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四十二层!
何灿心头一凛,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肖革,想要看清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你要是回家看过,就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肖革嘴角划出一抹冷意:“所以趁我还能控制我自己之前,赶紧出去道歉。”
“都说了是黄文实先惹的我,就算要道歉,那也是所有人一起道歉,为什么只有我?!”
“你以为外面那些媒体是为了谁来的?”
警署大门被打开,闪光灯闪成一片。
门内,何灿还在于肖革对峙,她瞪着肖革,丝毫不让。
“何小姐,返港一月不到已经第二次进警局了,都是因为当街打架,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媒体的问题纷至沓来,没人问她事情究竟因何而起,也没人在乎,大家只关心她是否打了人,打到什么程度,和对方如何和解,肖革是否考虑与她离婚,是否需要带何灿去做精神鉴定,她是不是有狂躁症,所以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这些何灿一度已经习以为常的话,却偏偏在今天让她感到委屈。
肖革拧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各类镜头面前,在长枪短炮的轰炸中,她依旧垂着头紧咬着嘴唇不发一眼。
肖革又捏了她一下,她依旧没动。
两人这短暂的沉默让事态瞬间变得难以控制,眼看着记者们又要涌上来,何灿只觉得一股她无法抵抗的力量掐住她的脖颈,按着她的头往下。
肖革带着她对着媒体鞠了一躬,然后在薛文带人过来维持秩序之后,拨开层层人群拽着何灿一路往前,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车里。
随着车辆启动,喧嚣渐渐远离。
“你凭什么逼我道歉!”何灿愤怒地问道,她觉得自己在今晚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肖革只是松了松领带,语气是少见的疲懒:“你今晚要道歉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两人像是冷战般一路无言地回到九龙湾,开门时刚好遇见林嫂带着几名帮佣正往外走,手里拖着几大袋的垃圾。
“先生、太太,家里已经打扫好了,弄坏的家具等白天我再联系人来更换。”
肖革点了下头,回头看了一眼何灿。
何灿瞄了一眼从袋子里漏出来的棉絮、碎瓷片,心想这肖革是发什么疯,在家里砸东西发泄吗?
默默无言地换鞋进屋,刚进去就听见露台上有小声呜咽,抬头就见布袋正徘徊在露台门边,用爪子拼命扒门,那委屈巴巴的样子……
何灿心脏顿时抽痛,立即打开门将布袋放了进来。
终于再次与主人团聚的伯恩山举起比何灿脸都大的爪子朝她扑来,嘴里发出可怜的呜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何灿将布袋搂进怀里,扭头怒瞪肖革:“外面这么热,你竟然忍心把它关在外面!”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我甚至还想把它从露台扔下去。”
“你是不是人啊肖革!”
肖革站在桌边摘表,像是自嘲似的冷哼:“今晚我确实表现出了非人的自制力。”说着,他拿起放在桌上林嫂留给他的一张字条,上面列清了损毁物件的明细。
“从露台上扔下去都是便宜它了,你父亲低声下气跪求肖氏才得到的注资,这只狗一晚上就毁掉了十分之一,你说这个账单,我是问你要,还是问何氏要?”
一听这话,何灿瞬间联想到刚刚林嫂及帮佣手里的垃圾袋,她心头一跳,松开还在呜咽的布袋,紧张又怀疑地上前接过那张纸条,粗粗扫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讹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不比她妈妈的那套翡翠便宜多少。
肖革抬懒得解释,事实上林嫂将一项项都列得十分清晰,一看便知是不是真的。而且比起这一晚的损失,他更头疼的是明天媒体会如何报道这件事。
打群架、飙车、骂人,古惑仔才干的事她都干了,再加上之前那些,怪不得被人叫做“恶女”,亏他还以为她能安分。
“想也知道何小姐还不起,那你就听话一点,然后我会安排媒体把你写成一位合格优雅的太太,不是皆大欢喜?”
“你要把我变成一个提线木偶?”何灿咬着牙反问。
肖革看了她一眼:“我希望是。”
“你想得美!”
何灿觉得,她终于透过了肖革漂亮皮囊看清了他内在的恶劣灵魂,她虽然自知不是大众标准下的“好人”,但她可以断定,肖革一定比自己坏十倍百倍!他才是那匹披着人皮的狼!
如今再看向这双曾经让她一时沉迷的蓝灰色眼睛,她只觉得不寒而栗。
“你休想控制我,我不会做你的听话太太,更不会做你的提线木偶!”
