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手机也不敢玩。
因为这个密室逃脱一样的梦太可怕了。
但是,我想,作为游戏的npc,无论如何,我的心情,我的睡眠,甚至我本身都不重要。
我回来的时候世界线扭曲了,现在每夜入梦就是恐怖游戏,我不仅要逃出去,还要在里面抢夺原属主角的气运。
「因为你被玩家选中了,虽然偶尔会被他们控制,但你也很幸运了。」
这是刚刚系统告诉我的,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可我只是个很平凡的人,而且没有主角光环的现在的我比普通人还倒霉,感觉活下来都是问题。
刚刚一起下楼梯时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我疯叫着甩却被抓得更紧。
抬脚落脚都被紧紧抓着,我几乎走不稳,我感到莫大的羞辱。
这里的怪物难道还是好色的吗,哪里不握,偏偏握那里,看过的文突然涌上我脑海。
旁边的人都在惊叫,好像自己被抓住了一样。
被抓住还要跟上大伙下楼梯,我难以平衡,伸出手想要抓住谁,却发现都离我远远的。
在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完了时,怪物却自己放开了手,像是觉得没趣一样。
我这才停止问自己怎么办,匆匆跟上众人的脚步。
在这恐怖孤独的氛围里,我想找个落单的人,或者不擅长交际的人。
不然自己失踪了也不会被发现。
“我们这里是个医院吧,怎么那么瘆人呢。”有人抱着臂说。
只有排气扇嗡嗡响,我蹑手蹑脚地在满是安全通道绿光的走廊里行走,前方是一个电梯。
“这里也没有什么调查的了,我们坐电梯吧。”
“万一有危险呢。”
“没事的,在这里也找不到食物也会饿死,必须想想怎么逃出去。”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算了,我一向是集体的边缘人物,即使偶尔假装外向融入他们,也终究会暴露。
最后人们决定下去,我跟在队伍最后。
电梯里有点挤,众人勉强给我一个立足的空间。
这个电梯楼层还有地下一层二层,但从先前走廊的蓝色钴玻璃看外面,我们刚刚绝对不是在地上一层。
像是改装过的狭小电梯,哐哐作响。
电梯到达时铁门半天才拉开,它还是太旧了。
我打算走出去,哐的一下,身前受到重击。
像是体育课被飞过来的篮球砸了一样无奈。我下意识紧闭双眼。
突然想起朋友不止一次吐槽我这动作:
“你应该跑啊,跑,这么闭着眼是等着谁来救。”
我不自觉向后仰,电梯后又是一堵人墙,闷热得令我烦躁。
爹的,谁整老子,我想。
借着后面人扶着自己的力,我才不至于在本就空间不足的空间里跌倒。
冰冷的触感,硬硬的东西压在我身上,还有一种,腐臭的味道……
我睁开眼,看见一具死尸靠在我身上,脸上是尸斑还是霉菌什么的。
“啊——”我几乎叫破喉咙,成功地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声尖叫。
我一把推掉身上的尸体,他被我直直推倒在地上,发出闷重的声音。
幸好他不会动。
我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几乎以自己为圆心扩散开来,那个一开始就不想下来的男人直接噤了声,抽抽噎噎的哭声从一位文静的女生喉间发出。
我回头看着众人,有的惊恐,有的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有的漠不关心。
我突然感觉就算自己死了也没关系,恐怖这时候才在我脑海中有了个概念,我还是恨着他们。
电梯到了,原来,负一楼就只是一个不足五平米的空间,四周都是木板,又没有能让电梯停靠的按键。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活生生窒息或者饿死了。
我能想象他的绝望,他们说木板上还留有他抠出来的指痕。
但他又是怎么到达那里的呢?
