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坠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游行无言抬首，望了下天。
一滴雨砸到他的眼睛里，游行独自一人，站到餐厅门口，孤独地垂下眼睫。
他想送给容倾的甜蛋糕被毁了。
游行抓住自己左手臂，唇咬到发白。
他抬起头望天时，身体如雨雾一般弥散。
天空阴郁迷蒙，容倾恰好看到这股画面，他腾地站起来，浑身冒汗。
容倾额头青筋暴起，呓语道：“怎么可能，不是说，恶魔不死不灭吗？怎么会形都化不了？”
容倾赶忙要去接他最爱的人，可此时恰好，迟言允脸上堆着笑来到，他提着草莓蛋糕，故作高深地问他：“天使长，走前，拿走这份蛋糕，如何？”
迟言允一瘸一拐，容倾马上收敛心绪，问他：“你腿怎么了？”
“哦，游行帮我跟霸占我家中的那个恶魔吵架，他戳了恶魔，不小心伤害到我，你看，游行还是很讲义气的，就是脾气差了点……小孩都被吓哭了呢。”
容倾接过蛋糕，看了下：“我不喜欢吃甜的，多谢。”
“至于合作一事，有待商榷，”容倾笑说：“主要是我湛海这边的事情没解决，所以很多东西，我自己都理不清，不过欢迎，如何？”
迟言允道：“哎，游行没来找你吗？”
容倾摇头，他眼角余光一直看着游行消失的方向，才道：“我先走了，鬼王先生。”
迟言允：“天使长倒是抬举我。”
容倾脖子发烫，他越过迟言允，去寻找消失的游行。
容倾离开后，盛今诺摁住自己的肩膀，施施然出来了，他看到天使长离开的身影，打了个哈欠说：“游行回来，终有一天会代替你的位置，你还跟他感情交好吗？”
迟言允：“这个世间，只有一个鬼王。不过游行还算守义气，他答应不对迟家动手就真的一直护着，只是这个人，本性暴戾，没有良心。”
盛今诺手搭在自己后脑勺：“说起来当年你救命之恩，我当真，没齿难忘。”
“我可不会忘记，自己家园被毁灭的仇恨，”盛今诺玉白的脸闪现几丝阴霾，“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游行咎由自取。”
迟言允笑：“不错。”
天空白鸽旋舞。
游行实在是不想动，他躺到大楼处的某处天台。
游行平瘫着，他脑海中零零碎碎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此间的永宁乡，到底多令他讨厌？
舒时是不期而遇的，他本闲逛，看到游行出门，他挺意外，于是主动来找。
可惜甫一见面，他竟然看到了如此落魄脆弱的鬼王。
舒时蹲下身，他盖住游行的眼睛，轻声问：“其实杀掉舒泷霜就能恢复了，何必呢？”
游行：“取了自己的魔力，难道要让另外一个人失去亲人，一直跟我一样，哇哇大哭吗？”
“我很累了，”游行手背搭到额头：“抱歉，帮你找妻子的事情一直拖着，你去找洛九夜，他会帮你的。”
舒时非常无奈，“睡吧，阿行。”
他蹲坐在地，没过几分钟，容倾的声音震耳欲聋，“最强的梦魇师，不屈从于魔女，你为何听从冷漠鬼王的吩咐呢？”
舒时转头望，“你对鬼王的意见还真大啊，你不是一直都保护着他吗？你对我这么说话，难道一直都是在装？”
容倾：“我装不出来，可他与我，性情不和。”
舒时抬首一扬，“事情总有一天会如你所愿，游行活不长。”
容倾冷哼，他抬起自己的头，看天空闪现的画面。
寂静的村庄内，周围烧起熊熊大火。火势蔓延到房屋内，杀尽一切，老幼妇孺都在呼喊，年纪七八岁的游行冲入火海，他不断寻找着能够解除母亲诅咒的梦魇师，可舒时彼时像中了邪一样不肯走。游行拉着他，扯着他，生生将他拖出火海。
他的指甲出了血，浑身也都是脏兮兮的。
舒时呆滞看向前方，游行推他：“快走，快走——”
可某处高台之上，舒心雨站到迟匣身旁，她觑笑这么脏的游行，开玩笑对舒朴行说：“生日宴会上，开玩笑说他小垃圾，还真的负气去了极北深渊，哈哈，真是好骗，这诅咒，就是父亲大人拜托我下的呢。”
舒时说：“天使长大人，你在极北深渊待过一年半载，就应该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水牢又阴又冷，更何况，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所有人认为是游行手抢惊雨刀，可你有没有想过，惊雨刀不是谁都能掌控。如若当初，游行不听薄仇的唆使，他不拒绝回到神谕大殿，那么你老师的死，何以到今日都不能水落石出？”
“有些话，我该说不能说，不该说的也不想说。”
“游行活不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但如果你不离开他，好好养着，那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你会这样子呢？”舒时哀叹：“我向来不喜欢欺负弱者的男人，为什么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喜欢的人大吵，然后再也没有退路呢？”
容倾：“多谢。”
舒时起身，他大声对游行说：“你欠我的这件事，别忘了。”
游行只想睡觉，他紧紧拧眉，缩紧了自己的手臂。
容倾见惯了他脆弱的样子，也烦了，他推游行：“起来。”
他蹲下去，推他：“还要我说几遍？”
“我受够你了，你别装睡。”
容倾推游行的时候，游行惶然吐出一口血，他睁开眼睛，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游行说：“不是让你走吗？你还纠缠我干什么？”
容倾闻到刺鼻的血腥气：“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凭什么管你，你是我什么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成为恶魔？”
游行脸色苍白如纸，他无力反抗，无力争辩，终于说：“那你放了我吧。”
容倾转瞬揪紧他的衣领，牙根咬断。
游行泪湿于睫，说：“那你，放开我吧。我不会喜欢没骨气的人，我也不喜欢你这种自私的人，你懦弱极了。”
容倾身为天使，此时此刻，他却又强烈感觉到另外一份心跳的存在。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总开玩笑说，让游行给他生个孩子。
而今，他又要，被这份责任绑住。
容倾：“你到底要影响到我什么地步？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滚？”
游行紧盯着容倾腰间的刹雪刀，他眯起眼，沉默道：“你杀吧，你杀死我，就会自由。”
可他们两个人对峙的刹那，卡洛及时插入他们，他对容倾说：“你杀，你杀死游行，成了恶魔，你永远不会成为天使，你敢杀神谕大殿的领主，也敢杀自己的亲生孩子的话，容倾，天使长先生，你真的要成为魔女口中杀无赦的恶魔吗？”
容倾抬起手，猛地抽了游行一个巴掌，“我养你长大二十年，你还想着去死？你到底要多让我寒心？”
游行才哭着求着去勾住容倾脖子，哭诉道：“我不是垃圾。”
“我不是垃圾。”游行泪眼婆娑：“我不是垃圾。”
容倾手抄到游行膝盖上，又抱起他，他吻住游行耳畔，当即问卡洛：“有本事就把迟言允西餐厅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还有，德古拉，在哪里？”容倾咬牙：“我真是受够了湛海这些人，我彻底受够了。”
卡洛道：“嗯，好说。”
[捂脸笑哭]感觉虐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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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 82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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