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寂静,一道身影去往湛海。
视野下,樱花花瓣悠悠荡起,容致书穿越花海,试图去抓飞远的枯叶。
容倾临飞走前,他抓了地上落花在手,花叶飘也似的散出去。
游行说,他真正爱上他的时刻,是因为他站在树下莫名哀伤的模样。他没有告诉他,那时是因为自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所以无法自拔。
他问他,是不是因为想保护自己所以才爱自己?
游行说他思维浅薄,他就是纯粹看脸。
气得他那天把人抵在树干上捉弄了一顿。
彼时花瓣簌簌扑落,容倾拂去游行肩头的落花,他勉强自己要说什么,但却非常固执地问:“怎么喜欢我,为什么喜欢我?”
游行说:“这么悲惨的日子居然还能成为天使长,我觉得你很厉害。”
那是游行第一次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发自内心说:“你要是我的,就好了。”
往事翩跹,容倾踏过流云,风雨都已疏散,他要去找可怜的天使了。
但去往神谕大殿前的中途,容倾偶遇不速之客。
容致书委实令他糟心,他赶他出了属于他的家,他却无力申诉。
不过没关系,湛海是他的家。
容致书停下来,眼神略略扫过容倾,他已经旁观了容倾杀掉污染物艾什的样子,于是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容倾:“?”
纯有病?他谁啊他!
“不用了,谢谢你。”
容致书:“你姓容,来自灰烬之城。”
容倾:“养我长大的是容淮南,我的妈妈叫柳不暇,我的爱人叫游行,我的孩子一个叫舒清澄,一个叫舒泷霜,我没有来自灰烬之城。容天使长,我不需要天使的任何怜悯。”
容致书:“你不想查出你老师的真相?”
“你是我容致书的亲生儿子没有错,可是这并不代表,我能够容忍你私自下凡,你该待在极北深渊受罚。”
“那么我也告诉你,这场大火谁放的,也不是你来评判。”
“我叔叔,自有定夺。”
容倾转身欲走,“我可不是被你保护的雏鸟。”
容致书面无表情:“如果让鬼王对你一见倾心,也算是你丰功伟绩的话。”
容倾心头倒是畅快,游行必然说了什么话,让容致书呕心。
“那便是我的本事,”容倾委婉说:“多谢你跟妈妈赐给我的容貌,它没有让我无地自容,相反,妈妈跟你,过得超级幸福,我也很幸福,唯独你,孤家寡人,我要回去接我的妻子回家了,月圆夜是团圆,我那个妈妈,入过你的梦吗?”
容致书:“…………”
容倾反唇相讥:“你瞧瞧你这种人,妻子都不愿入梦,你多可怜?”
容致书眉头抽动,牙根咬动。
容倾瞧亲生父亲脑子炸得差不多了,他迅速离开。
灰烬之城尘埃飞舞,容致书低头,望向深海孤独翻涌的鲸鱼。
鲸鱼嘶鸣,它的妻子已经死去,再怎么叫喊,死去的伴侣都无法与他共舞。
容致书深呼吸,勉强闭眼。
他始终无法明白,自己心中的痛,到底是什么。
明明他按照规则,送走了那个女人,他的心,为何,如此疼痛?
容致书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拿出舒清澄的照片,仿佛摩挲端详。
“像,真的像……”
·
容倾不费吹灰之力,顺利进入灰烬之城。
一切都是熟悉的,容倾感慨万千。
这座容纳不了他的城,竟然如此孤冷。
容倾到达王座时,游行全身蜷缩成一只蛹,像是碎掉的蝴蝶。
他心疼到不行,摸摸游行的脸,掌心滚烫。
神谕大殿太冷,游行太需要温暖。
容倾亲他眉心,说:“真是傻,你怎么就会愿意相信容致书会来救我呢?”
“不是谁的父亲都像你父亲一样,懂得托孤的。”容倾倾身,打横捞起游行。
游行难受得紧,他埋到容倾颈口,紧蹙眉头。
容倾抱游行走下王座,偏偏此时,更冷的黑气地板蔓延开去。
一道声音打破他的节奏。
人未至声音先行,“容倾。”
游行:“咳——”
容倾:“…………”
凌逐臣?回来了?
容倾笑说:“怎么有空现在回来?”
“我无意让你难堪,我只求一个真相,我没有杀掉戈萧,这点,你能做到吗?”
“魔女舒心雨是我的死敌,我没有时间帮你查真相。”容倾低头观察游行。
游行眼睫颤动,他吻上去,亲了下,呢喃道:“回家了,还不醒吗?”
“谢知节所做之事,我略有耳闻,”凌逐臣道:“你赌我今晚会回来入主神谕大殿,难道不是吗?”
容倾:“是又如何?”
他说话,怀中眉头拧成一团,很显然被吵醒了。
游行惯性朝容倾颈窝处埋,藏起自己的脸,小声说:“哥哥~我要回家。”
容倾笑:“是你跟我谈条件,你求我,你拦住我回家的路,是不是不好?”