*
打开电梯时我特意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我一米七二的个子,到现在只能从人缝里看到外面。不是自己太矮,而是这里人实在太多,我思忖。
该说是恐怖的氛围还是这地下有风口吗,负二楼别有洞天,就像是,在这层楼基层又刨开了许多空间。
我在人群中间,这样就算有怪物来了也不会第一个锁定我。
就在众人正在慢慢向前走着的时候,从后方传来了低低的嘶吼声,听起来备受痛苦。
我转过头后,眼前的景象令我难以置信。
一个同行的人用森绿的长指甲抓挠着脖子,皮肉像是烤焦了似的,发出滋滋的烤熟般的声音。
血肉一层层剥落,他像是没有知觉似的抠着,喉咙里还发出嘶嘶的低吼。
那个人旁边的人被吓着了,他后退到墙边,却撞到了一排纸箱。
吃痛的同时,箱子倒下来发出的巨响使那个有着血红色的眼睛的怪物的头转了过来。
我已经跑了老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回头只看见他爬向人群。
他是想干什么,是想吸血缓解干渴吗?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萌生的同时,三米高的血柱飙升,耳边只余一片惨叫。
那个怪物的头因吸了血而膨胀变大,像血红色的气球一样顶到天花板才停下。
它脱离身体,向人们滚了过来,压倒一片人的同时吞噬了他们。
因为它向我逃跑的方向滚过来,就像在追我一样。
我看见它淡红表皮下的人体碎块,它圆睁着眼咯咯笑着滚动,就像在对我笑一样。
我一方面觉得它很滑稽,另一方面出于礼貌也回了它一个笑。
走廊里有许多房间,我随便找了间门开着的就进去了。
砰地将门关上,我找着锁,这是那种打横就能锁了的转式锁扣,我赶紧将前后门都锁了。
我还是不放心,这种锁如果硬撞应该可以被砸坏。我想找点重物将门堵住,一回头来却愣住了。
像是罪人编号一样的血色漆字,印刻在仿佛能将人灵魂也锁住的冷藏柜。
热气在它运转的同时被搬运出来,伴随着嗡嗡的轰鸣。我的胸口隐隐有种空腹的恶心感。
这里尽是一张张有着单扶手的病床,每张病床前有着一个像理发店洗头用的槽盆。
我忍着恶心,将承重柱旁和摆着尸体的病床下的纸箱推到门口,再叠高。
目不转睛地通过上方是透明的门来看外面,我能看到的走廊没有任何人,不详的绿色荧光填满了视线,照在外面的蓝色玻璃上。
刚刚那么多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或许别人也在哪里躲起来了吧,我想。
蓝色玻璃很厚,外面太暗里面灯光太亮,我向外面看只能像照镜子一样看见自己和身后的一切。
我有些后悔刚刚下楼时没好好看外面。
不知为什么来到这里时我只想逃,像是被压抑的东西追着似的。我有种直觉,逃出这里也好了。
我搬了个纸箱在背后靠着,左边是一排排尸体右边是门,我还是时不时盯着左右,生怕有什么东西出来偷袭自己。
我手里握着两把箱子里找到的手术刀,刀片还是我刚刚才找到安上去的,感觉还没有自己的修眉刀锋利。
我由衷地想念起我还在学校教室里的刀,割皮下脂肪那么锋利,还是被我装饰过的漂亮的小刀,如果还在这里的话我岂不是嘎嘎乱杀?
我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随便找了个房间躲却到了太平间。
刚刚人都异变了,不知道尸体会不会突然活过来?
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哪里了。不像系统说的无限游戏,没有任何任务。
但是不合常理的异变都发生了,在场的人肯定也是觉得逃出去就好了吧。
想着想着我有些困了,我将袖中的手机抽出来看了看,晚上九点三十一。
我头靠着纸箱,迷迷糊糊地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种环境都能睡着,一醒来不是被杀了,就是在厕所里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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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我在梦里就听见了惨叫,醒来真是吓了一跳。
我听见压抑的叫声,怪物哼哧哼哧的大喘气声隔老远都听得到。
“谁来救救我?”有女性的哭声。在这未亮的天日,听起来有些瘆人。
我看了看手机,六点五十八。没清净多久,就有第二个受害者了吗?
我听见咚咚的撞击声,女生的哭声越来越微弱。是被按着头砸了吗?
