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泱躺在病床上,四周是呛人的消毒水味,阮棠狸蹙了下眉头。
她很讨厌这种味道。
曾泱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脑袋围了一圈绷带,左手挂着一瓶点滴。
阮棠狸打量一圈病房,最后坐在一旁沙发上,神色略复杂地抬头望向病床上的女人。
幽静的瞳孔逐渐加深,她缓缓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往门口走去,一开门,撞上一个身影。
“……”
阮棠狸垂眸,看向面前这个身影。
“阿狸。”
是熟悉的声音。
“我不找你,你反倒来找我?”
阮棠狸冷笑地扯了一下嘴唇,“你忘了我的话么?”
苏馨抿抿唇,“阿狸,听她们说你也晕倒了,还是因为三个月前那次车祸受的伤还没好……”
“谁要你关心?”阮棠狸烦躁地一下打断她的话,冷声道,“现在,回去。”
她无视苏馨面上悲凄的神情,“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家门一步。”
苏馨低着下,没有再反驳。
“你妹妹也受伤了,去看看她。”
“她有母亲的关心不就够了吗?”
阮棠狸唇边划过一丝讥讽,“而我那时候可连母亲的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呢。”
“果然,亲生的女儿总要比养女更金贵的。不是吗?”阮棠狸转过身去,没有再面向苏馨。
“回去。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阮棠狸在这件事上几乎耗尽了耐心。
苏馨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拖着沉甸甸的脚步往电梯口走去。
医院的走廊里寂静无声,偏偏白炽灯照得墙壁白亮无比,看得让人烦躁得很。
阮棠狸缓缓抬起眸,看向2307病房门牌号,也只是扫了一眼后,转身离开。
女佣跟了上来。
她忐忑问道:“阮总,您,您不看看……”
“我看她她就能醒过来,还是立马能痊愈去上学?”阮棠狸站定原地,侧眸问她,甚至连身都懒得转。
“有什么看的必要吗?”
“咚——”的一声,心脏忽然错跳一拍,刺痛瞬间从胸腔弥漫开来,直冲颅顶。
阮棠狸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女佣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阮棠狸神色刷的一下变得好差。
她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阮,阮总,您还好吗?”
阮棠狸捂着心脏的位置,目光瞬间往一个方向抬头射去。
女佣紧跟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可2307外除了紧闭的病房门,什么都没有。
“您在看什么?”
女佣不明所以。
阮棠狸极快蹙了一下眉,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电梯。
“阮总?”
直到电梯大门闭合,垂直下落,紧绷着身体左右一晃,她一把伸出手紧紧贴在电梯玻璃壁上,连带着身体也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是她眼花了吗?
阮棠狸扶额。
她明明看到2307门外闪过一个白影。
可为什么再等她去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心脏为什么这么疼。
她难道又说错什么话触犯某种禁忌了吗?
“呃……”阮棠狸头冒虚汗,只有身后冰凉的触感稍稍给她带来一丝慰藉。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地下停车场阴潮的霉味扑鼻而来,阮棠狸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头晕,走出电梯。
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就连辨认方向都很困难。
她强撑着身体,扶着墙壁,七拐八绕,终于看到一辆车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看到人的瞬间,阮棠狸挺直脊背,紧皱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强压下心脏的刺痛,状似平常地走到车前,对司机淡生吩咐道:“走。”
她坐在后座上,冷汗浸湿了后背,额头冒着冷汗,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而不断发抖。
好痛……
心脏……
好痛。
她疼得眼冒金星,精神都有些恍惚。
车内的冷空调一阵一阵吹在她脸上,却像是带着尖锐的冰锥,一根一根扎进心脏。
脑里忽然闪过一阵白光。
紧接着一声锐利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去死吧!!!”
“阮棠狸,不要怪我。”
“这就是你的宿命。”
“不要再……否则我还……”
她紧闭双眼,脑海里弹出冰冷刺骨的画面,耳边的声音清晰可闻,就像是她真实经历过似的。
一把刀狠狠插进自己的心脏,一瞬间,她丧失所有力气,一头栽倒在地。
耳边是鲜血澎湃汩涌而出的声音,许向夏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双手浸满鲜血,眸中一望无际的冷漠。
她就这么站在这里,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漠视着她的死亡。
地上流淌着地红色在地面上勾勒出一朵盛大的玫瑰。
阮棠狸苍白的脸颊映在地面,眼里的光一点点淡去。
眸底倒映着许向夏居高临下的身影,最终归寂灰暗。
“啊!——”
一声嘶吼着凄厉的尖叫声又从耳边响起,阮棠狸忽地一下睁开眼睛。
她紧紧捂住耳朵,可都无济于事,尖叫声是从她脑海里面传来的。
“别叫了、别叫了、别叫了!”