言语掷地有声,何灿也不管肖革的反应,径直回了房间,她的宝贝伯恩山也迅速爬起,扭着屁股小跑着跟上。
一人一狗很快就消失在走廊里,然后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又咔得一下从里面反锁。
肖革看了一眼声音发出的方向,掐灭了烟,推开露台的门,走进花房。
几座红木花架还算结实,没有被伯恩山那壮硕身材撞倒,但最下面两层的花草几乎都遭了殃。
林嫂收拾得很干净,打碎的花盆全都扔了,种花的土都扫起来存在了桶里,没被啃咬过的花草被简单地放置在备用的塑料花盆里,等肖革重新栽种。
肖革捡起其中一支幸存的枝叶看了看,依稀分辨出这是他去年花五百万拍得的赤壳素,可惜掉了一片叶子。
他叹了口气,然后无趣地将它丢进了垃圾桶里,剩下的几支干脆看都不看,也一并扔进了垃圾桶里。
原本价值不菲的楼顶花园,突然空了一半。
肖革望着空荡荡的木架,突然生出了几分不满。
不满这些植物在面对其他生物的欺负时无法反抗,不满自己精心的栽培打磨就因为一次冲撞而毁于一旦,更不满这件事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
那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倏地,他又笑了一声,第一次赞叹白慧琴的眼光。
她可真没看走眼,单这一晚,他就几乎被何灿气死。
在他即将要和这无边夜色融为一体时,薛文的电话打了进来。
“革少,媒体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但有几家确实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我知道。”肖子明为了将自己打造成“肖氏唯一接班人”,这些年在媒体上没少花钱,今天何灿演了这么一出,他定然会抓住机会大肆报道,狠狠踩肖革一脚。
既然这已经是既定事实,肖革便不过多理会。他想了想,问:“最近有什么慈善活动吗?”
电话那头,薛文打开记事本翻找起来:“有的,后天有老人院探访活动,下周一是百万行,都是政府主办的。”
肖革沉吟片刻:“看一下有没有宠物相关的,如果没有的话,联系肖氏慈善基金会,在下周之前办一场宠物主题慈善活动,让何灿参加。”
“好,明白了。”
挂了电话,肖革的目光转向身边的一盆五针松上,数日未修剪,枝叶长得有些凌乱。于是他拿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新长出来的枝丫一刀剪掉,直到它又恢复到令肖革满意的形状。
看着眼前这盆修剪好的五针松,肖革不禁心想:为什么何灿就不能像这些植物一样,被修剪得整齐听话呢?
黎明前的城市寂静无声,黑色笼罩下的露台上,一点猩红明明灭灭,而一墙之隔的卧室里,哭累了的何灿抱着她的小狗,窝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何灿是被布袋扒拉醒的,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揽住伯恩山的脖子亲了两口。
“乖布袋,特地叫妈咪起床。”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打开门,就见林嫂在那忙忙碌碌:“太太起来啦,早饭已经好了。”
何灿看了一眼餐桌,又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
林嫂极有眼色,立即答道:“先生一早已经去公司了。”
一听肖革不在,何灿立即松懈了下来,将牵引绳套在布袋脖子上后,说了一句“早饭我回来再吃”就下楼遛狗去了。
九龙湾容积率低得吓人,虽然是高层但区域面积、私密性和绿化几乎能与九云山相媲美,树荫成峦叠翠,不像是小区绿化,倒像是私家花园。
何灿牵着布袋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到了新环境,布袋的好奇心很旺盛,不停在各处做标记,这里嗅嗅那里闻闻,逛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
刚上楼就听到边上的客梯有人进进出出,探头一看,林嫂正指挥着工人搬沙发和木架,见何灿回来,便和她解释:“沙发被狗狗啃坏了,还有花房的花架也是。”
布袋爱热闹,也不认生,看这进进出出的人,就拼命甩着尾巴跟在工人屁股后头转,像是也也想上去搭把手。
林嫂给何灿倒了杯热牛奶,笑道:“太太这只狗可真是精力旺盛,昨天被先生一个电话叫回来,打开门的时候我都被吓到了。”说完又觉得似乎自己有些越界,便立即止住话茬,转身去厨房给何灿拿早饭。
反倒是何灿追上去问:“昨天,布袋闹得很严重吗?”