“前任神谕大殿领主,你难道,没有自我反省的意识吗?”
凌逐臣:“这个简单,容瑾洛城度假,他今晚就会回去。”
“我会如数将这里发生的事,托梦给庭长,只不过审判庭庭长能不能公开公正,你又会不会步入另外一个深渊。”
“容倾,世界上没有第二次机会。”
“还有你游行,论胆量魄力,你是一流,论能屈能伸,你是傻逼。”
容倾摇醒游行:“他骂你呢!”
游行倏地睁开眼睛,容倾下颌线映入眼帘,还有,淡淡的花香。
雪肤乌发的容倾,抱着他。
这个认知让游行咳了声,他主动去咬游行下巴,故意说:“哥哥好棒。”
容倾看他醒了,低头看游行雾蒙蒙的眼。
他狠狠去咬游行的下唇,闭眼亲:“哥哥表现怎么样?”
“傻逼。”游行拍容倾脖子,放自己下去。
容倾摸鼻子,“我真是讨不到一点好。”
游行抱住他,翻了个身。
容倾视线不能够看向王座的凌逐臣,反而俯瞰穹顶上的星空。
游行说:“闭嘴,凌逐臣有一双恶魔之眼,少看为妙。”
容倾抱紧他,他摸游行脑袋,笑说:“还好,你只比我矮半个小脑袋。”
游行看向冰冷的王座。
王座之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吊梢眼的黑发男人。
他对游行挥手:“好久不见,我的学生。”
游行:“我结婚了,有男人有娃,别犯贱。”
凌逐臣:“说话这么不给我面子,是因为你喜欢的男人在这里,所以不能说我跟你之间特殊的关系吗?”
“我杀你个半死,我们之间是手下败将跟胜利者的关系。”
游行手攀紧容倾脖子,眼神阴恻恻看向王座上坐着的凌逐臣。
凌逐臣:“牙尖嘴利,可是,你真的好可爱呢。”
游行:“你们男的是不是有病,我又不是玩偶,我当然牙尖嘴利啊,不然怎么说你是傻逼,不蒸馒头争口气?”
“你连正儿八经的身体都没有,”游行扫了下凌逐臣脖颈上的黑痣,“王位送我都不要,你说我可爱,不如说你自己可怜。”
“傻逼。”
凌逐臣脸黑了,“我说可怜小可爱,这么对你的恩师,是不是不好?我也是很疼你的呢。”
游行:“麻烦。”
凌逐臣:“我很快修成人形,别忘了你的承诺。”
“你发誓,不动湛海。”游行剜了凌逐臣一眼:“不然替你调查真相,门都没有。”
凌逐臣:“昂,话说,好多年前你就说要替舒时找老婆,我信你,愚公移山成功那天吧!”
游行下巴抵在容倾肩膀,心虚摸自己的耳垂。
一个睡在地里的老鬼,还有一个千年黑山老妖,他跟□□杠上了??
“你就是嫌麻烦。”游行觑笑:“为什么不去求容致书呢?他多么高光伟正,多么深情似海,多么高风亮节,你反省下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天使长。”
凌逐臣:“这麻烦那麻烦……把你小孩给我玩,我要那个叽里呱啦的。”
游行:“他们在上学,旷课扣学籍分,我没钱了。”
凌逐臣:“我才华横溢,貌美如花。”
“他们上哪里去找我这么好的师傅?”凌逐臣嗤笑:“没有我极北深渊对你的历练,你能抱得美人归?笑话!”
“要不两个都送给我,我保证,永宁乡灰烬之城没有人敢伤害他们。”
“我很讨厌一个人。”凌逐臣说:“你知道,命运就是个轮回,错误的时机错误的地点,就是不对,双生子本就不是现在降生,所以……你想留还是不留呢?”
“不,我自己养。”
“我有家。”
凌逐臣:“游行,你老师,不如你。”
游行松开容倾,抽他手:“脚痛!不抱你了!”
容倾被推开,他寂然看着游行。
刚听他们说活,他都不知道,原来是凌逐臣训练游行。
容倾手扣到游行腰,手去捏游行耳垂,认真说:“你老师竟然是凌逐臣?”
“还有这种事?”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游行腰扣紧了。
他只好不适地推离一点,容倾让他靠更近,“你很好。”
游行:“我困了。”
容倾拉他入怀,转身凝视凌逐臣的恶魔之眼:“我会答应帮你找出是谁杀的戈萧。绝无食言。”
凌逐臣拍手:“大丈夫,一言九鼎。”
“既然游行信赖你,别的事情我不好说,但我答应你,不毁灭湛海,你我之间日后难免发生斗争,可公私分明。我与灰烬之城的账,暂时落不到你们两个头上。”
“好。”
黑气缠绕神谕大殿的王座,凌逐臣说:“你们可以离开了,七日后,神谕大殿开会,我等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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