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禹城一个寂静的小巷尽头,有着一家催眠室。
此刻,秦庭站在治疗室中间,镜片下目光柔和,察觉到女孩眼中警惕。
她仿佛受惊小兽,无措抓着裙子,留下深深褶印。
秦庭也不上前,后退一步,无奈笑笑,安抚道“别怕。”
“今天,我们只是聊聊天,好吗?”他声音轻柔,略带磁性很好听。
给人一种春风拂麦田,雨润泽万物的温柔。
女孩杏眼圆溜,不自觉点头。
秦庭顺手递给女孩备好的温水,不急不缓道“喝点水润润嗓子,我们时间很多。”
水杯在女孩手中显得沉重,她手指紧扣着杯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秦庭注意到女孩穿着绿色长裙,像一幅生机勃勃却静止的画卷。
“谢谢。”女孩声音很小,几乎被室内的沉默吞没。
秦庭生着狐狸眼,眼眸明亮深邃,他摘下金框眼镜,露出漆黑眸子。
“首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秦庭。”他介绍的很简单,“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林青,双木林,一三月青。”
秦庭微愣,竟是没料到女孩介绍这么详细。
他敛住眼里笑意,清了清嗓子“好的,我知道了。”
林青的表情些不自然,左看看右瞧瞧,盯着沙发上玩偶发呆。
“喜欢吗?”秦庭目光在玩偶身上停留一瞬,又移到她身上。
“我不喜欢,也没病,不想被催眠,我想离开这里。”林青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不屈光芒。
秦庭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嘴角轻轻上扬,哪有人会承认自己有病。
他手指修长,指节有序敲击桌面,声音在安静环境里显得格外和谐。
“我知道你没病,哥哥也不是坏人,只是想和你聊聊天。”秦庭语气依然温和,仿佛真的和小朋友谈心。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两个身影挤进了房间。
前面是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穿着花哨的衬衫,顶着时髦泡面卷。
她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秦庭和林青身上。眼中顿时充满鄙夷和不屑。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秦庭声音依然平静,但眸中却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是她妈,为什么要出去等!”妇女声音尖锐刺耳,目光如刀子一样,在秦庭和林青身上划过。
秦庭脸色沉了下来,他表情冷峻,指着林青,语气冷漠道:“我现在正在忙,就算你是家长,有事也请在外面等。”
“我是她妈,老娘就在这儿等!”妇女声音更加尖锐,大喇喇坐下,并不打算离开。
过硬职业素养加上顾客是上帝,让秦庭压下想要骂人冲动。
他尽量心平气和“催眠治疗需要安静,家长要体谅我的工作,还是请出去等一会。”
门口的小助理无助地摆着手,开口就是一句:“秦哥,这家长非要进来,我拦不住。”
“干什么勾当,还怕让人看?”妇女对秦庭感到不满。冷哼一声“怕不是干什么亏心事。”
“我们秦哥清清白白,你瞎说。”小助理声音夹杂愤怒,她气呼呼冲进来,挡在秦庭面前“请你们出去等。”
秦庭没有说话,只是斜眼瞥了一下,发现女人后面站着林强,正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啧,怕老婆,怂包。
女人见秦庭这边讨不到好,干脆目光聚集在沙发的林青身上,声音提高八度,上去对着她两个手臂就是一顿掐。
“赔钱货,生个怪病,跟我回去,老娘给你治。”
林青脸色变得难看,被这一掐,疼得表情扭曲。
她努力挣脱束缚,站起来冲王翠芬吼出来“我说了,我没病。”
“反了天了。”
“住手。”
“翠芳,别打孩子。”林强挡在林青前面,瘦削脊背挺直,但又不得不弯曲。
“哼,要不打她也可以,你把钱给我要回来。”
王翠芬眼珠子一转,她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推搡林强让他开口。
“秦老师,不好意思,孩子很健康,那钱……”林强的脸皮臊红,说话声音都小了,迫于王翠芬那凶狠的目光,艰难问道“定金,你看还可以退吗?”
