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细轻微如同泡沫破裂的声音响起。
裴予珩身体猛的一僵,所有蓄势待发的力量,所有残忍的兴奋,所有掌控全局的阴鸷,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完全没料到这个“窥视者”手中竟有能威胁到他的武器!麻痹能量束的速度远超他的闪避极限。
他抬头撞进了一双眼睛里,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的、带着浓郁的质朴明亮的冷色调,还有要溢出来的、冰冷的愉悦。
虞今手上缠绕墨绿色的机械蛇头呲着牙把子弹射中了他胸口,他阴鸷的表情凝固,休克子弹进入他的身体的瞬间,随后如同脱线木偶般向后栽倒。
随后虞今把美杜莎缩小,就像戒指一样戴在手上,不引人注目。
虞今拍了拍他的脸,惨白的灯光勾勒出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近乎颓废的、却又致命迷人的气息。
“…sorry小帅哥,怎么不说话啦?那临终遗言应该也不需要说了吧。”她的声音亮起,甚至带着点娇俏。
“本来看你这么帅,不想伤你,可是老奶真的很讨厌装逼的人。”
她居高临下歪着头几缕发丝滑落嘴角,笑容甜美的像淬了毒的糖果,“你说你跟屋里那哥们,你们两个一起海葬怎么样,也算愿了屋里那个人要带你走的心愿了。”
他的视野颠倒,只能看到她背后冰冷的舱壁和随着步伐晃动,沾染了甲板污渍的靴底,屈辱感和内心所深层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他残存的心跳。
舱门被粗暴拉开,瞬间带着浓郁咸腥味的海风,如同锋利的刀片,狠狠的刮在他裸露的肌肤,震耳欲聋的海浪拍打在船体的轰鸣声,海鸥凄厉的的鸣叫取代了船舱的喧闹。
他已经昏迷过去了,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俊美人偶,被随意的丢在冰冷潮湿的救生船旁,虞今随后去把屋里被射杀的人拖到了他的旁边。
虞今欣赏着这一件精美的战利品,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发顶,动作温柔得近乎残忍。
单膝蹲在他身侧,手探进了他的内衬口袋,找到了他的身份证明,名字叫裴予珩。
“啧,小帅哥~你才20岁,下辈子老老实实找个班上吧,别再干这些事了。”虞今轻轻的咂了下嘴,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虞今像一只在暴风雨中隐藏的猎豹,皮毛华丽,姿态慵懒,但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瞬间爆发的力量。
“扑通。”
巨大的落水声被海浪咆哮所淹没,虞今毫不犹豫的转身,将这所有的秘密留在了浓稠的海水里。
她迅速上前,捡起地上那把银色手枪和裴予珩遗落的黑色密码箱。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密码箱冰冷外壳的瞬间——
【嗡——!】
一股强烈的、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意识流如同高压电流,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深渊指令】强制触发支线任务。
绑定目标:特异霸王龙基因载体(潘多拉芯片)
核心任务:确保载体(裴予珩)在南海洲岛存活30日。
失败惩罚:载体损毁,执行者抹杀。
附加提示:载体当前状态异常,保护优先级提升至绝对。
“载体”?
“裴予珩”就是那个“潘多拉”芯片的载体?!
他本身就是……**基因库?!
而任务……竟然是强制保护他?!
失败……抹杀。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强行套上枷锁的愤怒瞬间淹没了虞今。
“你大爸,这个副本几个意思,不围着我转就算了,把我耍的团团转是几个意思。”虞今感觉自己现在气的,进气少出气也少了。
她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密码箱,又看向下方墨黑翻涌、吞噬了裴予珩的海面,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被命运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随便吧。
杀都杀了。
现在开始马后炮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看那个裴予珩也不像很好死的样子。
她回到了灯火辉煌、人流如织的中央大厅。
她步履从容地穿过人群,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静止的橱窗、交谈的人群、以及那些看似普通却位置绝佳的摄像头,大脑飞速的运转,过滤着信息,确认着环境的安全与可控。
她挤过狭窄的舱内通道时,迎面撞上一个急匆匆跑过的、穿着恐龙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大概是登岛表演预热,那笨拙的碰撞和对方连声的“抱歉”,也只引来她无奈的一笑。
虞今走到了游轮标志性的餐厅,选择了靠窗、视野极佳的位置,侍者恭敬的递上皮质菜单。
餐桌上摆放了几个书籍和报纸。
虞今瞟了一眼,是有媒体报道举报白垩纪公园,看样子像是无稽之谈。
不过内容也是模糊不清,她便没有再看。
她享受着味蕾的盛宴,精致的脸蛋带着令人陶醉的满足,“你好,我点菜可以送到房间吗。”
“可以的女士。”
“那这些…这些,还有这些等会送到这个房间。”
…
餐毕,她起身离开了餐厅,目的明确的采购了一些物资、户外用品等。
选中了几件防水防撕裂高密度的冲锋衣、裤子、手套等。
结账时,她结账时,她使用一张不记名、高额度的预付信用卡,动作干脆利落。
导购热情地帮她包装,她微笑着婉拒了过大的包装袋,只用一个低调的黑色无纺布袋装好所有物品。
她拎着袋子,姿态轻松,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寻常的购物。
她享受这片刻的“假期”,又去购买一些医疗卫生用品。
想想因为之前工作太忙的缘故,很久都没有出去旅游过,刚被停职放假第一天就被带到这个逃生游戏里了,也算是度假了。
虞今回到客房,在阳台的躺椅上吃着送来水果和甜品,享受着夜晚吹来的海风,“真是暴风雨前的惬意~我也是过上这奢靡的日子了。”
晚上十点。
然后,一个毫无感情起伏、平板得如同机器合成的男性声音强行灌满了整个房间。
“紧急通知,请所有乘客注意,请所有乘客立即返回各自房间,并锁好房门。”
“本船即将进入预定风暴区。海面状况将急剧恶化。为确保安全,请所有人留在舱内,禁止前往甲板,通知完毕。”
不儿?风暴?她这死嘴。
虞今锁好了门窗,悠闲的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现在应该只是游戏预警,现在还没到达白垩纪公园,不至于会进行大逃生。