不知道他们离自己多远,总之听着就是吓人,像是按着她的头敲门似的。
我看看门前堆叠的纸箱,没有被撞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市场上冰冻柜的味道,还有像是臭鸡蛋一样的腐烂味。
我不仅觉得胸口闷得难受,肚子也有了空腹感,想吃又想吐。
我可是早中晚三餐都吃的好孩子,一晚不吃东西有点饿了。
我看向左边的排排尸体,有的裸露的脚出来了,人的骨架却又有不正常的灰色。
突然想到饥荒时人相食的传闻,我想,自己还不止于落魄到食尸吧,而且活人也有阮病毒。
但是这些还没来得及冷藏的尸体腐烂到都发臭了,我真想把他们都推进冰棺。
我鼓起勇气,打开手机手电筒,向窗帘飘动的房间另一侧走去。这些病床上面都挂着白布,我也没有翻看尸体的兴趣。
天光微亮,混着我强烈的手电筒光,我注意到有一只手露了出来,上面挂着和医院住院一样的粉色纸质手环。
「从上面找找线索吧,至少看看这是什么医院。」
我凑近一看,这个名字?
施雨。
终于见了光的记忆,正凝视着我,莫大的讽刺。
我几乎站不稳,对那个人的恨意连同回忆一同牵连出来,带着时常忘了的痛苦。
我根本不敢掀开白布,看看这名字是否是她。人都死了,我是应该欢喜还是说句逝者安息呢。
我看向白布另一端伸直的僵硬的脚,已经有些肿大得不像是人了。
对她的恐惧,连同那些令人迷惑的崇拜浮出水面。
我几乎确信了这是施雨才缓缓掀开白布,不是睁大着眼假寐的尸体,而是安静的,合着眼皮的她。
是不是人人只要闭上眼睛了都有一种安详,不可打扰的感觉。
她怎么配?
明明昨天还坐在同一间教室的,我窒息着,她或许在笑着。
却好像很久了。那些回忆,我抱着头,无力的感觉席卷上来,几乎窒息而死。
对她所有的恨,此时都变得苍白无力,死后皆为虚无,而我还在活着,托她所赐,艰难地活着。
现在,我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原谅她,无法放下,也无法解脱。
像是无论在哪里都无法逃离注视,惊悚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
只想告诉我怎样都无法逃离他们的噩梦吗?
我掀开一张张白布,扔在地上,戏剧性的,不出我所料,全是那些我恨过嫉妒过,且漠视自己的人,脖子上有着一道割痕。
那个喜欢拉踩我,却又紧紧挽过我手臂的女生;
那个三年来每年收了妈妈一笔钱,却总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因为一点事罚我的班主任;
那个看了我尽力呈现在日记本里东西的人,却仍无为的,我不知如何面对的朋友……
因为激动得动作过大了,肌肉后知后觉地酸痛,我抱着手臂坐在地上。
外面天色已经亮透了,白光透过窗帘倾洒下来,我站起来,想看看这边的窗外是怎样的。
呼吸声还是很重,像是跑完八百米一样。
我打开了一点窗子,终于透过它闻到了晨间一点清新的空气。
全世界都有的普通的鸟鸣声,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外面是重重叠叠方碑一样屹立的灰色大楼,这里大概是医院背面,还靠着山,蓊蓊郁郁的树顺着山风倾倒一个方向,然后浪花似的此起彼伏。
我原先想着逃出这里就好了,可是医院的外面还是医院。就算在山间隐居,在这里一直活下去?
也不可避免地会看到这里生命的来来去去。
也许该感到绝望?但我觉得应该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背后是比排排尸体和异性追杀的医院,是多年来我在意的他们,被自己照顾着感受的他们,比眼下的事实更可怕的他们。
在孤闭幽宅里衍生的梦魇,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还是同化,变成比一切还要恐怖的存在,发泄**,也许就能逃离噬人的感情漩涡。
除了我,他们现在都应该在教室里好好坐着,这些都是假的吧?
「下第一笔割伤是需要勇气的。」
我看见有一个人在箱子后面,他用手扶住箱子,露出一个头。
明明是在窥视,被我发现后却一点也不心虚,他对我投来一个灿烂的笑。
红色的瞳孔,粉色的头发。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至少不像能出现在我身边的正经人。
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不想在他面前输上一头,也没必要心虚,我走近了他,问:“你在这里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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