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的雨丝落入游行颈侧,游行感觉发凉,他接过薄仇的伞,握到手中。
身前是灯光璀璨的晚会,身后是雨丝纷繁的阚寂黑夜。
第一次踏出落日庄园,他什么都没带走,除了惊雨刀跟肚子里所谓的孽种。
往事历历在目。
头发乌黑的成年人站到台前嘶吼:“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你要不要脸,永宁乡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他也没让老头好过,老头说丢脸他就说老头是赘婿,“你靠我外婆才有今天,半斤八两,况且,你让第三者的女儿站到我面前,朝我叫板,你很有实力啊?”
“不是我被你赶出去,是我觉得落日庄园有这种垃圾存在,脏了我的眼睛。”
“我小孩怎么了,我小孩还是名正言顺永宁乡的继承人呢!”
少年声嘶力竭的嘶吼还在继续,他走出庄园,竟无一人为他送行,迟言允送了他一把遮雨的伞。决战时他心软,他被送了一剑。肚子里小孩没脑子,跟恶魔本性一样,只知道拼命索取,小孩他爸容倾,被关在阴冷的地方,还等着他去相救。
全世界都认为他铁打的,容倾认为他是水做的,除了哭,一事无成。
难不成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游行想自己到底为啥看重蛇蝎美人了,这种一穷二白浑身掌控欲强到爆炸,满嘴荒唐言的臭王八,还动不动抽他屁股,不应该吊起来挂到悬梁上抽得皮开肉绽吗?
游行脑补了下容倾悬挂十字架的画面。
靠!
硬了!
游行忍不住骂自己真是太油腻了,满脑子都是涩涩,只会遵循自己**的臭男人不懂克制,他又有什么魅力呢?所以,容倾是没有魅力的人,可是真的长得清冷,周遭万千魑魅,像朵花似的。除了性格上的不能接受,容倾,简直就是天使的标杆!
他爱他哥!
那为啥还嫌弃他?!
游行认真思索了下,可能这就叫过分的恃宠而骄。
自己如果强势霸道,那就是强制囚禁捆绑三部曲了……
他不想当大坏人。
游行冷着脸,“你死了妈还是死了手下,你儿子整死我,我没弄死他算好的,你跟着我做什么?”
薄仇听了,心头评价: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看来,得等下一代了。
他站到一旁,偷偷拿出自己放到雨雾民宿的监控视频观看。
薄仇凝神,目光若有所思。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的俊美少年来到雨雾民宿的武器房,似乎是认真地观察着冷兵器。
薄仇点点头:孺子可教。
下一刻,脸很白的舒清澄抱住哥哥胸膛,撒娇说:“哥哥,我要吃包子,求你了,我不要戴小天才电话手表,哥哥……我要喝AD钙奶,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咯咯哒,”舒清澄求舒泷霜,眼泪四流,“你不能亏待我呀,我可是纯种大恶魔,日后要回去继承王位的,哥哥……”
薄仇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他继续看,舒清澄瞪圆眼睛,手指着屏幕的方向,哇哇叫:“我擦!哥哥!你看那个探头!”
薄仇马上关手机,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心跳如擂鼓。游行看到了,装作不经意说:“老师,请您适应一下我有老婆的生活,你对我,很有意见吗?!”
薄仇脸僵直了,他竟情不自禁回忆起当年小鬼王十八岁时,以一己之力破掉极北深渊的怪兽老巢,如今对比这个,薄仇露出凄然的表情,感慨说:“一代不如一代啊……”
游行闻言:“也是,老师你这种唯血统论迟早要遭雷劈。”
薄仇追上去:“我可是你老师,我可就你这么一个满分学生,多亏我力排众议,送你去极北深渊,不然,永宁乡可没有继承人。”
游行懒得搭理:“你踩了狗屎运,所以你还不赶紧给我去开门!”
薄仇正襟危坐,理了下自己的领子,还扶正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点头道:“是,王上。”
游行只觉得薄仇猥琐,没王上的命有皇上的病。
本来之前还想着薄仇教导,不应该打破礼节,跟容倾没个礼节就翻云覆雨。
结婚也是开玩笑,反正无所谓,一纸结婚证,结了离了。
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游行说:“听说大姨回来了,没什么问题吧。”
薄仇耸肩,“王上如果还想当王,我自然是全部告知,如果你只是单纯想当我的学生,那么你赶紧出去,只会发脾气的暴躁男人是不配当我的学生。”
游行:“我只是冲动。”
“那我也告诉你,只会偷窥的老师其实就是变态,你找不出一个我这样的天才。”
薄仇眼瞅着游行那种熟悉的不可一世又回来了。
当初为了打压小鬼王的年轻气盛,才送去极北深渊,哪知回来一个炸弹,如今对方虽然不知为什么又回了老父亲的家里,可游行本身,实在是与永宁乡规矩格格不入,性情化又孤僻,出去是一点长眼力见都没得啊!!
“天才很好,你是天才,天才连喜欢的人都不肯带来给我这个老师相见,”薄仇指责游行:“这就是我费尽心力交出来的好学生。”
游行:“统共教了半年,你费什么劲儿了?”
“你给我送过饭还是照顾我?”游行指责薄仇:“我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管好你儿子,你儿子害我,这笔账,怎么算?”