冰冷的水汽混杂着浓烈的海腥味,从舷窗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进来。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很轻,带着点迟疑,像是用很小的拳头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在风浪的咆哮和船体金属结构的呻吟声中,这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虞今高度紧绷的神经。
在这个关头谁会过来敲门,她疑惑的走过去,瞄了一眼猫眼,是一个金发小男孩,虞今警惕心提了起来。
“笃、笃笃……”敲门声又响起了,比刚才急促了一点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紧接着,一个细细的、带着浓重鼻音和颤抖的童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有、有人吗?…开开门…求求你……”
虞今继续装听不到,继续坐在床上查看无线电手机的使用说明。
“妈妈…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妈妈…”
她把手中的无线电手机放到了多啦口袋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骤然升起的强烈不安和疑虑,动作放得极其缓慢,无声地凑近了门上的猫眼。
狭窄的视野里,首先闯入的是一团湿漉漉的浅金色。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正孤零零地站在她门外昏暗摇晃的走廊灯光下。
虞今想:这不裴予珩还活着。
他浑身湿透,浅金色的卷发可怜巴巴地贴在苍白的小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成一簇一簇,像被打湿的金色蝶翼,此刻正随着他压抑的抽噎而剧烈颤抖着。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眼神破碎,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助,像一只被暴雨淋透、濒临死亡边缘的幼兽。
他的小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小小的身体在走廊穿堂而过的冷风和船体的颠簸中,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呜……妈妈……好黑……我找不到妈妈了……”孩子细弱的哭声断断续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心碎的颤音。
虞今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玩的太深了,这勾八深渊指令深深影响了她本能的决策。
“妈的,该死的!”虞今低咒一声,再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拧开了门锁,迅速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快进来!”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伸手一把将门外那个冻得冰凉、抖得像片落叶的小小身体拽了进来,然后迅速反手“咔哒”一声重新锁死了舱门。
他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被拉进来后下意识地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去,只露出那一头湿漉漉的金色卷发和不断耸动的、瘦小的肩膀。呜咽声细碎而压抑地传来。
“没事了,别怕,在这里安全了。”虞今尽量放柔声音,蹲下身,仔细观摩他的面容。
但她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她注意到男孩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似乎有些细小的擦伤,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就在虞今蹲下,视线与他平齐的瞬间。
那原本深深埋在膝盖里的、沾着泪痕的小脸,微微抬起了一线。
湿透的金色睫毛缝隙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方才的破碎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逝的、冰冷刺骨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审视目光,快的如同错觉。
下一秒,那孩子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小脑袋一歪,软软地靠在了冰冷的舱壁上,眼睛半阖,呼吸微弱,一副彻底脱力昏厥过去的模样。
只是,那只紧贴着冰冷地板的、小小的右手,在虞今视线死角里,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枚米粒大小、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透明贴片,无声无息地从他指缝间滑落,粘在了地板上。
贴片内部,一道肉眼完全无法察觉的微弱扫描波纹,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扩散开来,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狭小的舱房。
【微型生命体征扫描兼结构探测仪】启动。
“未搜索到生命体征。”
她轻笑着,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定可怜巴巴蜷缩在地的小小身影。
虞今看穿了这个虚伪的的伪装者,但并没有拆穿。
她漂亮的脸上努力维持着温柔姐姐的笑意,内心却在疯狂吐槽:什么狗屎运气,老奶我自己都朝不保夕了!还要保护这个裴予珩,现现在他还变装成小孩,也是摊上个拖油瓶。
她冷哧,带着浓浓戏谑的笑容,这小子跟我玩这一套,老奶我当年上学请假这一套都玩烂了。
“天哪!你受伤了,身上都湿透了。”虞今适时地发出一声轻呼,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小……小弟弟?你还好吗?醒醒……”她一边说,一边“艰难”地、踉跄着朝角落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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