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日是我们一月一次选魁首的日子,欢迎大家来到锦州!”
随着爆竹声响起,天空中绽放出巨大的烟花,姜芙眯了眯眼睛,适应着眼前的光亮。
卫辞站在她身边,声音低沉:“跟紧我。”
下一秒姜芙的指尖捏紧他的衣袖,他神色一愣,姜芙眼神却依然盯着前方:“这样不容易走散。”
“嗯。”
他们跟着人群走进美人阁,果然华贵异常,一个一身粉裙的女子迎上来,领口低垂,隐约可见雪峰,她一见到姜芙就热络的捧着她的手臂。
“瞧瞧这小娘子,真真是出水芙蓉。”
见她像是看不见卫辞一般,姜芙不自然的抽出手臂,“我二人初来宝地,听说美人阁的热闹,特来此地,还望娘子帮我们介绍一二。”
一听他们是外乡人那女子就变了脸色,唤来一个扎着辫子的小丫鬟,便撇下二人去招呼其他人了。
姜芙看她如方才一样,热情的扑向一个一身红裙的少女,两人交流一二便带着少女往后面走去。
“你这里还歧视外地人?”
那丫鬟闻言笑道:“娘子说笑了,那是我们的掌柜春情娘,她见您容貌出色,还以为是来竞选魁首的呢。”
说话间带着二人拐进大厅,中间立着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围着舞台坐落着大小不一的圆桌,丫鬟走到一张离舞台不远的圆桌前,示意二人落座。
“唤我澄碧就行,美人阁定会让二位流连忘返。”
周围宾客也都落座,一群和澄碧一样打扮的少女站在桌边,一齐拍手,屋内灯光熄灭,舞台出现一束白光,一女子踩在白色纱绸上,伴着歌声踏光而来,如天女下凡般。
“嘭!”
“啊!!”
随着一声巨响,那女子从空中落下,周围尖叫声一片,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姜芙呼吸一滞,下意识伸手去找卫辞的方向,却摸了个空,下一秒男人出现在她身后,他嗓音低沉。
“别怕。”
她的后脑勺抵在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声音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到周围人影攒动,卫辞的呼吸一重,缓缓道:“出人命了。”
黑暗只有数十秒,屋内白光一闪,姜芙的眼睛有些适应不了,她伸手捂住眼前的光亮。
一阵阵尖叫声传来。
她透过指缝看到舞台上人头攒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袭来。
卫辞眉头一皱,带着姜芙往前走去。
此时美人阁内一片大乱,根本没人去管台下的人,姜芙和卫辞才能顺利挤上舞台。
等两人走进,才看到舞台中间的样子,姜芙只觉得腹内一片翻滚,她撇过头一阵干呕。
舞台中心,白日里风光无限的羽娘子,此时被剥开了皮,只留下一团血肉模糊的躯体躺在地上。
台上的其他女子被吓得哭做一团,卫辞上前一步,翻过女子的尸首。
姜芙透过泪光去看,也察觉出不对劲,那女子身上血肉模糊一片,脸上的血肉却异常平滑,可见剥皮之人的爱惜。
她拨开人群蹲在卫辞身边,一手掩住口鼻,小声问道:“这人似乎极其珍视她的脸,是……妖吗?”
“像是妖的手段。”
“客人,我们已经报官了,烦请您回去,今日的消费美人阁买单。”
澄碧见到两人,上前企图挡住二人的视线,未想卫辞神色未变。
“不想再多一个死人,就让开。”
众人神色一愣,踌躇着不敢上前。
姜芙起身,朝澄碧遥遥一拜,红唇轻启:“各位勿要慌张,我观察这事恐有蹊跷,距灯灭和灯亮不过短短几瞬,凶手作案的时间更是紧张。”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尸首,眉头轻蹙,“依我看来,恐怕有妖魔作祟。”
“什么?!”
“竟然有妖?”
她话音一落,拥在台上的女子果然慌乱起来,不免有交头接耳之人,甚至有人尖叫一声往外跑去。
澄碧几步上前,双眼露出惊恐和威胁:“娘子还请慎言!”
姜芙却并不恼,微微一笑:“若是真有妖魔作祟,也不必惶恐。”
“如何,娘子可有办法?”
一边的小丫鬟没忍住问道。
姜芙暗道上道了,冲那丫鬟一笑,“我**凡胎,自然没办法,但我身边的这位,是著名的……”
“清晖派。”卫辞补充道。
“对,清晖派的传人。”
清晖派是现今最大的门派之一,无论是修道还是除妖,在百姓之中都颇有声望。
果然姜芙说完,澄碧目光瞬间变得恭敬起来,她对着卫辞一拜:“还望道长为羽娘子正道。”
卫辞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分别在羽娘子尸首的东南、西北四角走过,随机目光一变,双指并拢,在空气中画了几笔。
“破!”
姜芙眨眨眼,才发现躺下地上的羽娘子身上的珍珠羽衣,此时竟然变成了一身破布麻衣。
“天呐。”
姜芙侧耳,指尖指向一群舞女,里面有个扎着小辫儿的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问道:“你刚说什么?”
