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生指着洞口,向祈长生示意,试探道:“你有没有听到谁在呼救?”
祈长生道:“听到了。”
但他一动不动,贺春生语气委婉:“要不要出去看看?”
深山老林,又刚好出现在两人附近,有些太过于刻意,但万一真是误入的女弟子呢?
为了这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应该去看看。
祈长生看透他的心思一般,轻嗤一声:“你觉得哪个蠢货会恰巧进来,又恰巧出现在这里?”
贺春生:“……”
祈长生话虽如此,却还是站起来,对他伸手:“走。”
“?”贺春生被他一把拉起,察觉道他在挣扎,祈长生道:“别动。”
“我可不觉得一个瞎子能看清路。”
贺春生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头上这块垂下来的白布,心里偷偷反驳自己能看清路,只是有些模糊而已,手不动了,任由祈长生拉着。
透过布看眼前的背影,贺春生又惊叹了下。
祈长生真是瘦的可怜,他长得高,于是更显清瘦,整个身子融入黑暗,只剩影子在地上,被拉的细长,和他的身形一样。
贺春生旋即想,这小孩看着瘦,力气怎么这么大?他一只手攥上来,自己怎么挣都挣不开。
祈长生大多时间都是阴郁的,就算说话也有一种凉凉的调子,好像在自己脖子后面吹风。
到了洞口,呼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祈长生伸手把草拨开,快拨完时,突然回头问他。
“你的名字。”
突然的回马枪杀的贺春生措手不及,差点把自己本名脱口而出。
祈长生眼底沉沉:“不要骗我。”
贺春生吞吐一下,把编好的名字咽了下去:“有来有往,你还没说。”
他装傻子是真有一手,反客为主也是真有一手。
听他回答,祈长生眼睛眯了眯,在他这个角度看,好像生气:“你很聪明。”
贺春生说:“谢谢。”
他等祈长生自报家门,等了半天,没再等来一句话。
贺春生松气的同时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觉得祈长生似乎大概是真生气了,因为自己的手被攥疼了。
但贺春生不确定,毕竟祈长生没放手,他觉得是自己敏感了。
洞外,大雨连绵。
方才的呼救声随着二人出洞,一下远去,还带有急促的呼吸和脚步声,跑的紧迫。
贺春生还没出口,祈长生便心有灵犀般,拉着他的手跟了上去。
“啊啊啊——!”一声尖叫,伴着嘶吼声在前方响起,接着林中飘来“嘶嘶沙沙”声,如鬼魅掠过般,但很快消失了。
两人脚步加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现场。
四下狼藉,凌乱的散着碎叶,地上被踩的坑坑洼洼,有过激烈的一场争斗,隐约可知道,那位女子最后被按进泥里,又被扯出,因为地上有一个人形泥印。
贺春生蹲下,比着地上陷下的印儿:“这个应是九头凤兽。”
那是一个脚印,脚印四周都被雨冲湿,仅有这处依旧干燥,因为九头凤兽属火,很明显的一个特征。
虽说带了个“凤”字,但九头凤兽却是个正儿八经,丑的离谱的魔,它有两个头,九只脚,因为颜色艳丽,浑身带火,自封为“凤”。
九头凤兽在民间传闻中出现不少,祈长生对它还算耳熟。
贺春生犹豫着:“它可吸别人的火为自己所用,一定小心。”
明里暗里告诉祈长生,不要逞强。
祈长生从洞里出来脸色就没好过,闻言只是眼皮抬起,连嗯都没嗯。
贺春生默默叹气。
算了,这鸟最怕的便是冰,若他真应付不了,自己便强硬些拿些血,这种阶层的魔物在他有灵力时完全不够看。
地上杂乱,但只有丝丝血迹。
那位女弟子还有生命体征,这个结论让贺春生放心不少。
两人拉着一路向前,脚印在一块空地上便断了。
贺春生左右看了下,确实消失了。
心下疑惑之际,尖锐的惊叫声划破天际,又立马收了回去。
沉重的步声响起。
与此同时,强大的气压腾的从地而起,将二人重重往后一拍。
“咳咳!”有了上次的教训,贺春生抓紧面纱,下一秒就弹飞过去,落入一个胸膛中。
微凉,不像活人,也不像死人,像石壁上落下来的,被雨打湿的石子。
两人的手依旧是紧握着的。
贺春生一阵猛咳,差点把肺吐出来,祈长生也不可避免的闷哼一声。
他们被弹进了一个石洞,后面黑漆漆的,似乎很深,所幸他们砸的离洞口并不远,两人站起,步子还没迈开,便听“轰——”的一声,洞口被滚下的巨石封的严实,只剩一条缝。
贺春生:“……”
祈长生:“……”
片刻,贺春生道:“我记得,你有爆破符。”
祈长生回:“我炸石头用完了。”
贺春生:“……”
贺春生这下毫无办法了,他眯眼趴在那条缝上,借着光打探外面情况,祈长生一动不动,站在旁边,看着他露出的那双眼睛。
奇怪的是,随着巨石落下,外面的声音也跟着不见了。
他眯眼瞧了半晌,什么也没有,静的诡异,静的可怕。
风拍打着巨石,发出“啪啪”声,听起来像有谁在外面拍的一样。
贺春生感觉头发被扯了下,“不要碰我。”
话虽绝对,但贺春生还是用余光瞥了眼祈长生,后者和他一样侧着身,目光顺着缝隙看着外面。
让贺春生头皮发麻的是,祈长生离他的距离刚好二拳,两只手规矩的放在身侧,没有黑眼珠。
他没有动。
贺春生感觉头顶有些潮湿,好像有水透过布渗在他的脸上,他抬头,三张惨白的人脸,嘴却尖长如鸟,在黑暗的荧光中很是诡秘。
是九天凤兽。
下一秒,身子腾空而起,被九只爪子死死抓住,有些还卡进他的肉中。
一阵天旋地转,失去意识之前,贺春生看见,祈长生浑身颤了下,眼珠复原,整个人又清明起来。
贺春生疼的窒息,用尽最后的力气,比出一个口型。
——“快,走!”