“他对我出言不逊,他算老几呢?”
“我是主,他是仆,什么时候仆人能杀主子?”游行笑笑:“算了吧,别自诩我的老师,永宁乡的这帮畜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猜我回来,是为了要王位还是杀掉永宁乡所有不该存在的人呢?我告诉你,我没有魔力了,你儿子想动我儿子也行,我不保证下回,不把他切成臊子,送进河里喂鱼。”
薄仇摘下眼镜:“薄意没有这个意思。”
游行耸肩:“那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请吧,老师——”
站到一旁的薄意握紧拳头,眼睛瞪得出血。
他随即抹了抹眼睛,拿出电话,给埋伏在游行房子里的游行管家铃书发信息:【把毒蛇给我放到游行床上,要一击致命的那种!】
游行挑眉,朝薄意的身影扫了一眼。
雨丝飘落,落到游行手背,他微笑,想,他家哥哥容倾,只会心疼他,怎么会走呢?
顺带也想看看,在那座母亲生活过的别墅内,到底是谁,给母亲种下诅咒?
难道是游痕,不成吗?
或许是游溯?
也有可能,是妈妈自己,也说不定。
游行信步前行。
彼时,偌大的落日庄园大门缓缓打开。天空染上幽蓝,后山坟墓的花朵摇曳不休,一片花瓣从远处飞来,落到游行脚边。
游行主动收好伞,伞尖打落的水滴淹没花瓣,压到水底。素白的手腕染着雨水的晶莹,空中就这样划过一道闪电,朦胧的细雨淅淅沥沥砸了下来,打散了水镜。
游行甩了甩伞面,低头凝视着长柄雨伞的尖头。
同一时刻,容倾推开车门,脚落稳地面。
米白色的伞沿伸出来,嘭一声,伞打开了。
容倾手握住,下了车,退好门。
他身后仍然有雨,嘀嗒嘀嗒砸到伞面。
别院樱花盛放灼灼,煜煜生辉,有一汪月光白。
容倾不自觉走近,白色的樱花吹动,花瓣在他身前旋舞,吹沙似的飞走。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管家走到容倾面前,平淡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铃,你叫我铃书就好。”
容倾出神望了眼前景,心头觉得樱花美丽烂漫。
他抖落雨滴,看着它飞出去,点头说:“谢谢,带我去游行房间,我需要洗漱。”
铃书戴着白色手套,西装前口袋别了一枚深红色的胸针,他的语气诚恳又认真:“是,夫人。”
容倾眼底不自觉闪现暗红色,倏地消失。
“嗯,阿行不爱喝冷水,也不爱吃这里的饭,你去采购一些新鲜的小龙虾,再买一袋甜味糖果回来吧。”
铃书:“抱歉,薄家主人不回来,我无法为您服务。”
容倾目光沉下,铃书往后退,白色的樱花吹到他脚底,他转头望屋外,樱花继续荡荡打落,落下一席白。容倾观察他好一会儿,心头评价这管家还是有眼力见,不过薄家的人可不是主人,他应该是仆人才对,没有谁会特意点名这个阶级。
除非,这个铃书不是这里的人。
樱花从枝头满盛到一枝光秃秃的枝干,花了半个多小时。
容倾摘了一束枯枝放到桌面,他拿起笔,凝神屏息,点着墨,无形之中,有蛇的信子声嘶嘶响起。容倾专注写了几个字,手中的笔杆捏得笔直,走笔的墨线没有断。
风的呼呼声透过窗户吹进来,容倾看向透明的窗面,一股不可及的冷无形之中飘过来,这令他产生了一丝惶惑——这种感觉,只有在极北深渊喝冷水时才有,难不成,这树是鬼东西偷偷从他从前住的地方挪过来的?
容倾拿出手机,特意拍了下屋外的樱花树,提醒游行说:【乖宝宝?】
别墅那头的游行躲到窗口,盯着一束玉兰瞧得出神。
玉兰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花苞,丑得出奇。
游行拍了它,传过去,【我好白。】
容倾跟游行**:【嗯。】
游行:【?】
容倾:【不想说真话。】
游行:【真想?】
容倾:【家里面似乎有蛇。】
游行:【偷吃禁果呀,我俩不就是?】
容倾:【合着我只有床上那点用处了?】
游行:【哎呦,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气死人,跟渣男在一起,满身都是豆腐渣的味道。】
容倾:【快点回答我问题!】
游行:【求我啊,不觉得眼熟吗?】
容倾:【就这点出息,不知道找我本人吗?】
游行:【所以越看树越烦,还是人好看。】
容倾:【想我没?】
游行:【想听真话假话?】
容倾:【。】
游行抿唇,打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眼睛盯得冒火了,才如实道:【啊,我硬了,你觉得我粗俗不堪吗?是不是很想揍我?我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桀骜不驯,其实我也没什么优点吧……所以,我们要不要分手?为你跟我的将来,等我变得优秀一点了,你再来追我?】
容倾深呼吸,恨不能重重抽屁股,这是一句假话也舍不得讲啊!
是不是还惦记着前几天骂他小泼妇的事情呢?可就是很爱撒泼啊!难不成,叫毒夫?
“…………”
容倾暗骂自己没文化,只好写:【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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