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算是在关心我吗?”许向夏抬起一双天真湿漉的眸子看向她。
在听到许向夏这句话后阮棠狸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这怎么跟上辈子发生的完全不一样了啊?
难道跟自己没有刁难她有关吗?
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对许向夏的态度极为恶劣,连房间都命令刘管家不许给她住,许向夏默默缩在客厅的地板上睡了好长一段时间。
许向夏不敢睡在沙发上。她第一次进家门坐了一下沙发,第二天阮棠狸就把许向夏碰过的东西全都丢了。
而这一世阮棠狸一睁眼就听到苏馨在门口叫她,还没过神,又因着上一世的教训,所以这一世并没有太为难她,该给的都给她,再趁机敲打一下她。
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己的选择不同,导致剧情也跟着发生变化了?
不过这变的也太大了吧?
阮棠狸悄摸抬眼瞥了一眼许向夏,她怎么不知道许向夏原来是个小哭包呢?
而且,还是个未成年的小朋友。
想及此,阮棠狸暗骂一句自己造孽啊,她抓了抓头发,调整一下心中杂乱的情绪,并没有直接回应许向夏的那句疑问,“那个,我看看,你伤到哪儿了。”
阮棠狸边说着,边歪过脑袋不看她,小声嘟囔着。
“这里。”
许向夏指了指右脚脚踝。
她掀开脏兮兮的裤腿,干黄的泥巴随着她掀开裤腿的动作干巴巴掉在地上,她抬起眼惴惴不安地望着阮棠狸,有些不知所措。
一向干净整洁的地板因她的到来而染上一层污秽,她时刻观察着阮棠狸的神色,一颗心脏猛猛提溜起。
随着阮棠狸的目光落在她弄脏的地板上,眼瞧着她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许向夏突地一下站起身。
阮棠狸正仔细端详着许向夏破了洞的蓝色牛仔裤,看着许向夏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把裤腿卷起,可只卷到刚刚到脚踝的位置就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上挪一分。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好像是刻意想隐藏什么。
可还没盯出个所以然来,许向夏忽然站起身,给阮棠狸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我太脏了。姐姐,对不起。”
她要没提这件事阮棠狸几乎都没注意,目光跟随着阮棠狸的眼神,望向许向夏裤腿上掉落下来的那些褐黄色泥巴。
阮棠狸上辈子在路边乞讨要饭的时候穿的可比这个脏多了,也烂多了。
刚开始接受不了,要死要活怎么着都接受不了!
可真悬梁自尽她又不干了。踹翻板凳,撕断粗布,啪叽一声掉到冷硬硌人的水泥地上,新鲜的氧气争先恐后钻进鼻腔,五脏六腑都活了过来。那时候她才知道,不管怎么样还是活着好。
哪怕最后病痛缠身,她濒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都是活。
不知不觉阮棠狸又陷入了回忆,直到身边的女生轻轻拽了一把她的衣袖才回过神。
目光停留在地板上的那点污秽上,并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事,我待会儿让她们打扫一下就行。”
阮棠狸的态度比刚刚见到许向夏时要缓和多了,女佣们进来打扫屋子的时候都快惊呆了。
大小姐最是有洁癖,平常有一点灰都忍受不了,大发脾气一通。
可现在不仅允许许向夏进屋,让她坐在沙发上,还贴心地给她抹药膏?!
怎么想都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刚刚两个人还一脸剑拔弩张的样子,现在大小姐竟然亲自帮她上药?天呐!她们真的没看错吧?!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她们眼里十分怪异割裂的举动在阮棠狸眼里却极为平常,当乞丐的时候别说是给人上药,就算是洗脚她都干。
虽然她经历了两年半不到的乞丐生活,可这也足以摧残得阮棠狸是一点脾气也没了。
冰冰凉凉的触感在许向夏肿痛的地方徐徐弥漫开来,她蹙起眉,忍着痛,但生理性的痛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她口中轻泻出声。
少女蹙着眉,深情难受,浅浅低吟一声。
听着这道痛苦的低吟声,阮棠狸握在手上的棉签一顿,稍稍与她肿着的脚踝隔了一点距离。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不应该吧,她给人洗脚的时候客人还夸她手劲好呢。
许向夏冲她微微一笑,“不疼,姐姐继续。”
“你找刘管家去量三围了吗?”阮棠狸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许向夏摇摇头,低着头小声回答:“还没呢。”
“为什么不去?”倒是奇了,以前不给她的时候她不敢要就算了,可现在给她了,她怎么还不当回事?
闻言,许向夏嘟了嘟嘴,她刚想抬起袖子擦一擦阮棠狸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可一看自己袖子也是脏脏的,只好停在她脑袋前,改用手指,指了一下阮棠狸的额头。
“姐姐,你的额头上有汗。”
“姐姐神色不好,是因为我回来的缘故吗?”