“没……没有。”
卫辞却眉头一皱,“我没时间和你浪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指尖轻抬,洒向那女子。
见姜芙神情疑惑,他才扯开嘴角解释道:“吐真水。”
那女子双眼发直,开口道:“这……衣服是羽娘子选上魁首之前的衣服。”
她与羽娘子是邻居,羽娘子在来美人阁之前,家中贫困,甚至衣不蔽体。恰逢此时美人阁竞选魁首,等她再次见到羽娘子时,她已是美人阁的魁首。
姜芙与卫辞对视一瞬,春情娘才扭着细腰走来,她见到地上的尸首神色不慌不忙,反而安排了手下将舞台拿红绸缠了起来,遮挡住台下观众的目光。
“掌柜,官差那边?”
“不用。”春情娘略微抬手,阻止了欲言又止的手下,看向卫辞二人,眉眼挂上笑,“还望道长能帮美人阁度过此关,美人阁必有重金酬谢。”
卫辞轻点头,“还请掌柜的借一步说话。”
此时台下的宾客已被美人阁的手下请出,阁内陷入一片寂静。
春情娘带着两人往楼上走去,她推开一扇门,房间里陈设奢华,连门口都镶了鸡蛋大的夜明珠。
“这是我的房间,还望道长不要嫌弃。”
姜芙看着屋内的极致奢华,嘴角微微一撇,暗叹美人阁果然是个销金窟。那边纯情娘随手倒了两杯茶端给两人,神情悲悯。
“瞧瞧,多美的姑娘啊,如花般的年纪,竟然就这样......”
“掌柜的莫要伤心,当务之急是替羽娘子找到杀人凶手。”
姜芙坐下,卫辞仍站在房中观察。
眼见春情娘拿着手帕在眼角擦拭,姜芙忙问道:“我听那女子说,羽娘子之前似乎过的颇为窘迫?”
“是,我第一次见羽娘时,她面黄肌瘦,是半点都看不到如今这副矜贵美丽的样子的。”
“美人阁这一月一次的选举,是为了什么?”
春情娘擦擦眼角,缓缓开口道:“每月一次选魁首不过是为了吸引宾客的手段罢了,我将她们捧成锦州第一美人,她们为我招揽客人,”说着她看了一眼姜芙,“若是娘子愿意前来,我也是愿意的......”
见姜芙表情发愣,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正色道:“我手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可怜人家,我心疼她们,也算是给了她们一条生路。”
姜芙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那羽娘子的夫君呢?怎么这么久不见他来。”
“他......”春情娘神色渐冷,冷笑道:“怕是在哪里吃酒呢。”
“带我们去找他。”卫辞说道。
几人来到三楼的一处厢房,在门外就听到一阵女子的娇笑声,春情娘戏谑地看了一眼姜芙,“娘子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姜芙面色一红,看向卫辞。
卫辞神色未变,一手搭在门板,推开门往里走去:“你在门口。”
末了又不放心道:“别乱跑。”
姜芙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一阵兵荒马乱,然后春情娘颇不自然的走出来,唤来几个丫鬟进去:“给凇娘把衣服穿好。”
半晌不见卫辞出来,姜芙正欲推门进去,却不想春情娘一手拦住她的腰,神色温柔:“娘子莫要进去了,里面袒胸露乳,怕污了娘子的眼睛。”
然后她眉头一挑,抓起姜芙的手。
姜芙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回抽手,却不想春情娘手劲大的吓人,指尖划过她手心的纹路,然后盯着姜芙的眉眼看了又看,喃喃道:“竟是个天生恶女。”
姜芙心头一跳,看向面前的女人,“娘子在说什么?”
春情娘蓦地笑了:“娘子跟着的那个道士,倒可解娘子命运。”
“只是......”
“只是什么?”姜芙没忍住追问道,春情娘的笑意愈发明显,她竟然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摔倒,倚在栏杆上望着姜芙,眼里都是促狭。
然后凑近姜芙的耳朵,热气打在姜芙耳边:“得了这修道圣体的初元,你这命数,自可解。”
姜芙怔然,那老道和春情娘的话在她脑海里打转,她听了那老道的话,跟着卫辞离开了方家,果真感觉身体比之以前,轻松无比。
可那老道说话只说一半,只说时机到了她自会知道。现下这另一半从春情娘口中吐出,让她一时间无法判断真假。
卫辞出来时就看到姜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怎么了?”
“没,没什么。”姜芙摇摇头,嘴角翘起,看向卫辞身后,问道:“如何?”
卫辞没再多问,冷看了一眼身后被扶出来的男子,“酒肉之徒。”
那男子脸色发白,眉眼尽是郁色,他被几个小厮架着出来时嘴里还喊着胡话,见到姜芙时两眼一睁,伸手往她的方向扑去。
卫辞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被灌了迷药,羽娘子的死,和他没有关系。”
姜芙拧眉,楼下却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她与卫辞对视一眼,往楼下跑去。
楼下一间厢房里,一个男子摊倒在椅子上,双眼睁的巨大,脖子上一条长长的刀口,从下巴延伸到胸口内侧,已经断了气。
春情娘皱着眉进来,先是一副紧张惶恐的模样,看了屋内的状况,拿手帕擦了擦指尖,然后捂住口鼻,斥责道:“大惊小怪什么?!”
卫辞挑开男子的衣领看了看,然后转身出了厢房。
“报官吧,不是妖。”
姜芙拎起裙摆追了上去,“慢,慢些走,公子。”
她看卫辞停住脚步松了口气,想到今天一晚上,就闹出这么多条人命,手指捏紧,指甲深陷柔软的掌心。
卫辞站在前方不动,姜芙抬眸,两人前方站着一个面色发白的人影,他双眼发红,对着姜芙二人比划着什么。
姜芙一惊,那人竟与里面躺着的男子,长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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