些畜生虽然都去吃牢饭了,但她哥哥的人生也毁了。
那个时候,人工信息素还没有试验成功并上市,她哥哥绝望之下,生生挖掉了自己的腺体,导致身体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
讽刺而悲哀的是,即便如此,他残存的生理本能,依旧对那个标记他的Alpha的信息素有着渴求。
李娟娟不得不每半年忍着巨大的屈辱,去监狱领取那个恶魔的信息素提取物,维系哥哥的健康。
直到五年前,人工信息素终于问世,她哥哥才得以摆脱对那个禽兽的依赖。
可是她哥哥身体依旧不好,时不时都会高烧不退,这次也不例外。
李娟娟那天向他请假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他说了句:“吴哥,你自己要多注意。”
吴意不知道李娟娟是什么意思,想着等这姑娘回来的时候好好问问。
嗡嗡嗡——
手机振动打断了吴意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没看来电提示直接接了起来。
“吴哥。”电话那头传来了李娟娟的声音。
“喂,哦,小李啊?怎么了?”吴意随手将一沓报销单扫到桌角。
“吴哥,你认不认识好点的医生啊,我哥,我哥……我哥他……”
李娟娟说着说着开始抽泣起来。
“你哥哥怎么了?”吴意双眉皱起。
“呜呜呜......”电话那头,李娟娟像是终于忍耐不住,哭出了声。
“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吴意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
首都,傍晚时分,南风回到了学校宿舍。
郑怀先本来是想让南风住在家里的,但最后被南风爷爷给驳回了。
“哼!现在哪里都没学校安全!”
南风对安不安全到是无所谓,他想住在学校的原因只有一个,不想让吴意担心。
不过南风却在不到晚上七点的时候收到了吴意的短信:【今晚有急事,先不打视频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他知道吴意一定会在事后给他解释清楚,但是南风心里还是莫名地不安。
不行,得赶紧把吴意接到身边才行。南风看着吴意的消息默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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