林嫂斟酌着说道:“先生不是吝啬的人,他不是心疼那些钱,但他极爱干净,家里要求是角角落落都不能有灰尘的,可昨天狗狗确实拉得到处都是,几乎无处下脚。”
“还有花房里的那些花草盆栽,都是他精心培植,几乎每天都会修剪,也都被狗狗咬烂了,我去整理的时候,已经都不剩什么了……”
用几百上千万的花盆养的花,恐怕也不是什么凡品。
这样想来,自己确实欠肖革一句道歉,是她没打招呼就把布袋带回来,昨天也是她大意地将布袋独自留在家里……
等再见到他,一定要跟他说声对不起。
但意外的是,肖革连着两天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三天上午。
何灿吃完早饭,正在教布袋定点撒尿,明明在英国的时候它都学会了的,换了个环境何灿教了好多遍它都不会。
“再学不会布袋就是坏小狗了!”
她点了点布袋的鼻头,劳任怨地拿着卫生纸去擦它刚刚尿的那一小滩,想到肖革爱干净,又喷上消毒液再擦了一遍。
刚擦完,就听见门铃响,林嫂开门问了几句,迎了个人进来。
何灿一抬头,是位非常职业的女士,她一见何灿就自我介绍:“您好肖太太,我是寰宇建设的秘书助理Ella Lin。”
何灿点了点头:“你好,林艾拉小姐。”
林助理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然后立即恢复到职业干练的样貌:“今天下午肖氏慈善基金会主办了一场关于救助流浪动物的慈善活动,革少爷让我陪您一同出席,连同您的——小狗一起。”
“慈善活动?”何灿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那天肖革所说的将自己洗白的手段,于是下意识看了身边的伯恩山一眼,小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歪了歪头看向自己的主人,并不知道接下来它的狗生会发生怎样的惊涛骇浪。
下午两点,何灿搭换上印着此次活动主题的T恤,搭乘林艾拉为她准备的保姆车,连同她弱小、内向的伯恩山一起到达活动现场。
活动很简单,就是探访一下流浪狗之家,象征性地捐一些款项狗粮之类的,然后让布袋和流浪狗们玩一玩,达到宾主尽欢,展现何灿有爱心的美好品质就算成功。
原本何灿对这种“安排”是十分抗拒的,但想到自己到底欠了肖革一句道歉,也知道他今天此举是为了掩盖上次和黄文实打架的事,便咬咬牙,应了下来。
活动前半个小时,何灿在园长的带领下,参观了这所流浪狗之家,听了这些可怜狗狗的故事,何灿也顺势介绍了布袋的来历,然后拿出林艾拉早已准备好的支票,在媒体的见证下捐款。
互相握手的瞬间,她似乎听见林艾拉女士在她身边轻轻地松了口气。
之后就是让布袋和小狗们玩一玩,让媒体拍照,就算大功告成了。
松了狗绳,何灿摸了摸布袋的头:“要和小朋友们友好相处哦。”然后看着布袋撒欢似的扑向小狗友,自己则在林艾拉的陪同下面对记者的镜头。
“肖太太,这是你首次以肖太太身份参加慈善活动,是为了掩盖上次的打架恶闻吗?”
就知道媒体不会放过她。
何灿保持微笑,边上林艾拉抢先发言:“上次的事,警署发布公告,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肖太太只是勇敢地对暴力行为发起反抗,虽然用错了方式,但还是希望能给到正在受压迫受欺负的朋友们一点鼓励,被欺负的时候一定要勇敢站出来Say no!”
好一张巧舌如莲花的嘴啊。
何灿不禁在心底为林艾拉暗暗鼓掌。
有这样一张能扭曲为直的嘴,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记者又问:“今天这场活动,是革少特地为肖太太安排的吗?”
何灿张了张嘴,林艾拉再次抢先发言:“我们革少爷一直非常支持太太的所有行为!夫妇一体!”
哇——
何灿再次暗暗叫绝,心道肖革还是娶错了人,他要是娶的是自己身边这位林艾拉女士,就没有今天那么多烦恼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夫妇一体,杀遍全港——
“救命啊!大狗把小狗咬死啦!”
一阵惊呼传来,众人不约而同立即扭头看去,就见一只白色小狗口吐鲜血地躺在地上,而边上则站着些许惊慌的布袋,正撑着前爪低头去拱小狗的身体……
革:你知道的,这是我最赞同我后妈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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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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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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