他是被灼醒的。
热,很热。身上的伤口在这种环境下,疼的他拧眉低吟。
贺春生是很怕疼的一个人,他疼的受不住,灵台复明前还在苦中作乐,觉得今年兴许是自己值太岁,也许明年就好些了,不会这么倒霉。
贺春生慢慢睁眼,透过白布。
四周滚着岩浆,灼的空气都飘着热气,壁上竖着很多火把,中间只有一块小小平台,上面堆着没吃完的骸骨,血连着肉,很新鲜。
看来它已经饱了,把自己抓来是屯粮的。
贺春生微不可察的松口气。
“唔……”
贺春生循声望去,身后有位女子,身上同样有伤,但比他要好不少。
在贺春生的注视下,梦林悠悠转醒,她只愣了一秒,旋即眼睛内布满恐惧,神情也怯怯的。
贺春生问:“还好吗?”
梦林眼珠才转到他身上,没理他,精神依旧不振。
贺春生忍着痛向前,想把她扶起,手还没碰到,被猛的一拍。
梦林满脸厌恶:“滚开!”
她扭着身子爬起:“什么脏手,我可是兰溪梦家的小姐,将来要拜入云霄的,你什么身份就敢随便碰我?!”
“……”对于梦姑娘突然的自报家门,贺春生脑子险些没转过来。
兰溪梦家……想起来了,是一直想往云霄塞人,次次都被自己拒绝那家。
贺春生从来不因上辈作为涉及后代,这位梦姑娘虽骄纵,但仅仅一面之缘,还不能直接将她归为恶类。
虽是这样,贺春生依旧有些疲惫。
梦林继续道:“不过你若是能救我出去,我也可以原谅你刚刚的无礼行为,我爹兴许还能赏你些银子。”
她说了半截,身后传来一阵兽吼,接着刚直起的身子便被一具躯体狠狠撞上,又趴下去。
祈长生站起,看着贺春生的伤口,瞳孔细微一缩。
他身上没有伤口,方才九头凤兽将他抛下时动作也是柔和的,贺春生判断着:“你来了?”
没应。
祈长生脸色更不好了,眉头紧紧蹙着,整个人在怒火的加持下,显得格外阴冷也格外狠厉,像刚从地狱爬出的怨鬼,沉着脸向他走来。
一步:“还想继续瞒着?”
贺春生:“你——?”
两步:“一见面就认定我是迷路,丝毫没疑心,对自己的面貌遮遮掩掩,还刻意端着声音。”
三步,祈长生彻底停在自己面前,语调不急不缓:“方才你说我有爆破符,但我好像从没提起,也没当你面用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春生开口,解释却卡在喉咙里,半天出不来一个音。
他把头低下,想躲避那道视线,却被祈长生掐着下巴,不得不隔着一块布面对。
祈长生气息不稳,贴在他耳畔,气笑:“虞愿,或者说,贺春生?”
“你就那么着急撇清?宁愿不用灵力,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也不愿意和我要一滴血?!”
贺春生道:“祈长生你……!”
面上的布刷的被掀,下一秒,二指撑起他的唇瓣,他看见祈长生小臂上划出一道血痕,血源源不断落下。滴滴掉进他的口中。
贺春生闷哼一声,抬眼,和祈长生的目光撞的彻底。
他后知后觉,他的脸暴露了。
贺春生恐惧又慌乱,把目光撤回,又被祈长生用力拽回。
祈长生的眼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惊讶,欣喜,偏执,出乎意料却本该如此。
祈长生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捏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最后以一个近乎禁锢的姿势抵住他,道:
“抓住了。”
贺春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祈长生:(我就知道我绝对不会对别人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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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万山岭】险入九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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