“小西,把钱退给他们。”
秦庭瞬间明白了两人的目的,本来定金是不退的,但实在是不想看到王翠芬那泼妇模样,索性退钱以求清净。
只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给林青进行疏导,有点可惜。
小西不情愿应了,带着王翠芬去取钱,留下林强尴尬站在原地。
他干巴巴问道:“秦老师,您抽烟吗?”
秦庭并不抽烟,他摆了摆手,温和地说“我不抽,你自己留着抽吧。”
林强默默把烟收回去,沉默不语。
沙发上,林青眼神木讷,也不说话,两行清泪默默地滑落。
秦庭注意到她情绪变化,半蹲下来,与林青平视,他声音温和:“如果你想找人聊天倾诉,欢迎来找我。”
“他们都不相信我,你会相信我吗?”
林青哽咽着,眸光细碎,看上去无助极了。
“我相信你,相信即存在。”
听到秦庭说相信,她像找到倾诉出口“我没病,谢曳真的存在,他是我朋友。”
“嗯嗯,谢曳存在。”秦庭耐心地安抚着林青的情绪。
下一秒,却见她崩溃地捂头痛哭,声嘶力竭“可是所有人都把他忘了。”
“谢曳被大鹅咬断腿,流了很多血,他让我去救他。”
“每一次梦里,他都在问我,为什么还不去救他……”
林青身子发抖,又哭又笑,陷入一种奇异的癫狂中,“好多鹅,好多大鹅,它们把谢曳吃了。”
“它们说,下一个是我。”秦庭被林青情绪的突然变化整愣住了,他微微叹气,安抚性握住女孩手指。“别怕,鹅并不可怕。”
送走林青一家人,秦庭也没了心思工作,索性提前下班。
回去后,他就窝在沙发里,抚摸着自家波斯猫。
这只波斯猫蓝眼金瞳,脸上写着我很高贵,莫挨老子。
但在秦庭看来,它不过只是一种超大毛茸茸的存在,捋顺了就对味。
“叮,苏宁驾到,速来迎接。”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秦庭对猫主子的抚摸,“等着,你干爹的电话来了。”
秦庭摸了摸猫头,把它放在枕头上。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这个特别铃声还是苏宁拿自己手机录的。对此,秦庭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傻b。
思绪回笼,秦庭也不晾着苏宁了,接通了电话。
“喂,老苏,是不是想撸串了?”“我这楼下,烧烤一绝,你看……”秦庭脸上挂着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女人声音哽咽。
“小秦,苏宁他,他走了。”
“啪嗒。”秦庭手机都拿不稳,摔在地上。
他嘴角笑意凝固,沉默良久才找回自己声音,“苏姨,他出什么事了?”
在回宣城的路上,秦庭脸色很难看,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得知朋友离世,心里很难受。苏母告诉他,就是昨晚的事,苏宁突发脑溢血,还没抢救就去了。
但是苏宁身体很好,又经常健身。秦庭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么会突发脑溢血。
“我回来送他一程。”
正值六点,恰逢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水泄不通。
秦庭扶着方向盘,注视着街上的喧闹,心里烦躁不安。
突然,他视线中出现一抹绿色,在黑白灰车辆中显得很扎眼。
那是林青,她的妈妈没有把她带回去?
秦庭心里疑惑,看着那抹绿色如风中柳絮在车缝中穿行。
林青的笑容诡异,步伐轻快,裙摆带起旋,同黑色白色触碰又分开。
她像是一名舞者,翩翩起舞,沉沦其中。
“林青,回来!”秦庭焦急喊了几声,看到女孩直接坐车道上,面容平静,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辆红色跑车疾驰而来,直直朝林青撞去。
“不要!”跑车呼啸而去,留下一地鲜红。
绿色,本该是春天最美的颜色,红色如花娇艳,生机勃勃。现在,两种颜色混合,却是血染绿裙,生命凋零。
“大鹅来找我了。”
“下一个,会是你吗?”