许向夏浓密的睫翼像脆弱的蝴蝶翅膀一样颤了颤,不敢抬头看她,“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阮棠狸握着棉签的手又是一顿,她抬起袖子擦去额头上被她忽略的汗,见药上得差不多,她将棉签丢进垃圾桶。
也不知怎么的,她鬼使神差抬起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一模。
阮棠狸极浅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语气稍微重了一点,你不要介意。”
其实是编的。
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来了。
“真的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吗?姐姐。”许向夏抬起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阮棠狸看,眼神里冒出些许期待。
“不是。”阮棠狸回答得有些心虚,但好在许向夏没有再逼问。
她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甜甜的笑,轻轻拉了一下阮棠狸的衣袖,高兴地手舞足蹈,像个心智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
“谢谢姐姐!”
“谢什么?”阮棠狸心底无奈摊手,看着许向夏小脸稚气未退,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阮棠狸比她大七岁,就算是知道她17了,也总觉得她是小孩子。
“谢谢姐姐不讨厌我。”
许向夏脏兮兮的小脸蛋上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听到她说不讨厌自己时眸中闪烁的惊喜,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眼神中对自己的瑟缩和害怕也少了点。
“还有哦。”刘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她一瘸一拐地跟刘管家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阮棠狸,浅浅一笑,“姐姐你长得好好看。”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后转身跟着刘管家去量三围,独留阮棠狸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不是,这剧情崩哪儿来了?
阮棠狸头顶三个大问号,一头雾水。
这……这这这,再这样下去,之后的剧情就纯靠概率,崩到哪儿走哪儿了?
阮棠狸默默扶额,‘这样可不行啊。’
本以为自己开了上帝视角,能完美规避掉上辈子导致她悲惨结局的每一件事,苟到大结局。
可现在自己非但没和许向夏结怨,这个小丫头竟然还对她表白了?
什么意思?
上辈子直到自己死都没让许向夏踏进过自己屋子半步,这辈子她刚一进门就进了自己的屋子,自己还推了她给她上药?
不是,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给她配个系统什么的吗?
小说里都这么写啊。
阮棠狸等了好一会儿,耳边只有空调吹来的风声呼呼而过。
她泄气了。
她重新趴回床上,脑中仔细回忆着书中剧情。书中详细描写了她是怎么害女主云云,但每一次又是怎么失败的……
总之她要能在万千陷害中成功一次,这本书就不叫《恶役千金作死录》了。
阮棠狸头痛地回想着剧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一下快要分崩离析的剧情,须臾,她猛地坐起。
书中的剧情里许向夏认回家之后,阮棠狸拖延着不让她继续学业,还是苏馨亲自过来游说她好久,阮棠狸才松口,让她去上学。
不过是让她直接上高三。
许向夏虽然不是土生,但是土长在农村里的小孩。
有些地方恶俗极为严重,女孩子一来初潮后就强制逼退学,接着火速定亲,成亲,拿彩礼。
许向夏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本也该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随着既定的命运随波逐流,可女主不愧是女主,以全市最好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
可最后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许向夏不得已退了学。
小说里,许父大闹学校,许向夏颜面尽失,沦为人人笑柄,不得已退学。
阮棠狸没有上帝视角,当时她不知道许向夏有过这样的经历和遭遇。
她不让她上学也不是真的不想她去上学,只是……
阮棠狸忽然愣住了。
她只是什么?
她为什么不想许向夏上学?
她努力想着,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越想,脑袋越痛,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为什么不让许向夏去上学……
阮棠狸头疼欲裂,痛苦捂着头,晕眩再一次在她眼前重现,她躺在床上像是在滚衣筒里的衣服,全身一阵天旋地转。
上一世没觉醒的自己,在一遇到关于女主的事情就丧失了理智和逻辑。
只一味按照既定的剧情路线,像个没有灵魂感情的提线木偶,被人牵着鼻子走。
“姐姐……”
不知阮棠狸躺在床上想了多久,脑海中晕眩到令她作呕,胃吐酸水。
听到门外有人叫她,一脸虚弱坐起身,可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许向夏身上穿着一件宽□□白色睡裙,扒在门边,小心翼翼往屋里探出头,一双又黑又圆的瞳仁一瞬不瞬,小心翼翼盯着屋内坐在床上的阮棠狸。
她回来得匆忙,刘管家还没来得及给她准备合身的睡裙,情急之下只好把阮棠狸穿过的睡裙从衣柜里翻出来暂且由她穿上。
靠得近了,阮棠狸才认出来。
“这是十三岁的时候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姐姐,你会嫌弃我穿你的衣服吗?”
许向夏鼓了鼓稚气的小脸,手指揪住衣角,紧咬下唇,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双眸试探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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