心脏一阵一阵刺痛,脑海乱如麻,她不过才出来几十分钟,可身体却像是垂垂老矣般精疲力尽。
阮棠狸忍无可忍,竟然忘了自己前面还有人,捂着头大声叫嚷起来。
前头的司机虎躯一震,脚吓得猛一踩刹车,车身都跟着抖了抖。
他吞了吞口水,抬头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座,脸色极其差劲的阮棠狸,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但最后还是试探性问了一句,“阮总,您没事吧?”
“开你的车。”脑海里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下来,她倍感疲倦,仰头靠在车座上,声音有气无力。
“不该问的不要问。”
“阮总。”司机悻悻又叫了一声。
阮棠狸往窗外看了一眼,眉头一皱,神色立刻警惕起来,冷声开口道:“这不是回家的路。”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司机汗流浃背,立刻回到:“是,是集团!股东们找您,说,说有要紧事要和您商量。”
“我现在没空。”阮棠狸冷声命令道,“回家。”
司机在驾驶位上开着车,神色纠结万分,“可,可……”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见他们!让他们给我滚!”
阮棠狸紧绷着一张脸,神色阴沉得快要滴下墨来,“你们阮家的真千金回来了,我的话就没用了是吗?还是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回、家。”
司机的目光落在视镜上,游移不定,紧了紧手上的方向盘,“您一直推辞,闭着不见他们,才真的……”
“见了有什么用?无非就是许向夏是阮家真千金继承集团的事。除了分赃的时候积极得上蹿下跳,在他们眼里还有什么是要紧的事?嗯?”
阮棠狸压抑着怒气,声音被压到一种近乎嘶哑的低。
“就这么急不可耐要赶我下台?”
“这些年没有我,阮东明欠下的那些债谁替他还?还债的时候一个个躲得抱头鼠窜,现在唯恐天下不乱。”
一讲到这里,就连阮棠狸都觉得好笑。
她算是知道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死了。
内忧外患,不死就见鬼了。
她上辈子勤勤恳恳,一心只想搞好阮氏集团。
可到头来一个两个都撺掇着要她赶紧滚下台,扶持一个傀儡上台,好彻底瓜分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取得的那一小点成就。
没有她,阮氏集团早就破产了,清算负债,到时候一个都逃不了。
那些人,不懂感恩也就罢了,恩将仇报倒是被他们修炼得炉火纯青。
“我只要在阮家一天,阮氏集团只能是我的。”
阮棠狸冷冷注视着车子前窗,声音不急不缓,却低沉得吓人。
“这是你们阮家欠我的。”
她的声音低低回响在整个车厢,“想赶我走?除非我死了。”
“……”
冗长的沉默后,司机在前头回答道:“是。”
在下一个路口,车子掉转了车头。
阮棠狸回到家后,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
这几天耳边没有了曾泱向她汇报工作,一时间什么都要自己来,还真有些焦头烂额。
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重生后变得越来越差,许多事情做起来还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她强撑着眼睛趴在沙发上,一遍遍翻看公司里合作的新项目,眼皮上下都打架了,抬头正想看一眼时间,却没成想一道身影挡在钟表前。
瘦削的身子薄如纸片,好像风轻轻一吹就随风而散了。
小人儿挡在她身前,圆圆的眼睛里晦涩的光在眸底跳动。
“姐姐。”
小人儿轻轻叫了她一声,声音婉转飘离,就像是濒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声音轻飘飘的,尾音也好似随着风要飘走了。
阮棠狸眉梢一动,轱辘一下从沙发上坐起身。
“你病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通知我?”
“姐姐不希望阿夏好起来吗?”
许向夏有些脆弱地问道,眸光黯淡几分。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阮棠狸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川”字。
“可是为什么姐姐自从看见我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
许向夏眨了下眼睛,朝阮棠狸歪了歪头,“姐姐很讨厌我吗?”
“姐姐,阿夏是做错什么了吗?”
“姐姐一次都没来医院看我,为什么要去看曾姐姐?”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
“阿夏好伤心啊……”
“姐姐……”她的眼眶里滚落两滴泪来,“啪”的一声掉落在阮棠狸的左脸上。
黏腻的泪水顺着她脸颊的弧度滚落在她的嘴角,冷咸的味道弥漫进她整个口腔。
阮棠狸摸了摸脸,一愣。
许向夏藏在刘海下的眼尾猩红,低着头,神情几乎痴狂地盯着阮棠狸的脸,嘴角却勾起大大一个弧度。
“为什么要去看曾姐姐?”
许向夏的瞳仁几乎缩成一个小点,直勾勾看着她,纯净的大眼睛眨了眨。
“你爱上她了吗?”
[眼镜]更![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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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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