秦庭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两句话,心跳加快。
“会是我吗?真有意思。”
车辆喇叭声此起彼伏,秦庭收起了笑容,发现还是在堵车,刚刚那一切都消失了。
难道是太累了,出现幻觉?
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叫嚷道“前面兄弟,快走吧,别挡我们的路。”
秦庭也不深究,向其他车主道歉,然后启动车子。
突然,前方大货车满载,有些失控,车头在中间打转,然后直接朝他撞过来。
一切太快,来不及反应,撞击瞬间,剧烈的冲力让秦庭几乎喘不过气来,全身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痛苦不堪。
在昏迷之前,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艹,来真的?”
“这是什么鬼地方!”
“妈妈,我怕。”
“艹,手机没信号了。”
秦庭是被压醒的,他眼里茫然,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敞的房间中,墙壁雪白。
四个角落安装着监控和音响设备,监控的红光在白墙上显得格外突兀。
房间里,男女老少都有,争吵和哭闹声此起彼伏。
地上有很多大鹅,它们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多数人只有个落脚地方。
这些大鹅比普通的鹅稍大,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发出嘎嘎叫声。
这是哪里?是死后的天堂还是地狱?
秦庭摸着头,想起被车撞的事,他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肢体完整,一点事都没有,有些意外。
他注意到腿上不速之客,伸手打一下白鹅,苦笑两声“走开,我腿不是你窝。”
白鹅似乎不打算挪动,只是埋着头。
突然,一枚带着温度的鹅蛋落在秦庭腿间。
他有些惊讶,心想这鹅真是怪异,居然给我生个蛋。
秦庭赶开大鹅,拿起鹅蛋观察,感到有些新奇。
鹅蛋手掌大小,摸着手感很好,蛋壳上有一条淡痕,隐约可以看出是数字6。
6……这可是自己的幸运数字,秦庭自然将蛋揣进了口袋里。
地上白鹅扑腾几下,嘎嘎控诉“谢了,兄弟。”
秦庭戴上眼镜,周围一切变得更加清晰。
有人身边也有鹅蛋,将蛋揣进口袋,也有人不屑一顾,认为这是微不足道的小利。
他注意到,捡鹅蛋的人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鹅。”
突然,人群中产生了不小的骚动,秦庭收回思绪,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
他推开密集的人群,刚站定,就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鲜血淋漓。
秦庭微微皱眉,冷冷看着那个男人的动作。
墙下,大鹅奄奄一息,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那是个黑帽扣头,身形挺拔的男人,踢开大鹅,跑到摄像头下比中指。
完成后,他还觉得不过瘾,两手各抓一只大鹅,用力往墙上砸去。
无聊,秦庭没继续关注男人作秀,默默捡起地上鹅蛋。
这枚鹅蛋也有数字,不过是19。
“你们想成为玩家,坐拥钱财,拥有异能吗?”
房间里突然出现一道机械音,打断路仁动作。
声音带着诱惑,抛出让人无法拒绝的好处。
“不想,快放我出去。”
路仁话音刚落,突然感觉脚下一轻,发现自己双脚离地,悬在了半空中,离地面有半米高。
周围的人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路仁,仿佛自己也被提起来。
“不是让你选择,而是必须接受噢”
系统声音落下,路仁重重摔在墙上。
这动作,和他刚才砸鹅一模一样。
“没礼貌,该罚,摔鹅,改罚,插话,该死。”
墙上血迹斑斑,路仁的身体软瘫,手臂无力地垂下,嘴角流淌着血丝。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模样。
几只大鹅扑上去,啄着路仁的脑袋,发出悲鸣,恶狠狠地啄着。
众人别过头,不愿再看。
“还有人不想成为玩家吗?”
回答是一阵沉默,有人颤抖地问道,“成为玩家,可以放我们出去吗?”
“当然可以。”
几乎同时,所有人脑中都浮现出满格的进度条。
“数据载入成功,即将开启淘汰赛,孵化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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